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剛搬進來的老師,華秦並沒有分到宿舍樓的柴草間。
“車子就停在樓梯間好了,對對對,鑰匙在籃子裡。”等到左聶停了車,華秦才很不大情願地鬆了手,然後昂貴的那輛山地車就這麼鎖在樓下。左聶則跟在華秦的後頭上了六樓。這會才晚上九點一刻,離男生宿舍熄燈還有將近兩個小時。
男人一邊掏鑰匙開門一邊微笑道:“可能有點兒亂,拖鞋都是新的,隨便穿。你先坐着吧,我去給你泡茶。”
“不用了。”左聶剛說了出口對方就已經穿好鞋進了廚房,他只得脫了鞋子準備換上雙新鞋。
只是低了低頭,他一時間僵住在那,他的面前擺着三雙新的男士軟拖鞋。一雙是喜羊羊的頭像,一雙是頭上頂着一坨的懶羊羊,還有一雙是帶着個小破帽子傻乎乎的灰太狼。
那瞬間他真的想直接穿着襪子進去了!不過看了看地面,再想了想教養問題,左聶猶豫了下還是選擇了那雙喜羊羊的頭像的拖鞋,陪着堂哥家的小侄女看動漫的時候他跟着看了整整一季,雖然都一樣的幼稚,但選最聰明的那個總歸是好些吧。
這毛茸茸的拖鞋踩起來甚是柔軟,左聶坐在了沙發上,乘着主人泡茶的時間打量了一下自己這幼時竹馬的住處。不得不說,即使是一個人住的地方,這教師宿舍和學生宿舍就是不一樣,設計是暖色系的,並不華麗,卻叫人呆着很舒服。
滿滿當當的傢俱和電器讓這大約七十平米的屋子顯得不那麼空蕩,位置也很好,是三樓,不容易發潮上樓也不累,陽臺的面前也沒有高大的建築物會擋陽光,非常的適合單身人士居住。
房間也並不像對方說的有點兒亂,相反,這裡看上去非常整潔乾淨,要不是被塞得滿滿當當的冰箱,掛在陽臺上的衣服添了些煙火氣,這簡直不像是一個單身男人居住的屋子。沒有尋常男人的那種髒亂差,左聶暗暗的鬆了口氣,對華秦的好感度又上升了幾分。
習慣了整潔乾淨,要是這華秦的屋子充滿了髒衣服和臭襪子,他肯定是半分鐘都坐不下的。雖然他現在還是有種屁股底下着了火似的不自在。儘管有一副好口才,可因爲爲人比較正經拘謹。替不懂事的室友說情這種事,對左聶而言還是很有難度的,一旦他開口提及這事,那肯定是能辦成的,問題是左聶他開不了口。
等着華秦端茶杯過來的時候,他說了句謝謝,喝了口茶潤了潤有些乾裂的嘴脣,正想着如何措辭,對方卻開了口:“咱們確實這麼久不見了,上一回在你家,時間不夠就先走了,今天你們不查寢,要留一晚上好好聊聊嗎,我這裡還有幾套新衣服。雖然地方小了點,肯定是比你們宿舍要舒服的。”
“不用了,待會我早點回去就是。”左聶幾乎是下意識的果斷拒絕了,看着對方失望的面孔,不知怎麼有點心虛。儘管華秦很努力的在讓氣氛變得融洽,在左聶看來,兩人也只是乾巴巴的聊了幾句就沒什麼話題可說的了。兩人的年紀只大了三歲,華秦教的是法語他也完全可以當對方是家教那樣看待,可惜多年沒見,左聶總覺得太過生疏,說什麼也熱絡不起來,更何況他還有求對方。
“我這次來是想替侯成他求個情,畢竟是我室友,他當時也不知道那便當是你買的。”
“我像是那麼會介意的人嗎?”明明知道對方會找他談就是爲了這件事,華秦還是免不了有些小失落。
“那就好。”得了對方的保證,左聶就更想走了。不過出於禮貌,他還是和對方就着屋子的結構和擺設聊了幾句,談到後面氣氛也是融洽了許多。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他就準備起身告辭了。
他剛起身,對方的一句話又讓他僵住了。“你是不是還很在意上次的那個玩笑,沒有錯,你的企鵝號我是早就知道了的,只是覺得時機合適了才那樣做。如果給你造成了困擾我很抱歉,不過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爲什麼要那麼做?明明是好友,卻還是像個BT一樣對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雖然之前確實很生氣,但是後來覺得,那麼有毅力也不容易,就想着是不是誰的惡作劇。而且我對你的動機也沒有太大的興趣。”左聶溫和地說話的時候總是顯得格外真誠,他的好奇心也並不重,說這話的時候讓人連“你就是沒有原諒我,根本還是介意吧”這樣無理取鬧的話都說不出口。
所以華秦也只是嘆了口氣,把這事就這麼揭過了。站起身來對着那雙眼睛問道:“小時候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如果我們沒有再見面,你是不是根本都想不起來還有我這麼一個人。大致是百分之幾,我要聽實話。”
年輕的男孩子臉上帶了幾分爲難,不過他很是認真的想了想,最後還是給出了一個不盡人意的數據:“有一回打籃球的時候被砸了腦袋,醫生說有點輕微的腦震盪,所以對小時候的事情記得不是很清楚了。我很抱歉,大概只能記得百分之五。”
俊秀青年當即就把上身靠了過去,一隻手搭在左聶的肩上,另一手輕柔的揉了揉對方的後腦勺,臉上滿是心疼之色:“我聽左思講了,只是她說的沒那麼嚴重,當時一定很疼對不對。”
“……”左聶有些僵硬地把對方的手從自己腦袋上拿下來,“早就不疼了,醫生也說了沒什麼後遺症。而且小時候的事情,很多人也會記不清吧。”
“那今天就到這裡吧,反正你的宿舍就在旁邊,我送你過去。這個週末我請你吃飯好了,咱們這麼多年沒見了,先別急着拒絕。你現在還是消費者,我好歹是工薪階層。”華秦換上一臉的笑意,不容拒絕的把人送到了宿舍樓下,本來他是準備上去的,不過左聶不肯,他只好一個人先回去。
等到看着人上了樓,消失在了轉角,青年這才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給你兩天時間,把當年用籃球把我家春捲腦袋上砸了個包的人找出來,然後把他的詳細資料給我。”
“怎麼了,這什麼大事惹你這麼大火?不是好幾年前的事情嗎,那事情不嚴重吧,這又是怎麼了?”
下一刻華秦很快又恢復了那種優雅低沉的嗓音,只是那張俊美的皮囊看上去格外的猙獰:“就因爲那個籃球,左聶把我都忘得七七八八了,你說呢。”
手機那邊的男聲狠狠地抽了一口冷氣,然後就是撥電話的聲音:“你等着哈,我這就去查。不用兩天,我明天就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