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是驢，俺是驢，俺是頭呆驢？”
清水河畔，讀書人撫掌而笑，尤其是永豐學堂的學子們，更是手舞足蹈，毫不掩飾的把蔑視的目光送了過去。
“俺是驢？”
李子昂訝然的向着手掌中的詩詞看去，腦子中靈光一動，終於發現了這首詩詞的蹊蹺之處，這首詩詞，居然在罵人？
而且不帶一個字，更爲恐怖的是，這首詩詞寫的非常好，若非是與莫些字同音，念出來後，啼笑皆非的話，這首詩詞就就絕對算得上天下好詩詞。
“這一首詩詞，字字如刀狂劍舞，殺人不見血啊。”
李子昂的臉色徹底的蒼白下來，他知道，這首詞一定會傳遍曹州，一定會名動天下，王子騰也會隨着名滿天統。
隨着王子騰的名聲遠播，自己的臭名也會隨之遠揚！
“我完了，這首詞一經傳播，我就再也沒有機會高中舉人了。”
要是有考官把一個當衆稱自己爲大呆驢的人點爲舉人的話，那可是需要非常巨大的勇氣的。
沒有那一個考官，敢於冒這樣的險。
王子騰太毒了，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釜底抽薪，把人送上了絕路。
“李子昂完了！”
孟縣令附近的李夫子，眼中戒懼的看了王子騰一眼，又看了看獨立場中，面色蒼白的李子昂，嘆着氣搖了搖頭。
“一詩亂心智，殺人不見血，毀人名聲。便是毀人前程，王子騰好毒辣的手段。根本就不像是個年輕人的手段。”
想起把王子騰從宏易學堂攆出的時候，自己也盡了一份力。李夫子便不由得遍體生寒。
“李子昂和子騰有什麼過節嗎，子騰不是個小肚雞腸的人，只是這事明顯是李子昂挑起的事端，害人不成反被人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張學政掃了一眼李子昂，有些惋惜，多好的一個苗子，就這麼毀了。
“這李子昂平時還有着聰明勁，只是和子騰作對。也不知道看一下子騰的實力，說你是狂妄無知纔好，還是你說蠢笨如驢纔好，怪不得子騰寫詩罵你是頭大蠢驢，大呆驢。”
大家都知道，李子昂完了，成了王子騰名動曹州的墊腳石。
王子騰寫過不少好東西，元宵燈會時候，以佚名爲名。寫了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後來又給若水軒寫了東風夜放花千樹，這些詩篇都是能夠流芳萬古的詩篇。只是一首沒人知道是王子騰寫，一首還沒有傳播開來。
故而，王子騰名聲不顯。
“王子騰？”
前來的讀書人中。有着一人，看到王子騰的樣子。聽到王子騰的名字，有些疑惑。忽然腦子中靈光一閃，整個人都興奮的有些顫抖起來。
“這個王子騰莫非就是寫了神鵰俠侶的王子騰，那裡面的一首問世間情爲何物，真讓人聞者落淚，看者傷心啊。”
神鵰俠侶？
這四個字猶如瘟疫一般，有着非凡的魔力，被這人輕輕的一說，頓時在讀書人中瘋狂的傳播，這裡來的人，幾乎每一個人都看過這本小說。
作爲時下最富盛名的小說，作爲學堂中讀書的讀書人，他們幾乎都看過這本小說。
小說中的人物，小說中的故事，小說中的詩詞，都是一等一的絕世佳作。
清水河畔，議論紛紛，望向王子騰的眼神，都充滿了熾熱。
“不知道後續如何，楊過的結局會如何，那位冰清玉潔的小龍女姑娘又會如何，有情人終成眷屬嗎？”
這樣的聲音，幾乎都掩蓋了這一次詩會。
張學政故意咳了幾下，場面安靜下來，然後就見張學政忍着笑，問道：“王子騰，你寫這樣的詩詞，就不怕有辱斯文嗎？”
王子騰笑道：“這首詩詞寫的是這裡的山水，寫的是遠處的幽梅，沒有什麼有辱斯文的地方，大人要不是相信，可以拿着原稿看一下。”
張學政把衆人拿過來的原稿看了一下，臉上更是精彩紛呈，拿着怪異的眼神，看了李子昂一眼，李子昂羞慚難擋。
此時的李子昂儼然成了士林笑柄，就算是曾經和李子昂走的比較近的幾個書生，此時也悄悄挪動，遠離李子昂。
生怕和李子昂站得近了，讓別人覺得自己也和李子昂一般成了大蠢驢。
敢在衆目睽睽之下，自稱自己是個驢，是蠢驢，是呆驢，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再也在這裡呆不下去，李子昂覺得衆人看自己的目光，猶如一支支利箭一般，射進自己的心房，射進自己的靈魂。
羞辱，無盡的羞辱盈滿了李子昂的靈魂。
這清水河畔，人數雖多，可是李子昂卻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孤獨。
孤獨的最高境界不是繁華，而是你站在衆人中，衆人眼中卻沒有你，有的只是嘲諷。
走！
離去！
離開這裡！
離開這個讓自己飽受羞辱的地方。
李子昂悄然抹去嘴角的血跡，站了起來，對着孟縣令、張學政等人一拱手，酸澀的道：“各位大人，今天學生的身體不適，恐怕不能參加今年的清水詩話了，還請大人恩准。”
孟浪笑道：“去吧，去吧，你可是咱們曹州的棟樑之才，身體要緊，趕緊回去休息吧。”
棟樑之才？
若是往日，李子昂自然得意洋洋，坦然接受。
可是現在，李子昂聽了這幾個字後，只覺得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站起身來，李子昂邁步離去。
獵獵的清風，蕭瑟的身影，孤獨的離去。
一襲藍色的長衫，映着藍天白雲，踏着一條小道，直到山腳，耳畔響着轟隆隆的流泉飛瀑，李子昂的眼中充滿了怨毒。
“你害我文名，我要你性命，王子騰，你走着瞧，我一定會讓你跪倒在我的腳下，向我求饒，咱們不死不休。”
王子騰看着離去的李子昂，淡然的一笑，並不在乎。
敢對付自己，就要承受自己的怒火。
自己雖然不惹事，卻絕不怕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饒人。
“希望你好自爲之吧，記住這次教訓，要是你屢教不改，休怪我不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