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妤煕不能再沉默，開口說道：
“一點小事，擱置合作不至於！
楊總，杜生，《惡作劇之吻》前景一片大好，我們對待它當然是要精益求精，有些爭議是正常的。
正如楊總所說，我們幾家合作是天生搭檔，有什麼事不能細商細量！”
即便是馮佳銳，聽到溢價回收改編權這幾個字也皺了皺眉頭。
心中更是無來由閃過一絲煩躁。
儘管《惡作劇之吻》的前景尚未明朗，但他們科密也是花了大錢競購改編權的。
就這樣拱手讓給星際傳媒？
那絕無可能。
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惡作劇之吻》確實有可能成爲爆款。
甚至讓近些年事業和聲譽都有所下滑的馮佳銳，迎來一大波反彈。
如果真的打官司改編權歸了星際傳媒，受損最大的還是他！
不過馮佳銳總歸是老油條，多年的歷練讓他靜得下心，並沒有立刻表態。
“程總果然是明事理的，有什麼事照直說，別壞了大家關係。
馮製片，關於選角爭議我也有所耳聞，今天難得杜生在場，你看能不能各退一步？”
楊秀儷保持微笑，試探性看着馮佳銳。
每次見面，她都會給予馮佳銳足夠的尊重，這讓馮佳銳也不好擺臉色：
“秀儷，你我兩家也算合作幾次，你應該瞭解我脾性。
我這十來年拍了不少劇，雖然也遭受了不少批評，但從未讓合作方受過委屈。
這次我們科密提供的補償方案，自問不亞於一個女主角的位置。
而且八達電視臺那邊指名要徐熹援出演，我也口頭答應了。
要是臨時變卦，那我算是什麼？”
之前楊秀儷聽杜笙提及談判破裂，問題就出在女主角身上。
但沒想到馮佳銳的態度如此堅決，還將八達電視臺拉出來擋箭牌。
而杜笙又明確說了不與徐熹援這種污點藝人合作。
雙方之間的長桌彷彿一道無形的鴻溝，氣氛緊張得讓人窒息。
這讓她一時左右爲難。
杜笙當即板起了臉，態度強硬說道：
“我們星際傳媒堅決反對使用有任何不良記錄的藝人，這是我們的原則，也是對觀衆的負責！”
哪怕這部劇擱置，他也不會用徐熹援，這是底線。
馮佳銳目光透出一絲輕蔑：
“原則？負責？你是不是太高估內地的製作水平和觀衆的審美了？
徐熹援有廣泛的粉絲基礎，用她可以保證我們的劇未播先火。”
杜笙面色冷峻，微微前傾身子，沉聲道：
“保證火熱的不只是劇的關注度，還有負面新聞！
姓徐的如今在內地就是過街老鼠，用她有什麼熱度。
佟莉雅雖爲新人，但她外貌氣質貼合角色，形象蛻變更是劇情核心。”
馮佳銳眼中閃過不屑：
“形象蛻變？呵呵！別開玩笑了，這是個看臉的時代，換誰來不是一樣。
至於徐熹援的輿論問題，半年後播出時早就沉了。
相反，沒有她背後的八達傳媒託底，這部劇搞砸了誰負責？”
他原本想嘲諷杜笙小肚雞腸，一直藉着‘可口可樂風波’打壓報復徐熹援。
但想了想，這話一出只怕當場鬧翻。
杜笙瞳孔微縮，冷笑道：
“八達傳媒託底？馮製片真是高估它了。
沒有內地市場的支持，你以爲你們那些浮誇炒作和商業化的劇情能走多遠？
內地不是落後，是你們缺乏認識。”
馮佳銳臉色一沉，帶着一抹諷刺：
“那又如何？內地連一部像樣的劇都拍不出來，只會跟風抄襲。
用內地藝人？別逗了，他們連基本的認知與素養都沒有！”
楊秀儷與程妤煕臉色微微一變，這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這高高在上瞧不起內地的姿態，很容易引發爭議。
杜笙見他屁股終於虂出來，冷冷道：
“我們內地人怎麼樣，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
我們過去確實是發展不足，但這並不代表我們會永遠落後，
更不會像某些人那樣，吃着鍋裡的，卻對着碗裡的罵娘！
港灣地區的繁榮，靠的是什麼。
如果沒有十幾億人的市場支撐，你以爲有現在的繁華？
能夠依靠一個大國和如此龐大的市場，你們應該感到幸運纔對。
而且，你敢保證將來不會來內地撈錢？
一邊吸着內地的血，一邊吱吱歪歪，去你嗎的！”
“你……”
馮佳銳怒不可遏，手直哆嗦。
自從成名以來，他一直是各大電視臺和影視公司拉攏的對象，
何曾有人敢這樣當面指着他大喝大罵？
但對方的話雖然很毒卻也很刁鑽，馮佳銳還真不敢做出那樣的保證。
明眼人都知道內地市場潛力無窮，作爲一名出色製作人，他瞧不起歸瞧不起，卻不會自絕於此。
說起來，杜笙罵得還是有些保留，並沒有說出更尖銳的話來。
否則今天的事情，恐怕就徹底無法挽回。
他倒無所謂，但念及滿懷希冀千里迢迢趕來的佟莉雅幾人，以及楊秀儷這位中間人，所以留了一點薄面。
楊秀儷心中暗叫一聲糟糕，很怕場面直接鬧翻了。
不過她很清楚自己這次來是充當和事佬的，不得不硬着頭皮道：
“咳咳，，二位都冷靜一下！”
“杜生，大家在商言商，沒必要鬧這麼僵。
還有馮製片，杜生說話衝動了點，你剛那話也有點過了。”
杜笙冷峻着臉，一言不發。
馮佳銳臉色變幻，看得出還有怒意。
程妤煕也不想場面難堪，因爲她很清楚後果，上前輕拍着馮佳銳的背部細語安慰。
楊秀儷觀察一番，心中有了打算，誠懇對馮佳銳說：
“馮製片，我明白你的難處，口頭答應也是答應。
但兩地的實際情況有差異，合作中難免會遇到一些阻礙。
正如杜生所慮，徐熹援如今爭議纏身，我們不應爲了一個角色去冒險，這算弊大於利。
更重要的是，如果因此而影響《惡作劇之吻》這部佳作的推出，那將是非常遺憾。
撇開這些不談，想象一下讓那些期待你新作的粉絲們失望的神情，相信你也會感到心疼。”
楊秀儷這番話，無疑給雙方提供一個緩和途徑。
作爲TVBS負責人，爲了臺裡的未來發展，不惜多次奔波，努力安撫，也是頗爲不易。
程妤煕立刻順着臺階勸說道：
“契爺，楊總說得頗有道理。
您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得爲喜歡您作品的粉絲們想想啊！
至於不用徐熹援這件事，我到時去跟八達電視臺那邊說清楚如何？”
馮佳銳心中怒氣稍息，直視着杜笙說道：
“不愧是華人世界拳王，家國情懷了不起！
你拿這些大義來壓我，我馮佳銳的確擔待不起。
本人只懂得拍些偶像劇，跟不上你的愛國情義大局觀。
拍完這部劇，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說完，他冷哼一甩袖，徑直離開了包廂。
之前簽約時，雙方曾談及要是《惡作劇之吻》爆火就繼續拍續作，
甚至一方主內地一方主港灣，聯手打造《終極一班》、《籃球火》等漫改劇。
現在直接散夥！
程妤煕心中一嘆，向在場的人默默點頭，緊跟馮佳銳而去。
“馮製片——”
楊秀儷面露驚色，急忙追出包廂：
“馮製片，有事好商量，您和杜生都是性情之人，本應能成摯友。
未來合作的機會還很多……”
“秀儷，不用再勸了！
我馮佳銳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製片人，不敢與杜拳王共論國家大計。”
馮佳銳的話語堅定而決絕。
楊秀儷急忙看向程妤煕，但程妤煕只是輕輕搖頭。
馮佳銳此刻的態度堅決，無人能夠動搖。
杜笙和馮佳銳都堅持己見，各不相讓。
這部劇僅因爲一個角色，鬧得風雨飄搖。
楊秀儷輕嘆一聲，感到無能爲力。
包廂內，杜笙仍舊泰然自若，品着茶，似乎外界的紛擾與他無關。
楊秀儷暗暗咋舌，敢當場罵偶像劇之父的人，估計也就只有眼前這位老闆了。
待馮佳銳離去，楊秀儷回到包廂，看到杜笙從容依舊，忍不住感慨：
“杜生你的心真寬，換作我只怕茶飯不思了。”
她這話不是開玩笑。
這次明面上是與馮佳銳鬧翻，實則還得罪了楊璒逵背後的八達傳媒。
若徐熹援再撒撒嬌，只怕那位綜藝教父都會下場。
杜笙擺擺手，道：
“這與楊總你無關，不必介懷。”
楊秀儷愧疚搖頭：
“我今晚組這個局，本意是讓大家和氣談成拍攝事宜，沒想到……”
杜笙笑着說：
“楊總，我們的目的不已經達到了嗎？
既然馮佳銳答應依照原計劃來，想必也不會出爾反爾。
接下來只需抓緊時間籌備劇組，儘快完成拍攝纔是正事。”
楊秀儷心中苦笑，說道：
“只是這樣一來，你們之前談妥的合作都無法繼續，我的過失真是不小。”
杜笙原本就只計劃與馮佳銳合作《惡作劇之吻》及續集。
《終極一班》雖然也頗受歡迎，但與《惡作劇之吻》相比，影響力還是有所不及。
而到了那時，星際傳媒早就能夠依靠自制劇站穩腳跟，無需藉助科密影視來拓展灣城市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