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紅孩兒

鑽頭號山,六百里,連綿蜿蜒,山路陡峭,上有禿鷲徘徊雲間,下有奇花異草輕輕搖曳,師徒四人走得小心翼翼,白龍四蹄輕巧,蹦躂在唐僧身旁,欲使他上馬,他卻輕撫它頭。“沒事的,我可以自己走,你再歇歇吧,出了這山,就要靠你了。”

沙僧挑着行李,跟在隊尾,毫無怨言,只有八戒連連抱怨。“哎,我說猴子,你這選的什麼路啊,坑坑窪窪又坎又坷,你不想去取經也不能這樣害我們啊,怎麼,菩薩讓你戴個金箍就不開心了?金箍多好啊,讓你更像猴子了。”

悟空不語,只是趕路,擡頭,見一石碑,上刻“枯鬆澗”。這不是牛大哥的孩子的所在嗎?他想起了那個圍着肚兜的可愛頑童,當初,他還教紅孩兒本事呢!腦中剛浮現出紅孩兒的模樣,金箍狠狠勒緊他的腦袋,疼得他不敢再想。

他只是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師父,到枯鬆澗了”,繼續趕路。

偌大的林子寂靜無聲,甚至見不到一隻動物,雖說這裡本就人跡罕至,但是如此安靜也有些反常。

火雲洞內。最深處的大空地。巖壁上掛着火把,火焰忽盛忽萎,火光照亮了整個洞穴。

所有妖怪和動物在此聚集,圍在一塊圓形壘土邊上,眼睛都蒙了兩片樹葉,隨意站躺,搖擺着怪叫着。

一隻體態纖細,只有一隻眼的妖怪站在圓邊上,握着銀杵放在嘴邊,“好,現在,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有請,這次派對的絕對主角,聖嬰大王出場!”

底下哄亂的叫聲驟然自覺有序,整齊地呼喊着“聖嬰,聖嬰,聖嬰…”

一隻眼大聲喊道:“這個世界上最帥的是!”

“聖嬰大王!”

“這個世界上最有魅力的是!”

“聖嬰大王!”

“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是!”

“聖嬰大王!”

壘土圓圈正中出現了一點火苗,雀躍着跳動着,隨着歡呼聲越來越熱烈,火苗更盛,猛地炸裂開來,直衝洞頂,妖怪們絲毫不懼,反而更熱烈地歡呼着。

“聖嬰大王我愛你!”

火焰褪去,現出一個孩童,髻上火焰未褪,脣紅齒白,只一塊肚兜蔽體。“下面的朋友你們好嗎?”

“好!”

“你們愛我嗎?”

“愛!”

“我也愛你們。”孩童送出一個飛吻,有女妖嘴裡喊着“太幸福了”當場昏厥。

巡邏妖怪上前,在他耳旁低語。他聽完,掃一眼底下,冷冷地說道:“去西天取經的唐僧來了。”

衆妖怪不解,“唐僧是誰啊?”

“據說吃了他的肉能夠長生不老。”

“大王,您不是已經長生不老了嗎?”

“我對唐僧當然沒有興趣,我感興趣的是,唐僧身邊的猴子,孫悟空,據說,他本領高強,如來還怵他幾分。想不想見見?”

“大王的意思是,要把他捉回來嗎?”

紅孩兒冷笑,丟下一句“你們先嗨,我去去就來”化作一道火焰飛了出去。

八戒走了幾步就癱坐在地上埋怨,“不行了不行了,老豬走不動了,這山路太難走了。老沙,你揹我。”

沙僧剛要開口,悟空說道,“老沙挑着行李,不方便。”

“猴子,那你揹我。”

悟空白了他一眼,“師父,餓了嗎?”

唐僧不語,八戒兩眼放光,搶答道,“怎麼,要開飯了嗎?有什麼好吃的?”

“白切豬蹄。”

“…”八戒忙起身,下意識地往旁邊撤了幾步,乖乖閉上了嘴巴。

唐僧終覺有些不妥,偌大的林子,竟不見一個生靈,唯有潺潺水聲與樹葉摩擦聲相互應和。“悟空,爲何這裡無一活物?”

八戒說道:“師父,你有所不知,這裡喚做枯鬆澗,你想啊,連鬆都要枯,會是什麼好地嗎?土地,土地,快出來!”八戒一屁股坐到地上,壓出一個白髮老朽。

老朽連咳兩聲,見到是八戒,行禮答道:“元帥有何吩咐?”

“我師父問,爲什麼這裡沒有一個活的?”

“林間生靈與妖怪都被聖嬰大王召喚至火雲洞中了。”

“那你怎麼沒去?”

“我一把老骨頭了,受不了那折騰了,若是沒事的話,我先歇息了啊,昨天熬夜爲我老伴織衣,累着呢。”說完,化作一縷白煙消失不見。

八戒“哼”了一聲,“叫什麼大王的,多半沒什麼好

東西,叫做元帥的,纔是英才,比如,天篷元帥。猴子,你看什麼,有意見啊?”

悟空不做聲,只是走着路。八戒得寸進尺,面朝他邁了一大步,囂張地一挺胸,“天蓬元帥就是帥,齊天大聖有點衰。”

悟空忽然停下腳步,冷眼朝他看去,他忙收了鋒芒,嘻嘻笑笑。

“師父,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

“趕路?哼,猴子,你也就這點出息,這裡既然有妖,俺老豬就要大顯神通!”他一通裝腔作勢,餘光瞧見不遠處有顆果樹,樹上結着鮮紅的果實,口水流了滿地,“師父,你看,那裡有果樹!我去採些野果來,吃飽了再去收拾什麼聖嬰大王!”

八戒扇着大耳,體態憨拘,蹦跳着朝果樹跑去,快到時,忽聽見草繩鞭打的聲音,還未反應過來時,雙腳被纏住,倒掛上樹。他嚇得尖叫起來,“啊,不好,妖怪來了,猴子,快救我!”

悟空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那是獵人用來捕獲猛獸而設置的陷阱,沒想到竟然捉住一隻豬。”

“你個臭猴子,不救我還嘲諷!老沙,快來救我。”

“哎,來了。”沙僧應了聲,放下行李朝八戒跑去,卻也被捆住腳倒掛了樹上。

悟空終於笑了,兩個蠢貨。他剛準備向前一步,發現暗中藏有生人,且此人本領之高強,怕是不在他之下。他壓低聲音說道,“師父,小心,有妖怪來了。”

唐僧故作驚恐,雙手抱住九環錫杖,顫抖着喊道:“啊,有妖怪,悟空,你會保護我嗎?爲師好怕…”話未說完,卻見到悟空弓着身離他而去。“...真是沒有幽默感。”

當唐僧感慨時,迎面射來一支火箭,正對準他的天門。他一皺眉,將九環錫杖握得更緊。

來者正是聖嬰大王紅孩兒!

“師父,小心!”悟空也已察覺,一躍而起,掄起棍子正劈中火箭,生生改變了他的行徑。

“妖怪莫走!”悟空一個變化,變作一直蒼鷹,朝着火箭追了上去。

八戒倒掛着嚎叫道:“猴子,你走了我們怎麼辦啊!”

蒼鷹雖快,卻趕不上火箭,七拐八彎,火箭終於在某高地落下。火焰爆裂開來,引燃了周圍的塵土,熱浪滔天。正中,一個孩童的影子正逐漸清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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