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越被盯的不太自在，道：“我說許老師，你又想聊什麼？”
“哦，我就想問問，雙胞胎現在也算紅，開麗有在臺灣推廣的計劃麼？”
“……”
“你旗下歌手太少，撐門面的就一對雙胞胎，這麼久都沒簽新人？”
“……”
“簡單講，臺灣不會管你一個大陸公司是死是活。你想做大，缺乏資本，而我有資本。”
許非沒廢話，直接道：“如果我成爲投資人，你繼續抓製作、管理，我會剝離出市場推廣和經紀約兩塊。”
“爲什麼？”
“因爲你市場推廣太差了！”
蘇越連眼角都在抽，他這人自視甚高，道：“哦？還請您指教指教。”
“知道什麼叫通告麼？”
許非毫不客氣，道：“就是在特定的時間段內，歌手參加各類簽唱會、宣傳會、記者會等活動，大幅提升曝光率的意思。
歌曲不同於別的，基本盤在電視、電臺。
雙胞胎髮專輯的時候，你去過一家電視臺？上過一家電臺麼？成天越飛越高，你是給旭日升賺錢呢？”
蘇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許老師取出個本子，“簡單寫了點發展思路，想好了給我打電話。”
丫又晃晃悠悠的走了。
蘇越呆坐片刻，翻看幾頁只覺心驚，上面的東西早已超出一個唱片公司的概念，有些更是難以想象。
他在北方音樂圈的人脈極廣，資歷深厚，同時懂得製作和公司運營。
許非需要這麼一個人來管理，但不是絕對，倘若蘇越拒絕，他還能去勾搭王曉京和黃小茂了。
不過王曉京自己有公司，黃小茂早已加盟大地唱片，都挺難。
…………
街頭，飯館。
趙寶鋼叼着菸捲唉聲嘆氣，桌上擺着瓶二鍋頭，一盤花生米、腐竹、黃瓜拼的涼菜。剛吃了幾口，門一開，許非進來。
“來晚了啊！”
許非坐在對面，瞅了瞅，“怎麼還一臉苦相？最近怎麼樣？”
“凹糟，《皇城根兒》沒啥反響，今年可能撈不着戲拍了。”
趙寶鋼導演的《皇城根兒》播映，質量還可以，當時沒什麼水花。
他喝了口酒，問：“你找我什麼事兒？媽的現在看着你特陌生，有時候仔細想想，才知道單位有這麼個人。”
“砰！”
許非拿上來一本書，印着《過把癮就死》。
“這不汪朔的麼？聽說火了去了。”
汪朔去年寫了幾百萬字的小說、劇本，今年顯現威力。先是出了箇中篇小說集，包括《過把癮就死》、《永失我愛》、《無人喝彩》。
短時間賣了三十萬冊，出版社被嚇到，又要給他出文集。也就是92版《汪朔文集》，分純情卷、矯情卷、諧謔卷、摯情卷四本。
丫開創了在世作家出文集的先河，也引領了版稅付酬制，幫所有中國作家漲了錢。
總之在這一年，汪朔火到頂了。
“劇本你找人攢去，我按市價給，寫完了你來拍。”
“怎，怎麼個意思？哦哦！”
趙寶鋼反應過來，這是自己投資啊！
“哎喲，您一下成金主了，有啥過分的要求沒有？”
“男主王志聞、女主江杉，別的交給你了。”
“嘿嘿，成！”
趙寶鋼挺樂，從天掉下來一活兒，還不用愁資金，這好事哪兒找去？
…………
茶樓。
許老師早早等候，一壺茶幹了，見一相貌普通的男子過來。瘦，戴眼鏡，笑容和藹。
“張導！叫我小許就好。”
“好好，坐。”
張梓恩，51歲，畢業於西安美術學院，從美術師入行，後當導演。拍過《神鞭》、《宰相劉羅鍋》、《康熙微服私訪記》、《上錯花轎嫁對郎》等等。
他作品裡有一種特殊的人文味道，很適合拍古裝戲。
“今天約您來呢，是有個劇本想請您過目。”
張梓恩接過一瞧，《歡喜姻緣》，沒翻，道：“你先簡單講一講。”
“呃，這是由五個故事組成，《李娃傳》、《救風塵》、《綠牡丹》、《賣油郎獨佔花魁》、《喬太守亂點鴛鴦譜》。每個約五集，最後成片25集左右。”
“都是古典小說啊，你寫的劇本？”
“對。”
“不得了，年少有爲。”
張梓恩讚歎，對方在影視界也是一號人物了。不過他擔憂，道：“閩省臺已經搞了一部《三言二拍》，你這個不會有衝突麼？”
閩省臺是個奇葩，熱衷於由小故事組成的名著，《聊齋》79集，《三言二拍》54集，幾乎囊括了內地有名有號的演員。
“他們那個過於忠實原著，有些精彩，有些無聊。這五篇都是極具戲劇張力的，更適合改編成電視劇。
我想把《歡喜姻緣》拍成一部古典世情劇，不光有故事，還有古代的衣食住行，民俗習慣。我覺得只有您能勝任。”
“……”
張梓恩頗爲心動，點頭道：“那好，我回去看看劇本。”
…………
“於大記者！”
“喲，許老闆！”
於佳佳故意擰着腰過來，“今兒怎麼有空翻我牌子？”
“別胡說八道！咱倆除了工作關係，半毛錢私交都沒有！你從哪兒來啊？”
“紫禁城駕校，最近學車呢。”
“那可厲害了，佩服佩服！”
咖啡廳內，許非肅然起敬，末了道：“跟你說正事，我準備弄本雜誌，約莫年底吧。大概是音樂影視方面的，想請你做主編。”
“我一社會新聞記者，你讓我當狗仔？”
“屁！你社會記者寫那麼多影評？”
“業餘愛好不成麼？”
於佳佳滋溜滋溜喝着奶茶，道：“我現在三十掛零，資歷雄厚，科室三把手，主任二號候選人，我幹嘛當狗仔啊？”
“一個月兩千，福利另算，幹不幹？”
“幹！幹！”
於佳佳差點沒撲過去，“你老闆，你說了算。”
“那不就完了麼！”
許非嘁了一聲，“喝茶！”
………………
四月份，實行六年的夏令時停止，人們終於不用再把鐘調快一個小時。
南巡講話的影響正迅速爆發出來，政府響應積極，陸續修改、廢止了一系列限制經商的文件。最後有統計，光這個就多達四百多份。
不僅許非一家，幾乎所有人都捧着報紙研究，今天又出臺什麼政策，有什麼發財機會。
而之前進入又撤走的，或者沒進入的外國資本，一瞧中國在老大哥倒下之後，居然有如此大的魄力繼續開放，嘩的一下又紛紛回來。
比十年前更激烈，更花樣繁多。
（都注意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