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魁首
蘇玉回了茶館,便將參切了片,只切了幾片,餘下的又裝進參盒了,這東西大補,她不敢熬用太多,怕一次補得太過,高平的身受不住,這補身子的事,只能慢慢來,急不得。
她將那切好的參片煮了蔘湯,熬好後,便給高平端了去。
高平坐起身子,將蔘湯喝了,本是沒什麼胃口的,可是叫蘇玉盯着,他硬是將這碗蔘湯喝完了,至於省下的小半碗,他實在是喝不了,蘇玉便將剩下的蔘湯與小寶三人分着喝了,其實,也不過是一人兩口。
蘇玉得了五十兩,又拿出一百兩,身上只剩三十多兩銀子了,這人蔘的事解決了,那三十多兩買藥過日子卻是不愁的。
茶館掌櫃的依舊在忙書刊的事,他甚至想過開書坊,不過後來,他卻是歇了這個心思,他想着,開書坊風險太大了,後來,茶館老闆想通了,他買了些物件,準備印書刊,話本書刊一起印,到時候給書坊供貨。
當然,茶館掌櫃是個穩妥人,他想好了,第一批書刊印個幾十本,就在縣裡賣,若是有人買,那就多印些。
不然,一次印得太多,若是沒人要,那不是看着賠錢嗎。
蘇玉也忙,她白日去桃花閣跟如意說衣裳的事,除了這事,她還暗暗打聽着黑風寨的事,想知道那‘兇殺案’結果如何,同時,她還在縣裡到處轉,將整個縣都轉了一個遍,不僅摸透了柳陽縣的地型,連縣裡哪家的東西好吃她都打聽着了。
她發現依舊黑風賽的人依舊沒有出現,她心道,難不成黑風賽的人都死光了不成?
蘇玉還去了員外府一趟,她可打聽到了,員外的生辰禮都送到了府裡,路上一絲波折都沒有,那四當家連這口肥肉都沒叼去,要麼是另有好事,他們舍了這小利,要麼就是被其他事絆着了,再或者,死了。
想知道黑風寨的人死沒死很簡單,去黑風寨的山頭瞧上一眼便是,可惜,蘇玉不敢去,家中還有兩個小的,若是沒了她,可怎麼活,她不爲自己想,也要爲弟弟們想一想。
黑風寨的人沒了聲息,蘇玉倒是自在了許多,吳知的事倒是送了出去,他遇着一批往那邊去的商隊,巧合之下,搭上了關係,若不是吳知膽小,怕是自己也會跟着一道回去了。
爲這事,他還猶豫了兩天,最後,還是沒有走。
時間悠悠的過着。
高平吃了六天的蔘湯,氣色好了許多,總躺着也不是事,有一日天晴了,蘇玉與吳知與他擡了出來,放到院中的椅子上,躺着曬太陽,冬天的太陽還有些冷,不過曬久了,身上也熱了起來。
第六日的午後,蘇玉又去了桃花閣一趟,桃雪兒的曲子已經準備好了,彈的古琴,她又彈又唱,聲音清靈得很。
蘇玉沒有打擾她,直接去偏房找如意去了,如意的旗袍快繡好了,祺袍一共繡了三件,一個大紅色,一個淺青色,還有一個月牙白,上面繡了不同的花樣子,精緻得很。如意一個人自然是繡不出這麼多的,她還尋了姐妹幫忙,幾人一道繡着,可不就快了。
蘇玉看到祺袍的時候,忍不住屏住呼吸了,她沒想到古人的手這樣的巧,眼前的這三件,比她記記中看到的祺袍更加華貴精緻。
如意也高興不已,她舉着手中的大紅色祺袍對蘇玉說道:“這紅色正得很,小姐穿得出來呢,就是這樣式有些怪,也不知小姐穿了會是什麼樣。”
蘇玉卻是笑了起來:“要不,讓你家小姐試試?”
如意卻是嘆了口氣,將祺袍放下了,她道:“小姐等會還在見客,繡莊的人等會將小姐明日要穿的衣裳送來,小姐還要試穿呢,她哪有空穿這個。”在她眼裡,這手裡的東西只是新鮮玩意,上不得大場面的。
正說着,如意眼睛一轉,又說道:“既然這東西制好了,那這賞錢……”
她才提到賞錢,蘇玉擡腳便走了,她去尋桃雪兒了,如意跟在後面追,還大聲道:“你這人,話說到一半,怎麼就走了,你去哪啊?”她還當蘇玉要走呢,所以纔去追,事情還沒說完呢。
蘇玉去找桃雪兒的時候,那繡莊的人正好將桃雪兒定製的衣服送來,桃雪兒拿着衣裳去屋裡試了,尺寸正好,桃雪兒極爲滿意,五十兩給繡莊的人。
東西都是她出來的,繡莊的人只是只是繡了幾天,就得了五十兩,已是極爲高興了。
桃雪兒去內屋將衣裳換下,放好,她出來的時候見蘇玉還在,略皺了皺眉:“你怎麼還在?”她還以爲蘇玉瞧見了她的新衣會自愧不如的,其實她也不過十六歲,就算是風場中人,也不算大,在蘇玉面前,她還存了顯擺的意義。
這醜小子的‘新式衣裳’再怎麼好,怎麼比得了她這件?
蘇玉道:“我是來自薦的。”
桃雪兒眉頭一挑:“自薦?”
蘇玉道:“我上妝的手藝不錯,你可以……”
桃雪兒非常乾脆的拒絕了:“不必。”她還沒瞧出蘇玉是女人,男女授受不清,她可不想叫蘇玉白佔了便宜,想白碰她的臉,哪有這麼好的事?再說了,若是想讓人上妝,她那些丫鬟是幹什麼吃的?
連這點活都不會幹,留着做什麼。
蘇玉爭道:“你若不試試,怎麼知道……”
話還沒說完,就給如意截了,如意指着她的鼻子道:“你是不是想佔
子道:“你是不是想佔我家小姐的便宜?”
蘇玉聽到這話一愣,她這纔想起眼前兩人並不知自己是女子的事,也對,她畫的妝好,一般人可看不出來,之前她是有心瞞着,主要是怕黑風寨的人尋着她。
蘇玉無奈道:“自然不是,算了,我走了。”還是不說了,黑風寨雖然沒了消息,可到底怎麼樣她還不知道。
蘇玉說完,又提了一句:“要不要試試如意姑娘製出的衣裳?”
她望着桃雪兒,如意也巴巴的看着自家小姐,桃雪兒沒有點頭,她拔了拔琴,道:“不必,明日過後再說吧,我現在沒心情。”
如意有些失落。
不過她一想,覺得小姐說得也對,明日就正是大賽了,正在緊要關頭,小姐心裡肯定緊張的,哪有閒功夫管其他的事呢。
蘇玉聽了也沒多說,只道:“既然祺袍製出來了,那我就走了。”
桃雪兒擡頭對如意道:“去送送他。”語畢,她又說了一句:“以後不必過來了。”對她來說,一個人參並不值什麼,收了曲,給了參,既然祺袍什麼的,不是給了銀子嗎,算是兩清了。
她看得出來蘇玉有心謝她,可是,她用不上。
如意將蘇玉送走了。
蘇玉走的時候嘆了口氣,這桃雪兒主僕莫不是以爲她貪戀美色?
蘇玉有些想笑,算了,以後不來便是。
——
次日,正是花魁大賽的決出魁玉首的日子,桃雪兒早早的便起了,梳了妝之後,便讓如意去拿新衣裳去了,如意纔過去,便尖叫起來。
桃雪兒心裡一沉,提着裙子急急忙忙的跑了過去,這一瞧,才知新衣出了事,上面有幾個黑黑的爪印,像是貓爪印上去的,衣裳上面還有魚骨頭,還有魚味呢,這衣裳,今天是穿不得了。
桃雪兒的臉都黑了。
如意白着臉道:“這、這,誰養了貓!”她又叫道:“肯這是她們下的黑手!”她嘴的她們,不用說就知道是誰。
桃雪兒咬着牙道:“她們以爲我沒了衣裳便登不了臺了,我偏不如她們的意!”
如意嚅嚅道:“可是,咱們別的衣裳都穿過了,若是再穿,怕是叫人看出來。”
桃雪兒扭頭盯着如意,許久,才輕聲說了一句:“那阿蘇的祺袍你不是制好了嗎,拿過來我瞧瞧。”現在只有這一個法子了,新衣就算是穿過一次,也是舊衣了,那些人眼睛毒着呢,她若是拿了舊衣搪塞,那些人只怕有話說。
如意剛鬆了口氣,心裡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緊,她急衝衝的往偏屋跑去。
希望那祺袍沒有被貓兒弄髒。
如意那三件祺袍整整齊齊的擺在櫃子裡,徹底鬆了口氣,她將衣服包好,她想了想,又拿了一件淡黃色的紗衣放在最上頭,將下面的祺袍全蓋下了,她抱着衣裳去了桃雪兒的屋子。
剛進去,就聽到有人在說酸話:“喲,瞧瞧,我當是什麼事呢,原來是衣裳被人貓兒弄髒了,照我說,也是該。有些人啊,就是太張狂了,連貓兒都要冶她呢!”
桃雪兒冷冷的瞧着那人,扭頭對身後的丫鬟道:“去請媽媽過來,我到是想知道,怎麼什麼人都能進我的屋子,這裡成了什麼!”
提到媽媽,那人就歇了聲,悄悄的走了。
如意抱着一堆衣裳過來了,她前腳進來,後腳老鴇就帶着幾個姑娘走了進來,那幾個姑娘手裡抱了幾衣裳,只見老鴇急道:“聽說你的衣裳被貓抓了,現在可不是尋人問罪的時候,趕緊的,將這幾件衣裳都試一試,看看哪件能用,這些都是她們的新衣,一次都沒有上過身,乾淨得很。”
桃雪兒看了看天色,道:“媽媽,時候不早了,咱們該走了,若是早些去,好屋子都讓人佔了,至於這衣裳,且帶着吧,到了地再試也是一樣的。”
那老鴇想想也對,便依了她。
桃雪兒對那幾個姑娘笑了笑,說道:“就不勞煩姐妹們了。”她扭頭對如意說道:“你去將衣服接了,一道帶走。”
這一次的大賽是午時開始,是在縣裡最大的酒樓中辦的,一邊吃着,一邊看着,熱鬧得很,這一次有了門檻,一般人可進不去,也看不着。
吳知帶着蘇玉去那邊晃了一圈,本是想進去的,可是進門費就要百兩,誰捨得?
蘇玉扭頭說走,何必花這個冤枉錢。才轉身,酒樓上頭的窗戶裡就伸出一個腦袋來,緊接着,傳來了如意的聲音:“阿蘇!”
蘇玉擡頭一看,見如意一臉激動的看着她。
如意見下面的真是阿蘇,更激動了,她大叫道:“阿蘇,上來!快給小姐上妝!”這是她隨口扯的一個由頭,小姐將祺袍穿上了!
那衣服布料不多,可是一上身,那味道就出來了,可真是……如意不知道該拿什麼話來形容,反正就是好!她第一眼看到的時候,眼珠子都不會動了,嘴巴張得大大的,真、真好看!
小姐本來就服,這叫祺袍的玩意一上身,原本十分的美,一下子變成了百分,尤其是這樣的衣服,將小姐的好身形全顯了出來。
看到衣服上身的效果之後,如意覺得這身衣服換人蔘太值了!
若不是怕引來別人,她都要仰天大笑了!那阿蘇,果真是個有本事的,如意高興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桃雪兒扯扯衣服,
扯扯衣服,問如意:“這身衣裳如何?”
如意激動得臉都紅了:“好看,特別好看,好看死了!小姐,你穿這身衣裳出去,保管那些人眼睛都看直了!”
誰說不是呢。
桃雪兒看着挺得高高的胸,直覺得臉上有些紅,她再扭頭瞧瞧身後,後面也是翹的,怪羞人的,這、真的穿得出去嗎?
如意非常肯定:“當然,這又不是裡衣,哪有穿不出去的。”如意握着桃雪兒的手道:“等小姐將這衣服穿了出來,說不準明白別人都要問這衣裳的出處呢!”
桃雪兒臉上總算有了喜色,她比劃着問:“我穿哪個顏色好?”
如意道:“要不,您都試試?”
桃雪兒覺得這主意不錯,便將衣裳拿去了裡間,開始試了起來。如意覺得窗戶開得太大,屋裡有冷,伸手就要去關窗,才低頭,就瞧見底下的那人人像是‘阿蘇’,之後,她便喊了起來,所以蘇玉才瞧見了她。
如意拿着桃雪兒的牌子,將阿蘇引了上去,吳知認出瞭如意,他厚着臉皮跟了上去,他們進屋的時候,正好瞧到桃雪兒穿了月牙色的祺袍出來。
吳知的眼睛都看直了。
蘇玉一把掌把他拍醒,他面紅耳赤的,都不知道手該往哪裡放了,如意將他引到了外間,讓他在那裡坐着喝茶,若不是看在阿蘇的面子上,她壓根就會讓這人進來。
裡屋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吳知的耳朵堅得高高的,隻字片語便傳了過來。
“哪件好看?……”
“我覺得月牙色的好看……”
“小姐,我覺得還是這大紅的好看,紅色大好啊,又喜慶……”
吳知腦中亂得很,他心中直道蘇玉不夠意思,認識桃雪兒這樣的美人竟然藏着不說,也不幫他引薦引薦,白白錯失了良機,這一次若不是他夠機靈,哪有機會跟桃雪兒說上話呢。
還有,那衣裳真是絕了,大腿也露了出來,還開了個叉,那白嫩的皮膚若隱若現,勾人得很。
吳知一陣口乾舌臊。
再說裡屋,桃雪兒還是挑中了那件月牙色的祺袍,她心中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早多制一些,嫩黃色,桃紅色全繡出來,那不是隨她挑嗎。
挑好衣裳,桃雪兒正想休息片刻,蘇玉看着她的臉說道:“你這臉上的妝有些濃,與這衣裳不太配。”
桃雪兒跟如意齊齊的看着蘇玉。
如意小心的問了一句:“要不,你試試?”她還記着之前蘇玉說過會畫妝的事。
蘇玉微笑着看着桃雪兒,桃雪兒慢慢的點了點頭,她走到梳妝檯坐下,如意去打了熱水,將她的臉擦乾淨了。
蘇玉倒不急着幫她畫妝,反爾說道:“你用的拿出來我瞧瞧。”她想看看有哪肯胭指水粉,都是些什麼顏色,什麼效果。
如意一一拿了出來,去外面拿牌子的丫環進來了:“小姐,挑到號了,是五號,媽媽又送了一批衣裳過來……”
丫環說到一半便停住了,她看到了吳知,這裡怎麼會有外男?
如意走了過去,將東西收下,又將門關上了,她說道:“那是送衣裳過來的,有什麼好瞧的,你,就是你,既然送好了衣裳,趕緊走。”
丫環這才鬆了口氣,原來是這麼回事。
屋裡有外男,對小姐的名聲不好,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是要謹慎,吳知被硬生生的趕了出去。
他也沒與如意爭,只覺得自個倒黴。
沒曾想,如意在關門前又說了一句:“去樓下坐着吧。”
吳知撐着門,小聲道:“我沒銀子,他們會將我趕出去的。”
如意扔來一套奴僕的衣裳,說道:“換上這個就成了,到時候去牆邊站着,他們不會趕你。”
吳知抱着衣裳喜滋滋的走了,這下能免費瞧了,可省下不少銀子,多虧了那蘇的兄弟!
—
蘇玉給桃雪兒描着眉,桃雪兒眼睛大,描細細的柳眉並不適合她,蘇玉重新給她畫了一個眉。眉,眼睛,鼻子,一個一個的來,還有臉形也要用粉修飾一番,月牙色的祺袍便要配清素淡雅的妝,正紅色的祺袍在配濃妝,大紅脣也是要的,一共有三輪,正好三件衣裳。
只是,這祺袍兩件都是短袖的,瞧着有些冷,蘇玉問:“你有皮子嗎?”
如意問:“要那個做什麼?”
蘇玉道:“配這個穿。”
如意睜大了眼睛:“還能這樣穿?”
蘇玉笑:“怎麼不能,這樣配纔好看呢,衣裳怎麼配還不是人說了算,本就沒定規矩,看自個怎麼弄。”
如意讓那丫鬟守着,自己出去尋老鴇要皮子去了。
蘇玉認真的爲桃雪兒上妝,過了好一會,如意回來了,抱了一堆的皮子,白色,黑色,灰的,紅色,花的,全部都有,老鴇爲了這事,可是費盡心思了。
至於老鴇爲什麼不守着桃雪兒,老鴇在外面張羅呢,要不然,那些個公子哥還不都闖了進來,還有那些存了壞心思的,還不知道會幹出什麼呢,沒有老鴇在外面看着,桃雪兒也不能這麼輕鬆。
過了許久,蘇玉終於弄完了,她還提了一句:“若是穿那件紅色的,記得配個紅脣,月牙色跟淺青色就不用換妝了,還有,這兩個淺色的祺袍記得配個豔色的壓一壓,那個紅色的祺袍就配個淺色的,這樣才相
,這樣才相宜。”
桃雪兒將這事記下了。
蘇玉左右看了看,又說道:“我家中還有病人,我得趕着回去呢,現在沒我的事了,那我就走了。”
桃雪兒聽着這話,也不好攔她,她給如意使了一個眼色,如意轉身,去後面抱了幾件皮子出來,她遞給蘇玉:“這些都是幾年前的,小姐也不會穿了,就送給你吧。”
蘇玉哪裡肯收。
桃雪兒咬着脣道:“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這些不過是個心意,你是不是嫌這皮子髒,不願意要?”
蘇玉啞然,只好將東西收下了,髒?有什麼髒的,大家都是憑本事掙錢。
她抱着皮子從後門走了,走到下面,想起吳知,又折回去想叫吳知一起走,可吳知怎麼會走,怎麼肯走呢,這機會可雖好不容易得來的,哪能這樣錯過!
蘇玉見他這樣,便自個走了。
她走後,如意悄悄的在桃雪兒的耳邊說道:“已經將銀子藏到那件灰色皮子的夾層了。”
——
桃雪兒是最後一個出場的,前面的四個姑娘將自個的本事全使了出來,桃雪兒排在最後一個,倒有些吃虧了,前面的曲也聽了,舞也看了,畫也瞧了,還有什麼本事好使的呢?
桃雪兒穿着月牙色的祺袍,披了一件黑色的皮子,黑白相間,出挑得很,她一出場便將衆人的目光引了過來,她走出來的時候,那開了叉的布一遮一掩,那雙美腿若隱若現,坐在前面的幾個,眼睛都冒了綠光,跟狼似的。
等桃雪兒把皮子滑了下來,酒樓中響起了一片抽氣聲。
吳知跟那些人沒什麼不同,儘管看過一遍,可此時再瞧,還是一樣驚豔,正看得精彩,旁邊一個人搖了搖他。
吳知的眼睛盯着臺上,根本沒理,那人又拍了一下,吳知不耐煩道:“什麼事?”他依舊沒回頭。
“兄臺,你鼻子流血了,嘩嘩的,不要緊吧?”
吳知一摸鼻子,伸手一看,果然手掌上全沾了血,大約是喝了回人蔘湯,補過了,沒事。
他擦了兩下,再沒擦出血來,便若無其事的看向臺上。
他並不知,坐在下面的,有一半都流了鼻血,都捂着鼻子,眼睛卻盯在臺上,捨不得移開。
桃雪兒坐在琴邊,開始彈琴,《青花瓷》的調子響了起來,桃雪兒閉上眼,輕輕的唱了起來,底下的人安靜的聽着,尤其是聽到那句‘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的時候,底下狼血沸騰,他們恨不得衝上臺,握着桃雪兒的手道:“我來了!”
一個都巴巴的看着她,恨不得讓她多瞧兩眼。
桃雪兒毫無懸念的得了魁首,名聲大噪,她的衣裳,她的曲子被人津津樂道,一下子就傳開了,祺袍也時興了起來,不過,那日去的多是男子,女子倒是少數,並不知那祺袍是個什麼東西,男人哪裡說得清楚呢?
妓館的人都在打聽那衣裳的做法,平頭百姓想也不曾想,不管是衣裳還是皮子都不與他們相干,至於那富貴人家,不管是主母還是千金小姐,聽到說那衣裳時興好看,只是聽聽就過,並沒有放在心上。
再好看,能有那皇帝妃子的衣裳好看?
那種地方出來的東西,有什麼可說的!正經人家的人都不會去那種地方!
——
吳知回去的時候是捂着鼻子的,他覺得,他要跟蘇玉好好的談一談,他身子好着呢,下次高平吃不完的蔘湯,就算留在鍋底他也不會再吃一口了,瞧瞧,這鼻血跟不要錢似的流下來,都是蔘湯惹出來的!
蘇玉看他那樣,無語的很,至於嗎,不過是看了場比賽,就流鼻血流成這樣。她心中默默的想,要是讓你看到‘比基尼’那種,那不是要流血而亡。
不過,吳知這輩子是沒機會看了。
吳知進去瞧了,茶館裡進去瞧的就他一人,他可得意了,倒是狠狠的炫耀了幾回。
那些皮子蘇玉本來想賣錢的,可是當天夜裡一下子冷了下來,蘇玉就將皮了留了下來,每人分了一件,不管怎麼說,這個能禦寒,至於賣的事,等過了這個冬天再說吧。
又過了兩日,小寶將蘇玉拉到屋裡,將門關得緊緊的,這才從兜掏裡掏出了幾張銀票,他滿是興奮的說道:“姐,你瞧,我在皮子裡找到了銀票,我數過了,整整一百兩!”
蘇玉接過銀票,一數,就知道是她之前送出去的,桃雪兒又將銀票還了回來。
蘇玉抿着嘴道:“這是我買參的錢,她們又給退回來了。”
小寶眼中的光黯了下來:“原來是買參的錢。”他盯着銀票看了會,又道:“人蔘可真貴啊。”足足要一百兩呢。
蘇玉道:“參我們都拿了,怎麼還好意思收這錢呢?”
小寶小大人似的點頭:“是該退回去。”縱然心裡捨不得,可這東西畢竟不是自家的,唉,若是撿的就好了。
蘇玉將銀票揣進懷裡,往桃花閣去了。
她去了才知道,桃雪兒已經不在桃花閣了,說是叫人贖了出去,擡去做妾了,連着幾個僕人也一同去了。
桃雪兒當了魁首的第二日便被接去了,那老鴇捂着胸口,眼裡含淚,這好好的搖錢事,就這樣沒了,她哪能不心痛。可那要人的又是她惹不起的,除了將桃雪兒乖乖送上,還能做什麼呢!
唉,她命苦啊!
蘇玉揣着一百兩往茶館走去,沒法子,找不着人,這錢子只能留下了。
興許是天意吧。
蘇玉擡頭望着天,只覺得,她這一世,運氣確實不錯。
正想着,天空卻飄起了雪,先是絨毛似的小雪,細細的下,不僅下了雪,雪中還夾着雨,不過片刻,地就溼了。
蘇玉小跑着回了茶館,這雨來了,天氣就更冷了。蘇玉再沒想過賣皮子的事,她在琢磨,要不要買些炭回去燒。——
富貴少年他們一那隊,還在路上,富貴少年那一行人一直在拼命趕路,不過七八日的功夫,就快到安定縣了,照這個速度下去,只有兩日的路程了。
可正是這個時候,富貴少年卻是下命放慢了速度,他們一邊休養一邊前進,順道在村莊裡打聽安定縣的消息。
聽說安定縣有地龍,時不時的翻一下身,縣裡的人都跑光了,冷清得很。
富貴少年聽到這話,卻是笑了起來。
縣裡沒人?
那正好,那他就不用費功夫就能將安定縣拿下了,到時候就可以好好的尋找那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