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我?”周煌立刻就跳了起來,“在下雖然知道這些情形,但是又如何會與這些海賊沆瀣一氣?”說着還指了指地上坐着還在發愣的假劉香大聲說道,“此等海賊,人人得而誅之,某乃朝廷在新安縣之錢糧主簿,此等事情乃是抄家滅族之大事,斷然不會作出此等不智之事來。”
“嗯?”縣令不由得一愣,“這女子又是何人?”
周煌此時也是一呆,“這就是劉香啊!此乃襲擾我新安東莞海境最爲猖獗的海賊頭啊!”
“周兄莫非認識此人?”李宇也是一呆,周煌這時才忽然想起來,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人說過這個女人的身份,心中有如涼水潑過一般冰涼,但是他肯定還得掙扎一下,“周某自然不會認識此等海賊!只是……只是外面通緝犯之畫像上有罷了。”
“哦?外面畫像上真的有嗎?”曾志剛笑着問道,說着望向縣令,“大人,剛纔我們沿着縣衙的牆一路走來之時,可是沒有看到牆上有劉香相關的圖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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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遠遠仇情結恨由鬧陽吉術而後的清點工作就非常順利了,由於這些銀幣的形質是完全一樣的,同樣的大小同樣的厚度,土著們想出了一個辦法來計算——直接在一旁的桌子上堆起十塊銀幣,然後讓負責清點的人拿着銀幣在旁邊堆砌起來,有了同樣的高度就是十兩,這可遠比以前要一塊一塊銀錠過秤方便多了,普通銀錠的話還必須要看成色,切開看裡面是不是摻有鉛。他們一開始倒還有些擔心,隨機地在幾個箱子裡掏了十多塊銀幣剪開來看,但是全都是沒有問題,此時這才真的相信了髡人們所說的完全一致,現在他們也不再剪銀幣看真假了,只是對數量就成,這樣一來,工作量減少了一半還不止,反而比以前清點起來還要簡單了許多。
縣令點了點頭,“確實如此,若要說的話,我等此前還一直以爲劉香乃是一男人呢。”說着他頓了頓,問向曾志剛,“不知曾先生把劉香安置與此,是否要與那私通情報之人對質?”
“不是,”曾志剛搖了搖頭,望向臉色已經發白的周煌道,“此女雖是海賊頭目,但卻不是劉香,真正的劉香已於數月前試圖襲擊東方港,被我風帆戰艦全殲於海上,劉香本人已經在當日於南海被我海軍俘虜。”
屋內衆人倒吸一口涼氣,殲滅劉香的艦隊?這對他們來說不亞於天方夜譚,朝廷已經多次集結軍隊,命令水陸並進進剿劉香,但是因爲珠江口島嶼衆多,暗礁叢生,外來的武朝水軍往往被熟知本地水道的劉香艦隊從暗礁中逃走。並且由於多次從朝廷軍隊的圍剿中逃脫,劉香的聲望已經一天比一天高,去年年末時,劉香的艦隊還在南海上與鍾斌大戰三日,最終獲得勝利,將鍾斌打得從此不知下落,尤其是今年年初以來,劉香多次劫掠珠江口多地,就連邁德諾人租借的晨星也一度遭到圍堵,甚至於有人不久前還傳言劉香的船隊會北上福建沿岸和鄭芝龍奪取福建控制權。
但是此時面前這個看上去五大三粗的髡人忽然說數月前就已經徹底消滅了劉香艦隊,還連帶着劉香也一起抓住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不光是屋內的官吏,就連坐在一旁地下的假劉香也是目瞪口呆。
“難道這劉香一直都是假的?”周煌不由得喃喃自語,旁邊李宇好奇問道,“一直?莫非周兄跟這海賊早有往來?”
“沒有沒有?”周煌自知失言,連連擺手,就要往外走,卻被曾志剛伸手攔住了,“周先生想走?”
“家中有急事,”周煌已經開始發慌了,連忙順口就是一句,不過縣令站了起來道,“站住!我等皆在此處,不見有人來報,你又如何知道家中有急事?莫非你還有未卜先知之功?”
“哈哈,”曾志剛笑了起來,“周先生還是直接招了吧,如若不是你通風報信,又會有何人知道此事?”
縣令點了點頭,他心裡清楚得很,當天他從九龍那邊回來,就興奮得睡不着覺,特地把周煌叫來算會有多少銀子。在這個錢糧主簿一通算盤撥打之後,算出會有一萬四千四百兩,又熱情地幫他算出可以從裡面剋扣出多少銀子私用,爲了方便清點,他還特地建議讓縣令從本地大戶豪紳那裡調用一些夥計來專門清點銀子,這樣能夠更快地點出來。
“原來你還是那時候就已經打好主意了啊?”縣令站了起來,手指着周煌直髮抖,“幸虧老夫當時留了一個心眼,在當時特地沒有向大戶說明是清點銀兩,若是當時說明了,今天這還就說不清了!”
“其實這本來跟我沒什麼關係,倒也不至於一定要把周先生你給抓出來,但是周先生對付我等未免也太狠毒了吧?”曾志剛笑着繼續說道,“當時是要讓所有衙役都離開,讓我們這些押運銀兩的人全都死,還要丟到後海去餵魚,這一手移花接木謀劃得漂亮啊!”
縣令此時心底裡才涌起後怕來,這次若是真的叫這羣海賊得手了,把這羣髡人都殺光,又都丟到後海,肯定是會被人發現的,到時候髡人就會找自己要人。要知道髡人在香島租借地皮的事情可是通過兩廣總督的,兩廣總督若要是追問下來後一定會得知,所有的髡人都被殺死,而派去帶路的衙役卻皮都沒去,自己肯定洗不乾淨。沒了錢事小,想點辦法,從當地大戶身上薅羊毛還可以薅出來,大不了接下來幾年多吃點苦頭就是了,但是死了人可就不能復活的,王總督若是追問下來,可就是自己施政無方,聽任匪類橫行無忌,考評之時少不得一個大大的劣了。若要是有這麼個劣,以後的政治生涯可就算徹底斷送了。
“來人!給我抓起來!”縣令衝着王頭兒揮了揮手,王頭兒愣了愣神,他還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臉懵逼地望向縣令,“大人,抓……抓誰?”
縣令一臉無語,指了指呆立在一旁的周煌,“抓他!”
而後的清點工作就非常順利了,由於這些銀幣的形質是完全一樣的,同樣的大小同樣的厚度,土著們想出了一個辦法來計算——直接在一旁的桌子上堆起十塊銀幣,然後讓負責清點的人拿着銀幣在旁邊堆砌起來,有了同樣的高度就是十兩,這可遠比以前要一塊一塊銀錠過秤方便多了,普通銀錠的話還必須要看成色,切開看裡面是不是摻有鉛。他們一開始倒還有些擔心,隨機地在幾個箱子裡掏了十多塊銀幣剪開來看,但是全都是沒有問題,此時這才真的相信了髡人們所說的完全一致,現在他們也不再剪銀幣看真假了,只是對數量就成,這樣一來,工作量減少了一半還不止,反而比以前清點起來還要簡單了許多。
曾志剛和縣令自然不用親自去清點數量,他們只是在一旁喝茶聊天,等着這裡清點完成。天色漸漸變暗,即便是清點的工作量降低了許多,但是點清一萬多枚銀幣也絕對不是簡單的事情,更何況還有好幾個負責點數的人數着數着就忘記自己數到多少了,不得不重新開始了兩次。到了最後曾志剛不得不親自上前傳授了他們一點現代記賬法來進行清點,儘管如此,還是耗費了非常多的時間。
曾志剛擡頭望了望已經快要黑掉的天色,這時候回去前海坐船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在新安縣城裡過夜了。
“曾先生,酒宴已經備好,就等先生到場了。”王頭兒笑眯眯地望着曾志剛,曾志剛此時一臉苦笑,要說起這次香港建設分隊是有着非常嚴格的檢疫規定的,尤其是對於香港駐留人員的伙食安全方面有着很嚴格的要求,特別是肉食,這個時代對於牲畜可是沒有什麼健康要求的,即便是發了豬瘟,只要現場沒死,只怕也是被宰殺吃掉了,蛔蟲、絛蟲這一類的東西對於本時空的人羣而言根本就不是什麼新奇的東西。但是這些東西對於從東方港出來的人員而言,都是談之色變的存在,光是想一想就能起一身雞皮疙瘩。
但是現在人家已經準備了宴席還特地着人來請,不去又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也只能迎着頭皮帶了一個班的人去赴宴。
“曾先生!來晚了!罰酒罰酒!”縣令此時正手裡拿着酒壺在給自己倒酒,一看到今天的財神爺過來了,興致勃勃地就倒滿了一杯遞了過來。曾志剛苦笑着接過酒杯聞了一下,裡面應該是本地釀造的米酒,味道不重——但是他已經聽說過了魯奇在肇慶出的洋相,喝醉了在陪酒女身上亂摸,還要去唱卡拉ok,搞得土著一臉懵逼,這事情不光是劉業強特地發了電報回來又通過趙勇的新聞部給所有有手機的元老都發了個新聞推送,這次到香港之後遇到了當時招待魯奇的陳力,也聽陳力添油加醋地述說了好幾次。
現在曾志剛已經知道了本地的酒味道淡,但是有後勁,所以也不怎麼敢多喝,只是這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酒杯,他只能再苦笑了一下,這樣的小酒杯就算是來個三十杯怕是也灌不滿自己的嘴巴啊。想到這裡,端起這個小巧玲瓏的酒杯來一口喝掉。
“好酒量!好酒量!”縣令不由得站起來鼓掌了好幾下。武朝是個講究做文章的地方,做文章要的就是靈感,晉朝的士子們就喜歡吃五石散然後寫文章,武朝的文人們雖然不至於要吃五石散,但是爲了獲得“靈感”逛逛妓院自然是首選,如果不方便的話,喝酒就是最好的選擇了。看到曾志剛對喝酒不牴觸,擡頭就喝掉了,縣令和旁邊在座的幾個小吏紛紛鼓掌叫好。他們對曾志剛的感覺相當不錯,要說起來,打仗有一手,區區三十多人就讓六七百人的土匪無法近身,這樣的人官府可是需要仰仗的;要說起算術來,這個髡人也毫不含糊,幾個書吏算了好半天都算不過來的帳,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給算出來了,還順便教了他們怎麼去記賬。這種又能文又能武的人,跟自己又是友非敵,當然是要熱情對待的。
曾志剛喝了酒,拿起了筷子就準備在酒席上夾菜吃,但是剛剛抄起筷子,不由得愣在當場,這桌上滿是各種各樣的湯,有砂鍋煲豬肉湯,也有魚湯,細細看去,滿桌子除了一碗看不出是什麼的蔬菜之外,竟然全都是湯。一旁陪酒的女子連忙端起他的碗來幫他裝了一碗湯,放在他旁邊,一臉風情萬種地望着他。
曾志剛不由得一陣寒毛直豎,這女人這麼看着自己,是打算幹什麼?他也不敢多看,只是低着頭,把碗裡的湯喝到嘴裡。但是湯一入口,卻又讓他覺得頗爲奇怪,這湯裡面一點味道都沒有,似乎是漱口水一般,他這一愣,就沒有吞下去。也幸好沒有吞下去,他的餘光正好瞥到不遠處的兩個小吏正把口裡的湯吐出到一個大碗裡。“喵了個咪的,竟然是漱口水!”曾志剛暗罵了一句,還好自己多了個心眼沒給硬吞下去,不然的話可就要貽笑大方了。
那女子見他漱口完,便又舀了一碗粥在碗裡,再又舀了一碗濃湯在旁邊,曾志剛這回學乖了,只是看着別人先吃,然後自己再吃,免得露怯。
“曾先生,這位是劉姑娘,乃是我新安縣最紅的姑娘!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先生若是有興趣,可以和劉姑娘聊聊啊。”縣令喝了幾杯,臉色已經開始發紅,應該是酒勁上來了,此時有些口無遮攔了。
曾志剛還深深記得冬梅那時候是怎麼被送到東方港去的,無非是自己當時喝多了酒,摸了一下冬梅的手,就給張如鬆買下送到東方港來了,眼下這可是在香港,要是自己摸一下這個劉姑娘的手,轉眼又給送到香港去了,那自己在元老院的“摸手狂人”稱號可就坐實了。因此他一直都是保持着標準的坐姿在那裡正襟危坐,除了劉姑娘每次給他遞上東西來的時候都微微躬身表示感謝外,都不敢跟這個女子說話。
“如此太平年景,我大武朝中興有望啊!”縣令明顯喝多了不少酒,說話起來也是口無遮攔了,“自打我天啓帝登基以來,一直勤於朝政,北方狄戎隨有南犯,卻又因懼怕我大漢威儀而不敢久留。別看安南這幾年的南蠻北犯,每次都是殺人無算,卻到得我武朝邊界之時,也不得不懼怕我大武,轉而南下,去年更是連佔城港都沒有靠近就逃之夭夭。天下太平,天下太平啊!”
曾志剛一愣,這就叫天下太平了?這裡面有武朝什麼功勞了?正要說話,又聽得那縣令繼續喃喃自語一般,“邁德諾人懼怕我武朝,不得不以每年數萬兩租借晨星一地,與你等租用之香島一左一右守候珠江兩側,從今往後,這珠江防務便就安全啦!我這新安縣令就能安安穩穩做下去啦,”說着他望向曾志剛繼續說道,“你們運糧的時間最好拖慢點,我們好多收點錢,此外還能幫我們拱衛珠江口,這樣海盜便不敢入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