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斯密斯很遺憾沒能和這黑兄弟一起吃午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他被這黑兄弟針對了,因爲上午下班後,黑兄弟吆喝着帶狄飛揚吃飯,卻一眼都沒看過來。
對此,午飯席間,斯密斯提出自己的疑問。
“其實小劉也不是針對你,他以前的經歷有點特別,所以很不喜歡外國人,他那邊我會囑咐幾句的,你這邊也要多擔待着點。”抽出一張紙抽放桌上,阮正業這才抽出筷子吃黃燜雞。
“外國人?他……難道不是?”斯密斯擡起左手在空中畫了幾個圈,有些費解地問道。
“當然不是了,小劉有中國國籍。”阮正業搖頭否定對方的猜測。
中國國籍難獲得,在阮正業認識的外國人中,也就三四個擁有中國國籍,他對劉偉宏印象最深,畢竟思想極端到這種程度的並不多見。
“好吧,我想我知道是爲什麼了,我也有申請中國國籍,但這東西真的很難申請,要連續繳納五年個稅才能正式排隊入籍,我想他在這段時間裡受了不少委屈,就像我一樣。”斯密斯以爲劉偉宏的極端性格是出自於這裡,故而做出一副‘我明白’的模樣。
老外入籍很難,首先要有正當理由進入中國,然後連續繳納五年個稅,然後正式進入排隊階段,這一階段將會審覈該老外過去數年、十數年在中國是否有犯事,犯事的直接咔嚓掉,然後會合適其工作單位、工作性質是否真實有效,確定其貢獻等等,然後是對心理評估確保沒有反人類或者其他具有危害性的極端思想,然後會查閱其當前關係網分析是否存在間諜可能,然後會體檢看是否有基因缺陷,然後會審查收入情況等等。
與此同時,這一階段該老外的簡略信息會被公示,歡迎社會各界人士提供匿名舉報,來補充官方調查。
值得注意的是,‘連續繳納五年個稅’這個要求的前置條件是公示,也就是說先公示了,其後的五年連續繳納五年個稅纔算數。
上面這一塊除了能表明中國國籍獲取難度之高令人髮指外,還有相當一部分被咔嚓下來的老外會因爲羨慕嫉妒恨而厭惡正在公示的老外,這一階段絕大多數的老外都處於在中國人看來‘你是個外人’,在老外看來‘我不好你也別想好’的狀態,其社會關係十分悲催。
育德體育這份工作對斯密斯很重要,重要的原因在於他在三年前就已經公示了,想要不斷個稅以及不提供虛假證明,他的工作選擇實際上很受侷限。
“其實也不然,小劉他……”想了想,阮正業決定還是簡單粗暴把事情都說透,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揚揚下巴,示意對方邊吃邊說,阮正業繼續說:“小劉父母是黑人,那夫妻倆以爲孩子在國內生出來,孩子就能自動擁有中國國籍,然後18歲之後能跟着孩子國籍轉過來,但咱們國家不來這一套,結果那對夫妻就把小劉給拋棄了。”
“小劉小時候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具體什麼情況不清楚,後來被一對中國夫婦領養,小劉就跟着養父母的國籍入籍了,曾經的經歷和環境,讓他覺得中國國籍很優秀且引以爲自豪,且對於非中國國籍的外國人……有點看不上,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唔……”連忙嚥下米飯,斯密斯無奈地說:“這還真是讓人驚訝的過往,不過擁有中國國籍的老外的確值驕傲,因爲這是被一個擁有25億人口國家所認可的人,同時我也在往這方面努力。”
“你能這麼想就再好不過了,趙總也擔心你倆有衝突。”聽到對方的話,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阮正業都鬆了口氣。
從工作上來講,倆人根本沒有從屬關係。
阮正業暫時不確定對方怎麼想,但對方目前這個態度很好。
如果有選擇,阮正業也不想這麼直白地去說明這些東西,問題是他自身時間本身就不夠,也不想委屈基金會成員,更不想‘逼迫’自家老闆換掉體育公司第一位專職幹活的員工。
種種原因疊加在一起,阮正業只能明火執杖,把東西都說開了,別弄些社會人的彎彎繞繞,別再浪費時間不說,話還沒說透、沒說懂,那樂子就大了。
笑着擺手,斯密斯一邊用勺子往米飯裡挖湯,一邊說:“只要不是工作上的衝突,其他的都無所謂,而且等我申請到中國國籍後,我覺得他和我的關係會更進一步,現在的話……或許我可以對他說:嘿~我的朋友,我正在申請中國國籍,但我還沒有中國名字,方便幫我起一個嗎?”
“標準的翻譯腔,我猜他一定面露鄙夷的神情,然後口不對心地積極幫你取名字,起碼在我的認知中,他很喜歡宣傳中國文化,包括名字,不過你要警惕諸如‘狗蛋’、‘三胖子’、‘王二麻子’一類的名字。”阮正業開了句玩笑,隨後話題這個是切入到閒聊狀態。
“學會漢語後,翻譯腔則成爲我搞活氣氛的標準用語,而且起名字只是一個活躍關係的藉口,到時候我會去高校聯盟裡找一位副教授以上的漢語專業老師幫忙起,要富含詩意和深意!”
說着,斯密斯雙手交叉在身前,笑呵呵地說:“哦~我的朋友,你可千萬別告訴劉偉宏起名字只是個藉口,他還是個孩子,他會惱羞成怒的~”
未曾想這個看上去不苟言笑的白人,稍微熟絡後居然會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