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琴聽了,就撅着嘴兒道:“娘,這個我也知道!”
田氏卻還是說道:“你說你知道,其實你一點也不知道!你何必處處和夏安作對呢?你人在柳府,到底也需孃家一個膀臂。秋漪自然是不顧你的,這個你不說,我也知道。夏安現在雖小,但到底也快十三了。這過了年,也就成了大人了。他到底是個好孩子,先生說他的功課在私塾裡最好的。明年,他就要參加秀才的考試了,若是考的通過了,可就是有功名的人了。我看呀,夏安是個有福氣的孩子,若有人栽培的話,只怕就是前途無量。這要是考中了秀才,那舉人、進士什麼的,就可一步一步地慢慢來。有他做你的膀臂,我還愁什麼呢?所以呀,你到底要收斂你的脾氣,和夏安好好相處!你們若相處好了,我就算死了,在地底下也安心了!”
這確實是田氏的心裡話。春琴聽了,心裡也有些動容,因就對娘輕聲說道“娘,我知道了!雖然夏安倔了一些,和我也不那麼好,但在我心裡,是真的疼他!但願有一天,他能瞧出我的好來!好吧,我聽孃的,這見了夏安,總是和和氣氣地和他說話,變着法兒地哄他高興!娘,這下你滿意了吧!”春琴知道,洪氏想要聽的,就是這些個。
果然田氏聽了這話,心裡就覺得舒服。因就笑着對春琴道:“娘,我想好了。過幾日,我將我那麗春堂裡整理整理,就將娘接進來,同着住上幾天!”
這話要是春琴之前說,田氏聽了,只會搖着頭兒說道:“我的兒,你的心意,爲孃的心領了就是!但你娘什麼人,外頭再怎樣好,也不及自己的狗窩好!只要你呆着順遂,娘心裡就滿意了!”
但現在田氏心裡因另有了想法,她只想去柳府找那含珠姑娘,將她身上的玉玦好歹拿出來給她瞧,讓她辨認辨認,到底那半塊玉玦和丈夫給她的,究竟一樣不一樣!這對田氏來說,十分重要。如果,如果那位洛姑娘的玉玦真的就是自己丟在大街上的那個,那——按着這指腹爲婚,是不是可以說,秋漪和墨染纔是真正指腹爲婚的那個!田氏想到這裡,只覺得心裡咚咚咚地敲打個不停!
原來兜了一個大圈子,墨染和秋漪還真的有緣分!不過,這也不對呀!既然如此,這樣大的事,丈夫應該會和自己說的呀?看來,此事丈夫也不知道。若丈夫知道的話,也不會在臨終之時叫自己給秋漪尋一個好的人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田氏命自己冷靜想了又想。似乎事情又有點眉目了。是不是說,這秋漪果然就不是丈夫的親生女兒,那半塊玉玦是秋漪的親生父親留下來的念想。憑着那半塊玉玦,可以幫秋漪找到她親生的父親?是不是這個道理?不過,果然事情就是這樣的話,那又和墨染又什麼干係?莫非,秋漪的親爹和這柳家有什麼瓜葛,不然,又怎麼會有這指腹爲婚的說法?難道說,柳墨染其實也非柳家的親孫子?不想了,不想了,田氏真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亂了!
不過,到底那含珠姑娘手裡的,是不是
自己丟的那快玉玦,田氏到底要過去看一看。因此,聽了女兒的話,田氏就道:“我的好女兒,看來你心裡果然有娘!”春琴聽了,也很高興,因就對娘說道:“娘,既這麼說,你是同意跟着我進柳府了?”
田氏就笑:“你既然這樣孝順,我如何不跟了你享幾天的福呢?”
春琴聽了,就道:“好!”
田氏和春琴孃兒兩個,一時就在屋子裡說了好一會的話。這一個晚上,這孃兒兩個說話,可是一直說到了後半夜。
又過了幾日,田氏果然就跟着春琴進了柳府。柳氏和洪氏見了,也就過來和她寒暄。柳氏看清了田氏的爲人,見了她只是淡淡的,但禮節上還是一樣地周到。洪氏見了田氏,那就更是親切了。墨染看在秋漪的面子上,也過來打了招呼。秋漪雖然和田氏有隔閡,但到底不能不過來。這田氏在麗春堂,可是過了幾天的好日子。又過了幾天,田氏到底按捺不住了,因含珠住在那含煙閣,一直是深居簡出的,田氏過了好幾天,可還沒見着含珠。
田氏不甘心,到底又攛掇着女兒,叫她和自己一起過來。春琴聽了,就對田氏說道:“娘,好歹你就自己去吧!我見了她,其實也無什麼話好說!見得多了,也不知怎地,竟是尷尬起來!”
田氏就問:“你果然不想去?”
春琴就道:“娘,你在這府裡住了幾天,其實也是熟門熟路的了。那含煙閣就在靜心苑後面,你拐個彎兒的,也就到了!不過,真正我也疑惑了,你老是非去不可麼?”
田氏聽了,就對女兒說道:“到底她也是墨染的妹子!我是這府裡的客人,總還是去一下的好!”
春琴聽了這話,就嗤之以鼻,說道:“娘,你倒是真看重她!其實,可有什麼呢?雖然現在這府里人人見了她,都喚她一聲小姐,可在我的心裡頭呀,可還是那街上賣唱的姑娘!”
田氏另有心事,聽了女兒的話,就搖頭道:“我不和你多說了!到底我還是要過去一下!”
春琴見娘執意要去,想了一想,也就說道:“好,那我叫涵兒送您過去!”田氏只想悄悄兒地過去,不惹人注意的,那就最好。聽了就道:“不用。我一個人過去,反而便宜!”
春琴看着孃的背影,就自言自語地悠悠道:“這個洛含珠,倒是真走了狗屎運,如今弄得娘都去奉承她了!”
話說,田氏出了麗春堂,到了靜心苑,又拐了一條小路,果然也就找到了那含煙閣。含珠正在屋子前兒修補一根琵琶的弦。說來也是奇怪,自她進了柳府後,這琵琶可也就不彈了。她將琵琶放在屋子一頭的角落裡,過了幾天,心血來潮,拿起琵琶一看,發現琵琶上卻是斷了一根弦。含珠見了,嘆了一嘆,便將琵琶放在桌子上,細心地修補起來。
這個當口,田氏也就過來了。見了門口一個清秀的姑娘,田氏猜測這就是女兒口中說的含珠了。田氏就清了清嗓子,立在門口,高聲兒說道:“敢問——這
裡可有一位含珠姑娘住在這裡麼?”
這話,含珠自然是聽見了。她擡了頭,見門前站着一個四十不到的婦人,想了一想,就站了起來,走到門前問田氏:“我就是含珠。請問您是——”含珠打量田氏的形容,發現她的容貌和春琴卻是有幾分相像。通過丫頭雲兒的口,含珠也知道,這幾天府裡來了秋漪嫂子的繼母,也就是春琴二太太的親孃。看着婦人的長相,定然就是春琴二太太的母親了。含珠就笑:“我猜,您就是府上的親家太太吧?”
含珠說的很和氣。田氏聽了,就笑道:“不錯,含珠姑娘好眼力。”
含珠就問:“不知伯母到我這裡,究竟是有什麼事?”憑直覺,含珠知道這位親家太太,決不是順路而來。
果然,田氏聽了,就順坡下驢說道:“我聽說,我的女婿墨染認了一位妹妹,可這幾天過去了,我都要家去了,可還沒緣分和姑娘見一見。今天一想,決定還是過來看一看,說不定,咱們認識了,聊上天了,還十分投緣呢!”
щшш⊕ ⓣⓣⓚⓐⓝ⊕ co
田氏笑呵呵的,只是希望含珠請自己進去。含珠聽了,也就淡淡說道:“伯母真是會說話!”
田氏就道:“我不是我會說話,實在我見了姑娘第一眼,這心裡都就喜歡上了!真是不好意思,含珠姑娘,我走了一會子路,忽然覺得腹中口渴,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想在你這裡討杯水喝!不知含珠姑娘——”
話兒既然說到這裡,含珠只得說道:“伯母裡邊請!”田氏一聽,正中下懷,也就跟在含珠的身後進了屋子。田氏一邊走,一邊打量着這屋子裡的陳設。這含煙閣雖不大,但屋子裡擺放的東西,各個都很精緻。可見,墨染和秋漪對這含珠是上了心對待的。“伯母請坐!”含珠說着,就親自過來沏茶。田氏一把接過了,就對這含珠笑道:“含珠姑娘,我聽人說,你之所以能進柳府,能和我女婿相認,都是因爲有一塊玉玦作引子,可是不是?”
田氏按捺不住了,開門見山地,就見話題扯到這上頭。
含珠聽了,面上雖不動聲色,但心裡還是微微吃了一驚。春琴二太太的娘,果然就是爲了打聽這個而來的麼?如果她是隨便問問,那倒也罷了。可若她是有心,或者因此懷疑她有什麼不妥的話,那就不好了!所以,不如還是提防一點的好。含珠就淡淡笑道:“伯母,我這玉玦並不是一塊,而是半塊。”
田氏一聽,心裡更是一動,因就嘆口氣道:“哦,原來是半塊!不過,我想縱然是半塊,想來也是成色非常好的美玉吧!”
含珠就道:“看着雖好,但到底是殘缺了。”
田氏聽了,想了一想,又問:“姑娘的那半塊玉玦是個什麼顏色的?”
含珠就道:“碧色的。”
田氏的口中就‘哦’了一聲。因就笑道:“姑娘,你這樣一說,真正我的心裡也好奇了。含珠姑娘如果願意的話,口否將那半塊玉玦與我一瞧?且讓在家去之前,也飽飽眼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