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不歡而散之後,徐蕾一直都不願意見高希槐。一聽到他的聲音不是躲在房裡不出來就是躲進洗手間。
英中開學前一晚,高希槐來辭行的時候,徐蕾又鴕鳥地躲到了洗手間。
“叔叔阿姨,我先走了。跟蕾蕾說一聲,明天可能會很早走,就不來打擾你們了。”見徐蕾怎麼也不肯出來,高希槐也不想強求了,便起身告辭。
“好的,我們會告訴蕾蕾的。希槐啊,在學校好好讀書。只要自己努力,在哪裡讀不是讀。”徐母耐心地開導。
“我會的,那叔叔阿姨,再見。”又轉向洗手間的門。想到自己剛剛差不多進來的時候,差不多見到某個鬼祟的身影關上洗手間的門,心中又是一陣煩悶。她還在生氣,怎麼可以氣這麼久?
高希槐走後,徐蕾才慢吞吞地出來了。
“怎麼?和你的竹馬鬧彆扭了?”徐父笑容滿面,絲毫沒有擔心。
“哼,他纔不是。他長得一點也不像王子。”徐蕾努努嘴,不滿地說道。
“那你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是什麼樣的?”徐母好奇地問,也關心下自家女兒的取向。
“他要有白皙的皮膚,雙眼皮、黑色的眼眸,迷人的酒窩,棕色的短髮,至少要有一米七五,會騎着竹馬來,對我說‘’‘公主和我回家吧’。”
“呵呵”,徐父徐母都忍不住笑出聲,樂作一團。
徐蕾又羞又惱地看着他們。“哎呀,我再也不要和你們說話了。”說完急急地跑回樓上自己的房間。
徐父徐母彼此會心對視,心照不宣。他們可記得,剛剛離開的那個被女兒說得“一點也不像王子”的人,恰恰符合女兒王子標準的全部條件哦。因爲希槐母親是個俄國人,所以他繼承了母親白色的膚色和那棕色的短髮。一笑,兩個酒窩就可愛得不行。他們的女兒,可真是個不會撒謊的人。
英中早一中兩天上課,高希槐的辭行,不過是通知一下某人而已。而他所謂的早,對於徐家而言,實在是談不上“早”字。徐蕾吃過早飯就坐在客廳,手中拿着遙控器,耳朵卻豎着,聽隔壁高父發動車子的聲音。良久,才聽到高父那輛老爺車拖着沉重的步子離去。
爸爸上班去了,媽媽買菜去了,徐家小小的房子裡,只剩下徐蕾一個。儘管外面的馬路上,是喧囂的清晨。可是徐蕾卻感覺空蕩蕩的,突然間,莫名地想哭。十二年,他們還是分道揚鑣了。丟下遙控器,徐蕾雙手抱膝,坐在沙發上嚶嚶地哭了起來。不知爲什麼,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席捲而來。再過兩天她也要去一中了,他們就要開始沒有彼此的生活。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習慣。再也不會有人等她下課,沒有人給她拿書包,沒有人在下課的第一時間給她一顆大白兔奶糖。她可以麼?她能夠自己一個人生活嗎?對於未來,她真的好迷茫。
渾渾噩噩過了兩天,徐蕾又打起了精神。畢竟要開學了,對新學校、新生活的好奇之心,還是讓她振奮起來。
九點開始報到,徐家三口八點半就到了。雖然一中離家只有一個小時的車程,但這還是徐蕾第一次到一中。初三時,班級組織的修城高中一日遊,因爲要參加匯演所以沒有去成。
看到一中**的大門,徐蕾不自覺肅然起敬。暗暗在心中發誓,要好好學習,不辜負父母的期望。徐蕾是特招生,被編入一年級C-2班。2是她最喜歡的數字,成雙的意思。因而好感也油然而生。C-2班都是藝術特招生,音樂、美術、舞蹈。美術生佔多,舞蹈生其次,再就是音樂生了。舞蹈生的比例不大,不過有之前參加比賽就認識的柳如茵和方綺,徐蕾頓時又覺得2班更加可親。
若是希槐在的話,就更好了。聽着那個拉小提琴的音樂生演奏,徐蕾不覺想到。“愛之喜悅”是高希槐最擅長最喜歡的曲子,其中的深意徐蕾至今也沒能明白。他的曲子拉得真不賴,連她這個行外人都陶醉其中,感受到那份歡樂浪漫的情調。他白白的皮膚好像希槐,不過希槐比他要高。不過,爲什麼他的眼睛總是微閉着,一副沒有精神的樣子。徐蕾沒有意識到,從那個男生開始拉小提琴到他回座位“睡覺”,她的眼睛都沒有離開過他。
在所有的同學自我介紹和才藝展示之後,坐在右手邊的方綺注意到徐蕾正“專心致志”地研究那個叫方纔謙的男生,便好心地八卦道,“他叫方纔謙,從五歲開始學琴,十二歲過了小提琴11級,曾多次獲得全國性小提琴比賽的一等獎。本來要出國深造的,但是初三巡演時,遇到對手,所以要決心在一中找到對方,把他比下去,再到法國深造。”
嗯?方綺和她說這個幹嘛?“你好像和他很熟哦?”徐蕾微微一笑,偏頭正好看到方纔謙睜開雙眼不快地看着她們兩。
方綺賣乖地笑笑,待他繼續假寐之後,才小聲在徐蕾耳邊附道,“他是我哥。”
徐蕾詫異地看着方綺,怪不得覺得他們兩個有點像呢?
女孩子的友誼總是進展神速地。很快,徐蕾、柳如茵和方綺三人就形影不離地待在一塊,只是個人心中的小秘密未曾開啓。沒有了高希槐的生活,雖然總覺得少了什麼,但還是挺開心的。如果想他的話,還有一個“替身”可以給她遠瞻一下,以解相思之苦。
抱着不快心理到達英中的高希槐也有些垂頭喪氣。但是很快就認識了新的同學,融入了高中生活。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擡頭看着天空,然後問着:你在一中過得可還好?只是,誰也沒有想過,給彼此一個電話,寫封信。誰也不想首先打破彼此的默契。還記得徐母在他離家前語重心長的一番話。是的,他們還小,什麼都不懂,也許只是習慣了彼此的存在。沒有了彼此,他們照樣可以活得好好地。他不可以羈絆徐蕾的未來。
鄰牀的趙英男已不知和周公作戰多少回合了,只有對鋪的袁風不知道懷着什麼樣的心事,兩人翻身的聲音落入彼此的耳中。哎,睡覺有時候也是一件折騰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