38天上掉下個游龍生
藍苗持着油燈,豆大的光芒在黑暗中跳躍着。
彎道後似乎有人噓氣,有無數小鐵片在地上刮出了“沙沙”聲。這些聲音慢慢蠕動着接近,聽在耳中越來越清晰。
一顆笆斗大的蛇頭從黑黢黢的彎道中探了出來,一對琉璃般黑眼珠映出幽幽的光芒,一動不動地看着藍苗。
藍苗也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屏住了。
這條少說有五六丈的蟒蛇就是那“五毒公子”。
僵持了約一盞茶時分,一條又長又粗的紫黑信子從巨蟒嘴裡吐出來,在空氣中“索索”幾下,又收了回去。隨後它緩緩地向前蠕動了一尺,整個蛇頭完全探出了彎道。黑黃色的菱形花紋包裹了整隻頭,從頸部延伸下去。它屬於世界上最大的蛇種……網紋蟒蛇。然而就算是網紋蟒,它也是大得出奇。
藍苗緩緩擡起手,在牆上一拍,將油燈嵌進了牆裡。
他整個人也弓□去。
巨蟒眼珠不錯地盯着他,又蠕前了一尺。
蟒蛇在攻擊獵物前,通常遊動並不快速,而是慢慢接近。直到獵物進入有效攻擊範圍後,突然暴起傷人。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它就能咬住獵物,立即翻滾兩三圈。蛇身就緊緊纏在對方身上,使人無法掙脫了。
巨蟒悄無聲息地繼續蠕近,蛇頸卻如一張彎弓,縮得越來越緊。藍苗一刻不敢放鬆。它下頷微微一抖,蛇身忽然彈直,霎時就撲到了他面前。那張血盆大口也凌空張開,足有半人高,登時將甬道堵塞了一半。
它彈開那瞬間,藍苗凌空躍起,一個跟斗翻到了它的脖頸後。他手中蠍尾也同時飛出,蜇在它的頭蓋骨上。但蟒蛇都全身覆滿鱗片,這條巨蟒的鱗片尤其堅硬。“叮”的一聲,蠍尾反而被彈到空中。
巨蟒的利齒刮在石門上,聲音尖利得令人牙酸。油燈被這陣狂風一刮,也猛然熄滅。
藍苗落在水桶粗的蛇身上,就感覺蛇身中段忽然卷出一個環,從頭上套下來,蛇尾也隨之捲了兩三個圈,要將他纏住。藍苗將身子望空一縱,落在甬道右壁上,向洞內狂奔而去。
身後“簌啦啦”之聲席捲而來,巨蟒在光滑的洞壁上游動着,緊追着他,全然不肯放過。當然,這條巨蟒態度積極,動作敏捷,就代表它餓了。
這時藍苗已經躥過了三個岔路口,還是甩不脫巨蟒。儘管這裡的甬道像地下蜘蛛網一般橫七豎八,還漆黑一片。但蟒蛇靠它的信子和生物溫度感應裝置,絕不會追丟了獵物。相反,它還越來越近了。
他在一個急轉彎的岔路口突然翻身,倒掛在洞頂上。聽爬行聲越來越近,蛇頭一探出彎道時,藍森森的蠍尾又再度飛出。
蟒蛇是沒有眼瞼的,它不會、也不能閉眼。蠍尾倒勾準確地刺進了它的右眼,霎時巨蟒瘋狂一卷,藍苗只覺蠍尾脫手飛出。他瞬間飛遁而走,剛轉身繞進另一條岔道,被漫天碎石灰粉糊了滿臉。巨蟒痛苦得發了狂,“嘶嘶”尖叫,長尾捲起,從這條甬道滾到那條甬道。每抽一下,藍苗靠背的石壁就震動一次,令人擔心整個甬道會不會倒塌。
他躲在隱蔽處,心想這畜生還撐挺久的。那巨蟒卻開始到處遊走,似乎在尋找什麼。蛇頭忽然繞出彎道,離藍苗還有三丈,它就露出了白森森彎刀般的利齒,猛撲過來。
藍苗從它頭頂翻過,它旋身緊隨,一頭撞在拱頂上。登時地裂天崩,拱頂開了個大洞,磚頭石塊下雨般落下。同時,頭上響了聲驚叱,一個黑影接着摔下。
這片蜘蛛網般的甬道是用來養蛇的,地面頗爲乾淨,肯定有人經常打掃。藍苗奪命狂奔時,發現左右石壁上有規律地分佈着方孔,方便飼養人觀察蟒蛇。所以甬道兩邊或者頂上有別的石室,他一點也不驚訝。
藍苗不及思索便伸臂接住此人,就地一滾,向別條岔道狂奔。拱頂破裂後,立即在甬道里灑進一片淡黃燈光。他借光往這人臉上一看,這人也正在看他,表情像被雷劈了一樣。
這人正是游龍生。
新氣味刺激了狂暴的巨蟒,它飛一般遊向兩人。藍苗一邊跑,一邊道:“你難道不能下來?”
游龍生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他怒道:“你不會放我下來?”
藍苗右手摟腰,左手摟腿,憑空抱了個大活人,速度自然慢了不少。聽了這話,把他往對面一丟。巨蟒張口撲來,嚇得少年一個滾跌跳出丈外,跟着藍苗向前狂奔。他聽見巨蟒撞在石壁上的聲音,沁出了一身冷汗,怒叱道:“我知道你想弄死我!”
藍苗譏嘲道:“你知道還跟着我跑?”
巨蟒緊追在後,游龍生想換條路也不行。兩人一左一右向前飛馳,他輕功不如藍苗,幾個起落,就被拋在了後面。
藍苗想起了那個“我不必跑過熊,只需要跑過你”的笑話,但此時此刻,卻不怎麼好笑。
他回頭去看,巨蟒吐出的信子已擦到少年衣襬。游龍生拔出了奪情劍,突然回身蹲步,揚劍往上一削。他出劍的手法與角度都十分準確,如果內力夠高深,確實可以將它較柔軟的頸下皮膚割開。
但游龍生畢竟年輕,這巨蟒已可算刀槍不入。一劍上去,雖奪情劍削鐵如泥,只順着它下顎削下一條蛇皮來。這更激怒了巨蟒,它本已衝過游龍生,猛然將頭轉了回來,向他張開了血口,上下兩排彎刀般的利齒閃出了寒光。
游龍生憑着血性削了它一劍,但從未對峙過如此巨大的怪物。他跌了一步,僵在原地。腦袋居然空白一片,全身動彈不得。
一隻手忽然抓住他的肩膀,將他提了起來。
游龍生身子一抖,心想,藍苗是要扔他去喂蛇了。
蟒蛇吞食了大型獵物後,身軀會鼓出一個大包,接着就會變得奇懶無比。至少一個月都不會再進食,也意味着它不會、也不能再攻擊任何活物。藍苗若將他扔出去,就能躲在一邊,等收割勝利果實。
這些不過如電閃而過,游龍生一陣天旋地轉,真的被丟了出去。他在石壁上摔得眼冒金星,擡起頭來,卻看見巨蟒咬在了藍苗腰上!隨着蟒身立即團團捲起,將藍苗纏在一圈一圈的蛇身中,轉眼其中的人就看不見了。
游龍生目瞪口呆,忽然長吼一聲,提起奪情劍,掠了上去。
蛇身中忽然喝道:“滾開!”
藍苗將真力充進全身外袍中,漲成了一個圓球。巨蟒緊緊纏在圓球之外,嘴還咬在他的腰上,但也被撐了開來。雖然衣服球支撐住了巨蟒的纏繞,但壓力委實太大,他只覺自己的肋骨在吱吱作響。
他深吸一口長氣,突然低喝一聲。外袍頓時漲大半尺,他眨眼從中飛躥而出,凌空翻身,落在兩丈之外。這招金蟬脫殼甚是管用,巨蟒只縮身纏住了那件外衣。
游龍生怔住了,道:“你的腰……”
他不說話了,藍苗的中衣下襬被撕破了,露出淡金色。
藍苗穿了金絲甲。
巨蟒撲了個空,憤怒地轉回頭來,又張開了大嘴。
藍苗劈手奪過奪情劍,劍尖上指,手伸進了巨蟒的血盆大口。它一口咬在長劍上,劍尖瞬間入肉,撐住了上下兩顎。它瞪圓了幽黑的眼珠子,儘管繼續向他們追來,卻無法將嘴閉上。
藍苗一面跑,一面見游龍生又拔出一柄劍來。這還是因爲他每次遇見藍苗,都被彈飛武器,於是採用硬性解決問題的方法,準備兩把。
他道:“這把劍叫什麼?”
游龍生也在跑,道:“純鈞。”
藍苗問道:“那一定也很鋒利了?”
游龍生怒道:“廢話!”
藍苗忽然停步,將純鈞劍也劈手奪過,一個翻身落在蛇頭上。它的右眼已瞎,只剩下左眼。他反手一插,將純鈞刺入巨蟒左眼中,深貫入腦。這一系列動作電光石火,巨蟒不再追他們,而在甬道中瘋狂翻滾起來。
藍苗和游龍生又往前跑了幾丈路,纔回頭去看。藍苗道:“你還有劍沒?”
游龍生忍不住道:“誰身上帶三把劍?”
藍苗嘆了口氣。
游龍生忽然瞪向他,道:“我的魚腸劍呢?我的魚腸劍呢?”
藍苗“啊”了一聲,在袖子裡一摸,抽出了這把許久不用的短劍。他縱身過去,瞅見巨蟒翻滾時露出了肚皮,立即手腕一甩。魚腸劍像飛箭般,“哧”地插|進了巨蟒七寸之處,一股鮮血立即噴射了出來。
它身上插了三把劍後,已經無力掙扎。每翻滾一次,劍就插入更深。一炷香時分後,終於癱在地上,不再顫動了。
兩人才緩緩走過去收拾殘局,游龍生將兩把劍收回來,藍苗也拿回了蠍尾和魚腸。石門自然出不去,但游龍生方纔掉下來那個裂口,卻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出口。
他們走到淡黃的燈光之下,向上望去,似乎還沒人發現這裡發生的事情。
藍苗忍不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這是誰的地盤?”
游龍生瞧了他一眼,還沒說話,忽然甬道中“沙沙”聲蠕動,又一顆巨大的蛇頭從彎道繞了出來。
兩人目瞪口呆,話也不說了,立即從裂口躥了出去。
所出來的地方,是一間石屋,桌上放着盞油燈。一個黑衣人正在裂口邊四處查看,見他們上來,張嘴要叫。游龍生暴起揮劍,一劍砍死了這人,將他踢下裂口去。
石屋外傳來腳步聲,藍苗還要問,游龍生道:“這裡是五毒公子的蛇窟,據說他來自苗疆,已經投靠了上官金虹。你還不走?”
這時石屋木門被轟然踢開,一羣黑衣人衝進來。藍苗回頭看,游龍生居然不見了。地上落下一根小木棍,上面刻着一圈圈的螺旋紋。他的記憶忽然被牽動,伸手將它撈在懷裡。
刀風劈面而來。
藍苗展動輕功,眨眼就躥出了木門,順着甬道向上跑。他已經看出,之前從神像下到暗道,那七八個守衛來的兩條岔路,一定有一條從低到高繞到蛇窟上方,就是這條甬道。
這些守衛不過佔着人多,並無高手。沒人擋得住他,統統被甩在後面。不過一盞茶時分,藍苗已奔到神像下那條暗道,忽然肩上一疼。他回頭看,兩個黑衣人手中各拿着一管吹箭。這箭沒射中他,只擦破了一道油皮。但他縱出神像背上大洞,已覺得腦中隱隱發暈。
藍苗心想,不妙,箭上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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