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擔憂
所謂‘意外’,既指發生在意料之外的事,當然其機率極低。不過若一件事讓你目瞪口呆之下,難以置信,也可說是意外。
比如,你在郊外野餐,一隻UFO突然出現,把你吸進去。
再比如,有人敲你家的門,你一開門,然後認出敲門者居然是你失蹤了三四年的親人。
還比如,你一覺醒來,忽然發現自己身居異處,無論是房屋建築還是服侍你的人,都極爲陌生。你甚至可能發現你的身體也極爲陌生,不是你昨晚入睡時的那具……
好吧,最後一個,鑑於其發生機率實在太高了,不屬於‘意外’範圍之列。
不過,朋友變成了一隻山貓,尤其是認爲該不在了的朋友變成了山貓。這應該算是一個天大的意外。
而落音,現在就在遭遇這種意外。
“哲哥哥,你說什麼?”落音的身體抖了一下,她極力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山貓已經蹭到她面前,揚起腦袋用鼻子嗅她停在空中的手指,然後用爪子抓散落在牀單上的藍髮把玩,也許它是覺得那頭髮反射的顏色很醒目吧?
“它原本是你的朋友修兵。不過現在這副模樣。你認不出來也是自然的。”哲漂亮妖媚的黑邊赤紅眼眸掃來,山貓頓時悻悻放下爪子,懼怕的匍匐下身體。
“什麼……”落音的聲音開始發顫,最後的尾音甚至有變高音的趨勢。
原來,當年那天穿越者來到屍魂界的時候,星宮哲就敏銳的感覺到了。他在從四十六室那裡得到準確的三人的降落地點時,修兵正由於遭遇大虛而受傷被送往醫院。於是他馬不停蹄的潛入醫院,當吳旭的魂魄進入修兵體內和他的魂魄開始融合前,他先用法器抽出了修兵絕大部分的魂魄,又用特殊的法術製作了一個假的魂魄和吳旭融合。
假的魂魄裡複製了修兵的記憶,所以吳旭在融合記憶後,並沒有起懷疑,他以爲自己替代了修兵。而四十六室對於星宮哲的行爲,一向都採用小心謹慎的對待方案,所以他去醫院做了什麼,四十六室不會過問,也不敢過問。
“也就是說,它真是修兵?”此刻,落音的腦袋歪向了一邊,神情呆呆又幹巴巴的問:“哲哥哥,你……你不是……說無法救他嗎?”
“傻瓜。”哲故作白眼:“當時四十六室都在,我怎麼能說真話?”
“所以,它是……”
“是。它是你的朋友,修兵!”哲波瀾不驚的承認,玉附和的點頭。
落音歡呼躍起,先用力在哲臉頰上親了一下,立刻抱起山貓在牀上又蹦又跳,繼續叫嚷歡呼。若是不玉製止,過於激動的她還差點把山貓在空中拋來拋去。
山貓自然在她雙臂裡發出驚恐的尖叫。她再次把它抱進懷裡,使勁揉它的腦袋,硬是揉出了一頭的亂毛。山貓持續驚叫着,揮動爪子跳出了她手臂的恐怖桎梏,竄至哲身後躲避,探出腦袋十分警惕的瞪着貓眼。
“修兵?修兵?修兵修兵修兵……”落音連喚了好幾聲,山貓只是睜大了一雙貓眼無動於衷,並沒有什麼特殊反應。她不由急了:“哲哥哥,修兵他爲什麼不說話啊?他怎麼不理我?”
“這很正常。我封閉了他的記憶和思維,有給他下了前意識暗示他是一隻山貓,所以他的行爲才和一隻普通山貓差不多。自然也就不會開口說話。”
哲輕描淡寫的說,落音汗毛倒豎的聽。
“哲哥哥,你怎麼能這樣呢?!”落音急了,修兵的記憶和思維被封閉了?難道他以後只能做爲一隻山貓而活下去嗎?
“因爲不能暴露黃泉森林裡的秘密。”由於玉溫和的插入,緩和了氣氛。他進行解釋道:“落音,別擔心。哲這麼做也是在保護修兵。他現在還不能恢復人的身份。不然那三個穿越者的身份會暴露的。你明白嗎?”
落音低頭不語,玉說得是。修兵若恢復成人,他恐怕會跑去十三番找吳旭理論,那麼後果不堪設想。落音所能想到的最嚴重後果是,穿越三人組認爲是她故意在暗中唆使,然後抱着魚死網破的心理和她來一場硬拼……那麼最後的結果,藍染毋庸置疑是最大的贏家。
但即使修兵不去找他們理論,以他山貓的形態在黃泉森裡生活,他難道不會對哲和玉以及落音的日常生活而奇怪嗎?也許他會起懷疑……
落音感到痛苦,她發現自己在嚴肅的事實面前不得不作出讓步。幾秒後,她重新振作起來。
“哲哥哥,謝謝你救了修兵。”她擡起頭,整張臉又煥發出光彩。
哲一把把她攬入懷裡,輕聲:“一切都只是暫時的。我向你保證。那三人,他們會回到他們該回去的地方。”
“恩。”她貪婪的嗅着哲身上的清香,含糊的迴應,其實她並沒有明白哲的意思。
坐在一旁的玉看出了哲眼中閃耀的光彩,那猶如冰塊似寒冷的顏色。
第十三番的人敏銳的發覺,今天黃泉十七席心情非常好,就像出門撿到了鉅額財產或者被帥哥約會。她用無比甜美的笑容對路上遇到的每一個人打招呼,無論是她的愛慕者,還是她的妒忌者,就連昨天拿錯藥害浮竹隊長上吐下瀉的小死神,也得到她拍肩膀的鼓勵。
所以落音路過的路上,很多人不小心撞到了牆,撞到了樹,再或者和別人撞在一塊。
“落音姐姐,你的病……”露琪亞本想關心的問她感冒好了沒,不過現在看她一副朝氣蓬勃紅光滿面的樣子,便改口問道:“今天有什麼喜事嗎?”
落音笑而不答,直接把她舉起來,就在海燕和浮竹面前轉了一個圈,才放下。
“我今天很開心,你們有什麼事情要我做嗎?”她整張俏麗的臉蛋明媚宛若一輪朝陽,讓整間房間瞬間落滿陽光的氣息。
接下來的幾個月裡,她一直保持着這種好心情。說來是和平年代,最近虛圈沒什麼大型襲擊活動,所以屍魂界落得和諧美好,四十六室有條不紊的工作着,十三番一派祥和氣氛。而修兵也在哲和玉的照顧下活得很健康,它常在落音下班回來的時候跑出屋子等她。所以平民街的平民都知道那間有三位美人居住的‘黃泉’家,每天傍晚都會有一隻山貓守在門口,直到藍髮的少女回來摸摸它的頭,它纔會走進屋子。
每日的生活一成不變,像是甜蜜到發酵的糖罐,落音也漸漸養成了在十三番散步和閒晃的習慣。尤其是五番隊的某隊舍屋頂,是她常常閒晃累了坐下來休息的休息站。在她的認識觀點裡,自學院監考時的促膝長談‘拉近倆人感情’以後,大魔王很歡迎她閒晃到他辦公室的屋頂上,隨便哪一天都歡迎。
“總是翹班偷懶,可不說一個好席官該有的習慣。黃泉席官。”藍染對懶洋洋斜倒在屋頂正脊上的某藍髮少女說教。如果不是他的嘴角習慣性的保持虛假的笑容,那麼他棕色眼眸裡的無奈應該非常明顯,而不會讓少女視而不見。
落音毫無形象的伸個懶腰,起身打個哈欠說:“藍染隊長,沒辦法,以我現在的實力,還無法當隊長。自然不能像你這樣正大光明的翹班偷懶,不過我也不在乎那點獎金。只要隊長別開除我就可以了。”
聞言,藍染臉上的笑容更甚:“黃泉席官,其實你不用太謙虛。你很有才華,雖然你還只是十七席。不過以我的預感,隊長一職對你,也不是遙不可及的。”
落音‘嗖’的坐正身體,用貌似嚴肅的神情問:“藍染隊長,你會算命嗎?”
“不會。”
“那你何必預言呢?毫無準確性!”落音故作誇張的用手撫額頭:“害我空歡喜一場。”
“是嗎?原來黃泉席官是這麼有抱負的人呀,那你願不願意到我的番隊來?三席的席位至今還空缺。”
“呵呵,你說笑了。俗話說職位越大責任越重,我已經沉醉在每天輕鬆摸魚的生活裡。你該找個真正有抱負心的人。不過藍染隊長,你又何必太過急切尋找部下呢?”落音起身,面朝向屋頂下廣闊無邊綿延萬里的高樓房屋,故作高聲說道:“屍魂界如今一片和平,靜靈廷又繁榮強大,人人生活安定富裕。生活在如此平靜的時光中度過,我認爲很好,不是嗎?”
屋頂的上午休閒時光,在一句看似無心實則有意的話裡,變得壓抑沉寂起來。
背後只刮來一片沉默的疾風,落音的嘴角不可遏止的翹起,她能感覺身後的人站了起來,並朝自己靠近。
藍染站到她的身後,低沉磁性的聲音傾吐出烏黑的話語:“繁榮的靜靈廷?和平的屍魂界?落音,你真的這麼認爲嗎?”
落音轉過身來,好讓對方看清她大眼睛裡的純淨顏色,一種名爲‘天真無知’的顏色。
由於倆人身高的差異,藍染用俯視的神情端詳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緩慢卻有清晰入耳的語調說:“真的?落音,你真的沒看清隱藏在屍魂界的歌舞昇平表象下的真實嗎?”
落音無畏的也凝視着他的雙眼,眼神沒有絲毫迴避和偏移。她直言不諱:“藍染隊長,是你的眼睛看東西太過尖銳了。”
所有的空氣和所有的聲音在嚴肅而強烈的對視中,幾乎凝固停止。
“哎呀呀~~~!你們聊得好熱鬧啊。”一道略顯怪異的腔調打破了這種壓抑十足的氣氛。
兩人尋聲望去,只見銀髮狐狸笑眯眯的趴在附近的一棵大樹上。
五番隊隊舍外是鬱鬱蔥蔥的一片樹林,樹冠如海面一般隨風起伏動盪,銀色的短髮也隨之飄起幾根在空中舞動,泛起神秘幽紫的光彩,過分蒼白的肌膚與素潔的羽織渾然一色,幾乎模糊到無法分辨的程度。唯有那烏黑的死霸裝透出的鄭重森嚴,濃烈鮮明的展示出男人內心所掩飾的心靈。
銀的雙眼,一如既往的眯起,彷彿一睜大眼睛,陽光就會灼燒他一樣,只是偶爾從細縫裡泄露出幾道細細的紅光,表明本體並沒有閉合雙眼魂遊太空。這更讓面對的人不由繃緊了神經。
“上午好,銀。”經過前幾次的試探,藍染已不打算在落音面前掩飾他和三番隊長的關係。
“你也翹班了?市丸隊長。”落音也很配合,毫不吃驚的問候。
“嗨。藍染隊長,黃泉席官,你們聊什麼聊得如此開心?”站在樹幹上的銀子更是不客氣:“能不能讓我參加。”
兩具身影頓時一震,無語。
“我能不能參加啊~~?藍、染、隊、長?”
藍染用手指推一下眼鏡的黑框,意味深長的說:“銀,我勸你最好別上來。”
落音直接擺出‘拒絕’的姿態:“市丸隊長,隨便打擾別人是要遭報應的。”
狐狸也許的臉皮不厚,可皮毛絕對夠厚。銀咧開彎彎上翹的嘴巴:“黃泉席官排斥我就算了,可藍染隊長你怎麼也這樣呢?我太傷心了~~~,不行,我要申辯,我要上來捍衛我的尊嚴。”
“別!”在落音明顯有氣無力的驚慌叫聲中,銀瞬步略移,飛身上了屋頂。
下一秒,他就以標準的360°後空翻,打着旋兒掉下屋頂。
豔陽高照,刮過五番隊屋頂的風,詭異十足的竟夾雜着一股涼氣。
仔細觀察一番,原來橙黃色的屋頂,除了落音和藍染所站的正脊附近,其他瓦片上都附着了厚厚一層冰。
秋老虎嘛,落音只是想用瞳羽製造一點冰,降溫……
隨手拿起扇子一揚,瓦片上冰層瞬間退去。兩人一同站到屋檐邊,彎腰往下望。
鑑於某些文字有礙銀的帥哥形象,在此就不作描述。
藍染搖頭遺憾:“唉,我不是說過不要上來嗎,銀,你怎麼不聽呢?”
落音也跟着搖頭:“市丸隊長,你眼神不好就不要眯起來嘛,你看,你遭罪了能怪誰?”
屋檐下,悄然無聲。
“啊~~,真不愧是隊長級別的人物。”
“?”藍染疑問。
“摔倒如此慘烈,居然未哀嚎一聲。實在佩服佩服……”落音展開瞳羽,頗爲優雅的扇動着:“不過也算不幸中的萬幸,只有我和藍染隊長見到,放心,我們絕不會把今天的事說出去的。以隊長和席官的信譽發誓。”
屋頂下…………
等了一分鐘,見下面居然沒有任何動靜,屋檐上的倆人,沒心沒肺的異口同聲:“唉~~~!我們還是去叫四番隊的人來看看吧。”
由此可見,落音似乎找到了和大魔王平日相處的模式。
——————————————生活不會永遠一成不變——————————————————
落音悠閒度過了大半年後,某天,來自十一番的好友發來的地獄蝶,邀請她到老地方喝茶。
‘有點心意’點心店。
一踏進店裡,老闆娘就熱情的告訴落音,她的朋友在二樓等她。
纔上到二樓,還沒環視一圈。就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傾角在靠近窗戶的位置上衝她熱情招手,她欣喜的走了過去。
木質長桌上已擺了三四個白瓷小碟,七八樣小巧精緻的點心,那賞心悅目的顏色不禁讓人食指大動。兩副竹筷平擺在瓷碟上均未動過,唯有茶杯裡色澤分明的清茶,嫋嫋的騰起霧氣,醞釀起一個小小的角落裡的靜謐和諧。落音不覺莞爾一笑。
點心款式都是她最愛的幾樣,只不知他等她多久了?
“傾角,恭喜你晉升爲八席。”舉起茶杯代酒,落音先乾爲敬。
“嘿嘿。”傾角不好意思的搔搔後腦。幾天前他在十一番三席和五席的監督下打敗了八席席官,獲得了對方的地位。
“傾角,恭喜你了,十一番不必其他番隊。在戰鬥狂隊長的高壓生活下,很辛苦吧。”
“還好還好。落音,你不要聽外界的謠言。更木隊長是個好隊長,他的戰鬥觀念和人生理念讓我欽佩,是男人就該像更木隊長那樣!”他驕傲的昂其頭,很爲自己是十一番的隊員而自豪。
“呵呵呵。”看來傾角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實在是太好了。落音心底無比欣慰,她想了一件事便提醒道:“對了,傾角。阿散井戀次快要調入你們的番隊了吧。傾角,好好照顧照顧他。”
她雙手交叉托起下巴,衝傾角眨眼。
傾角心領神會:“那是自然。”
兩位前輩笑得陰險。
正在五番隊隊舍刻苦訓練的紅毛狗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
露琪亞這一屆的學生已畢業半年多了,給護廷十三番注入新血的同時,在經過半年的番隊生活鍛鍊後大部分學生都漸入佳境,變得成熟穩重了不少。於是屍魂界燦爛的陽光普照大地,各種潛伏的因素又繼續悄然滋長,毫無覺察間孕育着未來的暴風雨。
藍染,這位足智多謀心思縝密的野心家,權衡再三,終於決定把紅毛野犬踢出他的計劃名單,只留下小桃和吉良。落音對此還很奇怪,按大魔王的忍耐強度,她本以爲戀次至少會呆上一年——以他的笨腦子,藍染就是當面談論崩玉,他也不會理解那是什麼意思的。想不到居然這麼快就把他逐出五番了。
反正調職也好,不用擔心戀次會受到傷害了。落音聳肩:想調職就調吧。戀次去十一番,算是如魚得水。而且距離更近些,小露興許能每天去和他說說話,增近一下感情。
不過說到底,戀次和一護,露琪亞究竟更喜歡誰?她總不能兩個全收?儼然把自己當小露姐姐身份的落音開始進行思維蔓延活動。
“落音!落音!”傾角打斷落音的出神,他收斂起嬉皮笑臉,語氣既嚴肅又猶豫:“我……我有話想說,可是……可……”
“怎麼了,傾角?”落音察覺到傾角的欲言又止,像是內心在做劇烈爭鬥一樣,兩條眉頭扭曲糾結成一團。個性一向大大咧咧,脾氣雖略顯急躁的他,很少會有如此難過的表情。以前有,則是因爲……
落音的心瞬間懸高,難道傾角是和朽木白哉又有了什麼衝突?
關於倆人間的血緣關係和厭惡程度,多年相處的落音很無奈,一個是她的好友,一個是她愛慕的人。自己有時候會自我煩惱的胡思亂想。
萬一兩人有一天鬧得不可開交,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她無法判斷,在傾角和白哉之間,她該站在誰的身邊?
“出什麼事了?傾角,如果你覺得可以對我傾訴的話,就說給我聽聽吧。”
“落音,你、你……”好友吞吞吐吐:“你覺不得修兵最近有也奇怪啊?”
少女的臉色驟然鉅變,連指間的茶杯也險些掉落。她抿緊了雙脣,以免從隻言片語裡暴露出事情的端倪。
好在傾角一直低着頭盯着盤子裡的桂花糕,所以沒發現好友的異常。他繼續似沮喪低語:“也許是我太敏感了,也許只是錯覺。可我覺得……從他失憶後開始……修兵他,好像陌生了不少。”
“……”落音的心跳開始加速,她的手下意識抓緊了瞳羽的刀柄,希望自己能得到安慰,或許傾角並沒有發現太多,或許……
“其實,當年自他從病牀上醒來時,我就感覺他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他的眼神是那麼的陌生,對我還透出了防備和警惕的神情。後來卯之花隊長告訴我,他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感覺整個人像從山崖上墜落一般……我……我當時真的很害怕,如果他以後都無法想起來怎麼辦?我還能和他做好朋友嗎?”他用雙手捂住腦袋,言語間竟有些抽泣。
落音沉默無語,唯用手輕撫他的後背,安慰他。她無法想象當初,他承受了多大的刺激才接受了這個事實。她所知道的,僅僅是他們間不可分割的友情。
傾角和修兵是一起在平民區長大的孩子。從小時候開始,爬樹摘果子、下河捉魚、有禍一起闖,有架一起打。對於傾角而言,他和修兵間,不僅僅是青梅竹馬的深刻友情,而是更深一步的,類似兄弟的親情。
可是這樣的一份感情,卻遭到了命運的無情踐踏!
“傾角,你想多了。”落音發出乾澀沙啞的聲音,她無法控制自己不用悲傷的眼光憐憫他:“修兵他即使失憶了,可他還是我們的修兵。你和我的朋友。這點永遠都不會變。雖然我們已經各奔東西,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我們依然是好朋友,是一個整體。沒有什麼能把我們分開。”
即使死亡……
少年的帶着薄繭的手搭上落音放在他肩頭的手上,傾角擡頭回了一個勉強的笑容,說:“落音。其實你在畢業那天說的話,我現在想來覺得很對。我們終是要分開的,相見的時間少了,心也隔得遠了。”
“傻瓜,你忘了我在學院種的鐵樹了。”落音搖頭勸道:“等鐵樹開花的時候,我們到學院去聚會野餐。修兵要是不去,拖也把他拖去!那天,一定會是個好天氣。”
她望向窗外,天空是灰濛濛的,大片大片厚如棉被的烏雲凝結成一塊籠罩了整個天空,陽光徹底被遮擋了。漫天憂鬱壓抑的色調使人沒有勇氣擡頭看第二眼。她也迅速的低頭,獨自感覺雨前溼悶的風颳過肌膚的難受。
“恩……也許……你說得是……”含糊混淆的回答後,傾角煩惱的抓着自己的頭髮,直到把滿頭長髮弄得像個雞窩後,纔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落音,我還發現,修兵和四楓院林二最近走得很近。他們常常在一起小聲討論些什麼。”
落音的心**一下,幾秒後,她才用異常平靜的語氣詢問:“你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麼嗎?”
“不知道,我問過修兵,他總是敷衍代過。”傾角的神色間沮喪揮之不去:“他居然有事瞞着我。雖然每個人心裡都會有一兩個小秘密不便向別人道出,可……也許是我妒忌他和別的人做朋友吧,不過我真的不高興他和貴族走得太近。我……”
“傾角,你是不是誤會了。”
幸好傾角此時又扭過頭望向別處,不然他會看到落音眉宇間的一絲陰霾。
“也許吧,可我聽說,修兵他似乎……有意要……可能離開九番隊。”
“離開?是調職嗎?”落音也不禁起疑了。
吳旭在九番呆着不好嗎?在東仙要手下做事,不是能更好的刺探些情報。以林二的計謀,不可能做怎麼不周全的想法。回想到那個紫發棕膚的少年的金色雙瞳透出的精明,落音陷入到深深的思考。
難道他是顧及到好友的安危?不,這也不可能。就算他沒有冷血到以付出朋友性命爲代價來換取關於藍染的重要,可吳旭的個性,也肯定會自告奮勇要求打入敵人內部。
難道,不是要調出?而是要把吳旭安排到更危險的位置,例如——市丸銀的身邊,或者是藍染的身邊!落音爲自己的猜想而深深驚駭,險些站起來!
沒注意到異常的傾角搖頭,繼續說:“不確定是不是調職。不過九番和三番都在私下有一點謠傳。他也許會去三番隊。”
真的原來如此麼?落音的心剎那間,沉入冰海。
“落音,你說,修兵他是不是……是不是真的要離開我們了?”他神情緊張的問,連眼神都有些渙散,他的精神漸漸滑向動搖混亂的心靈懸崖。
“啪!”落音直接在他額頭給出一記彈指,等對方捂着額頭眼淚汪汪的看着她時,才義正詞嚴的說:“羽風傾角,你真的想太多了!你這個年齡的男孩正是青春期躁動症發作的高峰期,再亂想我就拖你去看心理醫生。你別亂想些有的沒的,好好加油鍛鍊自己,爭取成爲副隊長,隊長。那不是你們進入學校時定下的目標嗎?難道你打算放棄了,就因爲對好友的無端猜忌?”
“……”傾角用受到委屈的小狗表情望着她,眼神恢復到清澈透亮。
瞬息,落音的表情上籠罩的僵硬嚴肅退得乾乾淨淨,她展現了以往的自信自強,藍黑各異的眼眸柔和而堅定:“相信我,傾角。修兵他永遠都是我們的朋友,即使我們將來踏上了不同的道路。”
——————————————三小時後——————————————————————
她明明是想置身於四十六室之外,只想以死神的身份來對抗幾十年後的戰爭。可現在,接二連三的劇變打得自己措手不及,到頭來只能放棄和四十六室冷戰到底的想法。
清淨塔居林,秘密的地下基地。
落音身爲四十六室的抄寫員,可以名正言順的自由出入清淨塔居林。可每次她來的時候,都不會告訴番隊裡的任何人。好在,無論是浮竹海燕,還是露琪亞等人,都對她的長期翹班失蹤習以爲常。
‘葉脈’作爲成立古老到可以追溯到初代靈王統一屍魂界的年代的存在,自然有它博大精深的人脈和資源,使隱秘機動隊根本無法望其項背。
從提出要求到得到回覆,不過才一小時。‘蝶翼’的隊員恭敬的呈遞了一份不算厚的文件。落音只看了一頁就對‘鷹眼’收集情報的能力大加讚賞。
文件裡記錄了穿越三人組從初次來到屍魂界的那天一直到今天此時的所有活動。對於這三人幾年來的生活,有些一筆帶過,有些則一字不漏的詳加敘述。他們的行爲也是如此,重點描述的是林二出入常常哪些貴族府邸和哪幾個番隊,他瞞着碎蜂指派隱秘機動隊和邢軍去調查哪些事情;吳旭在九番隊和隊長副隊長的相處以及其他隊員關係如何;銀杏對冬獅郎和小桃的態度,她在學院裡的日常生活和學習成績等等……就好像知道落音預先會對哪些事情感興趣一樣。
翻閱着文件,一行黑字躍入眼中,落音頓時蹙眉。
某天,林二以四楓院家主身份召見碎蜂,兩人密談了三個小時,然後當晚,林二集合了一隊忠心於四楓院家的下級貴族(‘鷹眼’註明,他們不屬於隱秘機動隊也不屬於邢軍),交代了一個重要任務,就派他們連夜趕去現世。
去現世?她扯出一個陰陰的笑,把守在一旁的蝶翼隊員嚇得微微一愣。落音鮮明動人的藍黑雙眼再次掃過那一行字跡,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了。
同樣身爲穿越者,他們指派人去現世的目的落音一目瞭然。黑崎一護還沒出生呢,而且如果他老爹是人類不是死神的話,那現在連他老爹都很可能只是個流鼻涕淌口水的毛頭小子。至於滅卻師,僅僅剩下的幾人是幫不上他們什麼忙的。至於假面軍團,以假面軍團的個性和決心,絕對會讓他們吃閉門羹。
所以林二派人到現世去的目的,即使落音不往文件下看也猜得出來——尋找浦原喜助和四楓院夜一,再深一層的意思,就是比藍染先一步,得到崩玉。
林二的計劃簡單卻有效。他利用了碎蜂對夜一的感情,讓碎蜂對於‘派人到現世去尋兩人’的計劃無法反駁,反而積極的協助。想必碎蜂會竭力向總隊長和其他任何部門隱瞞此事。
一旦找到這兩人,林二他們怕是費盡口舌也要把崩玉弄到手。
想到這裡,落音不禁笑得更大聲。林二是做法確實有先下手爲強的優勢,可在她看來,真是愚蠢,求勝心切的愚蠢!如果事實真是如此,那麼她就要一改以往對林二精明冷靜的看法了。瘋狂的舉動,絕對是!現在距離露琪亞見到一護還至少有三十多年,任何事情和計劃都可以慢慢來,從長計議。何必這麼的急功近利,簡直是自我暴露!藍染大魔王可不是街頭小混混,一點雕蟲小技,如何能瞞過他的法眼。
不行!如果這三個狂妄自大的傢伙真打算這麼做,無論是派吳旭去三番隊任職,還是尋找崩玉,她都要小心留意。林二絕對沒有放棄把她拉上同一條戰船的想法。
思考到這兒,落音不由頹然後仰靠在牆壁上:三個混蛋傢伙,爲什麼要這麼急切的針對藍染!簡直像是非拼個你死我活不可!
“黃泉小姐,你覺得這份資料還有什麼不足的地方嗎?”不知什麼時候,海盾審判官站到她面前。他用一種極度蘊含深意的語氣說:“如果你還需要一些更詳細的資料,請告訴我們。”
落音深深看了一眼,才說:“關於林二派遣小隊到現世去後的所有相關資料,請給我一份。謝謝。還有,以後若林二他們有什麼重大舉動,請第一時間裡告知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海盾對她行一紳士禮節的鞠躬,準備轉身離開,可落音隨即又叫住了他。
“海盾大人,你有沒有方法,或者說是……能不能,阻礙他們找到浦原……並且……也阻止浦原、夜一和他們見面?”落音認真的盯着他。她一直懷疑,‘葉脈’對浦原和夜一的蹤跡,應該瞭然於胸。
海盾僅僅是臉色毫無波動的靜止了幾秒,然後掛起促狹的笑容點頭:“如果你認爲必須做的話,我們很樂意效勞。”
一旁的蝶翼立刻領命離開。
凝視着離去的身影,落音點一下面前的鍵盤,屏幕立刻打開。她用漫不經心的神情眺望着屏幕上的靜靈廷的上空全景。鱗次櫛比的高樓和彎曲密集的街道在一片寬廣無垠的土地上延展開去,作爲最古老莊嚴的建築標準的白牆黃瓦的四周,也充斥滿五顏六色又氣勢恢宏的新型建築,將靜靈廷裝飾得光彩奪目,兼具了古典的優雅和現代的朝氣。
落音,你真的沒看清隱藏在屍魂界的歌舞昇平表象下的真實嗎?
藍染,你的意思,我懂。但我認爲,你的眼睛看事物還是太過尖銳了。
“唉——!不要認爲在光鮮外表下的,一定會是腐臭不堪的東西。”落音無奈似的喃喃:“不過四十六室他們又……我不能太依靠四十六室,這樣我真的會陷入他們給予的誘惑漩渦難以自拔。可除了他們,又有誰的能力能讓我放心?又有誰能心甘情願聽從我的命令呢?”
寫着寫着,忽然覺得落音和藍染可以算是狼狽爲奸。(被瞳羽和鏡花水月同時刺中)
鹹魚想來,男人和女人,除了愛情和親情外,還是可以有別的感情。至少,落音和藍染對彼此都不來電,不過他們又有意外相和的地方,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朋友吧。
還有,這一章,可憐銀子狐狸了。(再次被神槍刺中)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