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屍山血海景象，讓得雨化田神色恍惚，整個人好似深陷幻境，無法自拔。
不過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幻境便瞬間消散了，眼前也再次顯露出了白起二人的背影。
雨化田心中凜然，面色凝重，到了他這個層次，自然知道剛纔的一切並不是錯覺。
最大的可能性，或許是因爲白起當年殺人太多，身上殺氣太盛，再加上其修煉的功法或許也與殺氣有關，所以纔會予人如此可怕的幻象。
“不愧是大秦殺神……”
心中略微感慨，雨化田收攏心神，緩緩走上前去，拱手道：“晚輩雨化田，見過武安君前輩。”
白羽站在白起身後，低眉垂首，轉頭看了眼雨化田，眼裡帶着一抹不善之色，顯然還在爲先前雨化田套其弟子白天的話耿耿於懷。
雨化田尷尬一笑，再度朝其拱手賠禮。
白羽顯然並不領情，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幾百歲的人了，跟一個孩子叫什麼勁？”
這時，白起才緩緩轉身，瞪了一眼白羽說道。
此刻的他，與之前那副冷血殺戮的形象大不相同，看起來反而更像是一個慈眉善目的長者一般。
不過其本身不過三十來歲的青年形象，卻對着已經半旬老者模樣的白羽訓斥，看上去卻有幾分怪異。
但儘管如此，場中四人卻絲毫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縱然是當事人，也就是被白起訓斥的太白掌門白羽，聞言也是立即低下了頭，恭聲道：“是，老祖，孫兒知錯。”
白起淡淡一笑，轉頭看向雨化田，道：“你不必理他，他和天兒修煉的，都是我當年自創的殺神訣，此法需以殺氣養身，所以與傳統的武道，並不太一樣。”
“以殺氣養身？”雨化田頓時恍然。
難怪殺氣如此之重！
不過，這白羽常年守在太白山，他弟子白天也是年紀輕輕，看起來似乎從未下山，接觸過人情世故，他們是如何修煉這殺神訣的？
想到此，雨化田看着白羽和白天，心中有些疑惑。
似是看出了雨化田心中所想，白起淡淡道：“當年我沉睡以後，我白家便隱居到這太白山，歷代子孫也遵循祖訓，極少下山沾染凡塵因果，所以得以傳承到現在。”
“至於他們平時修煉，大多都是在這秦嶺當中。”
在秦嶺？
雨化田更是疑惑，這秦嶺十之八九都是原始森林，人跡罕至，如何修煉殺神訣？
白起淡笑道：“殺神訣，也並非一定要殺人才能修煉，這秦嶺之中，野獸並不少，甚至還殘留着一些上古時期便遺留下來的上古兇獸。”
雨化田頓時恍然。
以獵殺兇獸培養殺氣，修煉殺神訣？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時，白起又搖了搖頭，道：“可惜，這門功法雖然進度快，但卻並不適合傳統武人修行，最適合的，是在軍中修煉，只有進入戰場，殺敵培養殺氣，才能將這門功法修煉到極致。”
說着，他看了眼白羽和白天兩人，感慨道：“他們倆，也算是天賦不錯的，本身也十分適應這門功法，只可惜一直隱居在這秦嶺，只以狩獵野獸培養殺氣，能走到這一步，已經殊爲不易了。”
雨化田點了點頭，隨即也看向白羽，疑惑道：“恕在下冒昧，敢問前輩此刻是何境界，爲何晚輩無法看透前輩的境界？”
白羽尚未回話，白起便開口道：“他此刻的境界，大概對應着武道中的合道後期吧。”
合道後期！
雨化田心中一凜。
從逍遙子口中，他早已知曉了合道境的境界劃分。
一般剛剛達成天地人三位合一的合道境，只能算是合道初期，只有領悟法則，掌控法則之力，才能算是步入合道中期。
而合道後期，則需要在法則一道更加精進純熟，直到徹底掌控一門完整法則。
是的，掌控！
像之前白素貞所施展出的那道魔道法則，最多隻能算是借用。
借用與掌控，是完全不一樣的。
借用，只是藉助現有的天地法則之力，能借助多少力量，全看自身能力，而且會受到天地的限制。
而掌控，則是完整地掌控一門法則力量，不受任何限制，可以發揮出一種法則的全部力量。
這白羽，竟然是一位合道後期的強者，難怪那同樣領悟了法則的白素貞，在其手中，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可很快，雨化田心中又冒出一個疑惑，看向白起，問道：“武安君前輩，此方天地的極限便是合道境，那爲何突破合道境以後，還能繼續修煉提升？”
白起淡然道：“此方天地的極限是合道，並不代表突破合道以後，便無法繼續提升，而且，此界之所以限制合道境存留，也是此界的天地意志所爲，並非是因爲此界最高只能容納合道。”
雨化田一怔，隨即皺眉道：“前輩的意思是說，這個世界的極限並非是合道境，而是此界天道刻意限制？”
“天道？”
白起微微一怔，隨即點點頭，道：“姑且也算是個天道吧，不過比起真正的天道，差遠了，祂最多算是這個世界所誕生的‘靈’。”
“靈？”雨化田疑惑。
“不錯。”白起點頭：“萬物皆有靈，世界自然也有，隨着時間的流逝，這個世界慢慢誕生了意識，並逐漸成長，變成了世界之靈，可距離傳說中的天道，祂還差得遠。”
“只有真正誕生過仙的世界之靈，才能稱作天道。”
雨化田目光一閃：“前輩的意思是，這個世界，並沒有誕生過真正的仙？那爲何合道境便可以飛昇仙界？”
白起眼底閃過一抹不屑，道：“合道境算什麼仙？”
雨化田眼裡浮現一抹激動，道：“前輩的意思是說，合道境，並非是凡人的極限？”
“自然不是。”
白起點頭道：“真正的仙爲何物，我也不知，但合道境，還遠遠稱不上仙，雖說合道境也算是掌控了超越凡人所想象的力量，可依舊只能算是凡人之軀，只有褪去這一身肉體凡胎，才能算是真正的仙。”
雨化田點頭道：“那不知合道以後是何境界？”白起道：“合道之後的境界，喚作‘大乘’，當然這是上古時期的煉氣士所稱的境界，武道之中，我更喜歡稱爲武道元神境。”
“大乘、武道元神……”雨化田低聲喃喃。
白起點頭道：“武道與煉氣，畢竟是兩個不一樣的修煉體系，煉氣一道，自上古時代便已逐漸失傳，隨後武道便成爲了主流，只不過武道一途，極少有人達到天人以後的層次，所以也沒有多少人刻意去給天人以後的各個境界起名。”
“但嚴格來說，武道天人以後，可稱作武道金丹，再後面，則是武道元神境，這兩個境界，分別對應煉氣一道的合道境與大乘境。”
雨化田恍惚點頭，心中卻豁然開朗。
煉氣士的修煉劃分，他之前也有所瞭解，那徐鴻儒，便是修煉的上古練氣術，雖然只是殘篇，可也有一些零散的境界說明。
煉氣一道從低到高，依次爲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
仔細分的話也可分爲八個境界，依次是煉精期、化氣期、煉氣期、化神期、煉神期、返虛期、煉虛期和合道期。
此刻，還得加上一個大乘期。
而武道從低到高只有七境：後天、先天、宗師、大宗師、天人、武道金丹、武道元神。
目前看來，武道金丹便已對應着煉氣士的合道期，武道元神則對應着大乘期。
雨化田長舒一口氣，之前埋藏在心裡的一些疑惑，此刻終於解釋清楚了。
隨即，他擡頭看向白起，好奇道：“前輩目前處於武道元神境嗎？”
白起微微點頭，並未否認：“當年沉睡時，我便已突破元神境，只可惜這些年一直沉睡，功力並沒有多少增長，反而倒退了不少，恐怕需要花費不少功夫才能補回來。”
雨化田面露震撼與欽佩。
不愧是武安君白起！
在沉睡之前，便突破了元神境，可見其資質有多可怕！
“那不知前輩當年爲何沉眠於此？”雨化田問出了心中另一個疑惑。
白起淡淡道：“受傷，不得不沉睡修養。”
受傷？！
雨化田面色微變：“以前輩的境界，誰能傷的了您？！”
白起淡淡道：“你心裡不是已經有所猜測了嗎？”
雨化田瞳孔一縮：“前輩是說……魔族？！”
白起點點頭：“當年，魔族出世，我隨始皇前往崑崙，參加封魔之戰，最後雖成功將魔族封印，但也因此負傷，不得不沉眠在這太白山，藉助秦嶺龍脈養傷。”
“前輩也參加了當年那場大戰？！”雨化田面色凝重，腦海中再度回憶起了崑崙結界內，那漫山遍野的森森白骨。
白起微微點頭，眼裡也不由得浮現一絲追憶與感嘆，片刻後，才道：“當年，秦皇幾乎動用了整個天下的力量，與那羣孽障激戰於崑崙結界，那一戰，魔族八十一位元神境魔君，來了七十二個，麾下魔兵無數，這一戰打的天昏地暗，就連上古諸神留下的崑崙結界，都險些被打碎。”
“最終，我大秦死傷慘重，秦皇花費了極大的代價，也才斬殺十九位魔君，不過此戰也算重創魔族，最後也成功將魔族趕回了魔界，隨後秦皇不惜賭上整個大秦國運，封存於定秦劍內，將那羣孽障再次封印，並加固崑崙結界，讓這段歷史，隨着封印，長埋於崑崙結界當中……”
白起說的簡單，但場中三人，包括雨化田在內，都聽的心潮澎湃，熱血上涌。
爲了封印魔族，不惜賭上了整個大秦國運，甚至斬殺了魔族十九位堪比元神境高手的魔君，最終成功將魔族封印，拯救了天下。
這是何等的風姿？！
白羽蒼老的眼神中，更是忍不住浮現出了濃濃的激動與自豪之色。
畢竟，嚴格來說，他也算是秦人。
雖無緣參與當年的大戰，可是聽到當年的大秦如此強大，他同樣倍感自豪！
白起說完，也沉默了許久，似是回憶起了當年那一戰的慘烈，眼底不由露出一絲悲傷與落莫。
隨即，他整了整思緒，繼續道：“那一戰，我獨戰魔族十大魔君，雖然成功斬殺四位，助秦皇擊退了魔族，可也因此負傷，不得不沉睡於此，借我大秦當年的龍脈修養。”
雨化田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震撼，看着白起道：“前輩，當年那一戰，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活下來嗎？”
白起搖了搖頭：“就算有，應該也已經不在此界了。”
“當年的一戰，險些打碎崑崙結界，而且重創了崑崙地脈，崑崙山乃是此方世界之心，因此，崑崙山受損，世界之靈也受到重創，急需修養。”
“武道金丹……也就是合道境以上的武者存在，會持續吸取天地靈氣，這對祂而言，是一種極大的負擔，因此祂便佈下法則封印，所有突破合道境以上的武者，都會被強制送往上界。”
“原來如此！”雨化田三人皆是恍然大悟。
難怪此界的極限就是合道境，卻仍有許多合道境強者，藉助各種方法留在了神州，並未飛昇。
原來這個封印，只是神州的世界之靈佈置的，而並非此界限制。
否則的話，若此界所能容納的極限當真就是合道境的話，這些遺留在神州的合道強者，豈能不被發現？
哪怕他們藉助前人留下的氣息或是各國龍脈國運覆蓋，可這些地方，始終也屬於這個世界範圍，世界之力又豈會發現不了？
這樣一來，之前的種種疑惑，也就說得通了。
突然，雨化田目光一閃，道：“如此說來，一旦世界之靈恢復以後，合道境必須離開此界的規則，就會被打破了？”
白起點點頭：“不錯。”
“不過當年那一戰，崑崙地脈受損太過嚴重，祂應該沒那麼快修復。”
說着，白起又搖了搖頭，看向了北方，眼裡露出一絲凝重，繼續道：“只是如今大秦國運耗盡，神魔之井封印即將破碎，魔族又將捲土重來，待到封印破碎之日，不論祂有沒有修養好，都必須放開這個限制，以集結整個天下的力量，來抵禦魔族了。”
雨化田神色微怔，道：“前輩的意思是，世界之靈，也不想魔族破封迴歸？”
他可是知道，神魔之井後面的魔族，就是當年的九黎族餘孽。
嚴格來說，九黎一族當年也屬於這個世界，世界之力怎麼可能會阻止他們迴歸？
雨化田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