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熒惑三顆眼睛盯着，饒是以這位虛空長老的老臉皮厚，也有些吃不消，略顯尷尬的道：
“其實我們一開始也沒有那麼堅定的走‘投降主義’，也是秘密討論了好幾次的，主要是光一個智械危機就快頂不住了，再來一個強化版的，再死扛下去，就要亡國了！”
“而且高女士說了，她可以允許保留我們阿爾法人的血脈，在信息層面之外，可以繼續讓我們以碳基肉身活動，哪怕意識上傳了，這種碳基血統也有繼續研究的價值，這可比米爾塔人的條件好多了，而且更能開發我們阿爾法人的潛力。”
“最重要的是，如果當年沒有米爾塔人的干擾，信息文明路線，或許纔是我們阿爾法人真正的歸宿。”
熒惑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或許、貌似、大概，真是如此？
作爲阿爾法高層，其實他早就隱隱意識到，阿爾法人的天賦點，其實並沒有點在機械科技上，更多的反倒是信息側的運用，比如念力中樞、人工智能、大數據，這些倒也不是完全跟機械無關，但怎麼說呢，如果說一開始就朝這個方向發展，會不會更好一些？
“那個高女士又是何人？”他又緊張的問。
虛空長老有些謹慎的看了遠處一眼，小心翼翼的道：
“我對她的來歷也不敢說特別瞭解，大議長知道的更多一些，不過有一點可以讓你知道，那一位，是三級信息文明的領袖。”
三級文明領袖！那豈不是跟米爾塔人的至高議長一樣了？
“她跟那臺‘主機’什麼關係？”
“關係……一般般。”
神特麼關係一般般！
熒惑強忍住爆粗口的慾望，不過心中大概弄明白具體的事件脈絡。
如果說那位高女士纔是‘三蟲之災’的幕後操縱者，那麼一切都說的通了。
‘智械危機’，只是對方逼迫己方投降的一種武器。
而且，不管眼前這位長老再怎麼掩飾，都無法掩蓋，這其實是一種政權演變，不，文明演變！
“所以，阿爾法人的命運是什麼？全體意識上傳，成爲意識生命？”
如果非要在‘金屬罐頭’和‘意識生命’中選一個，那熒惑寧願選擇後一種。
“不，是在‘星網科技’的改造下，成爲三階信息生命！”
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是亡國滅種的悲涼結局，熒惑總在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了喜氣洋洋。
“等等，”熒惑突然想到了什麼，驚疑道：
“從二階改造到三階，那麼信息生命的壽命……”
“當然是隨着底層代碼的更換，而更新換代了，”這個長老理直氣壯的道。
“……”
熒惑總算明白對方爲什麼喜氣洋洋了。
觀星院，或者說，虛空長老院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必須得是念動力強大、且壽元無多的高層，才能進入。
在這種沒有任何牽掛的情況下，觀星院才能推動文明進化、進行各種改革。
而現在，有人告訴他們，其實有一種延壽的方式，可以讓他們再活個幾百年，甚至更久。
這羣老東西的節操，恐怕當場就碎個滿地了。
至於捨棄肉身又算什麼，反正他們本來就沒有肉身。
熒惑甚至懷疑，哪怕大議長公開反對，這羣虛空長老們也會偷偷摸摸的搞事。
畢竟文明的利益固然重要，但沒有我的文明，到底是否有存在必要呢？
“之前那些‘死去’的虛空長老——”
“他們在念動力耗盡之前，已經完成了意識底層的重塑，現在恐怕是在星象大數據中，完成三階信息改造。”
眼前這位的臉上，充斥着羨慕。
“這還真是一場和平的演變啊，”熒惑忍不住諷刺。
“嘿嘿，等我們改造完，就輪到你了，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
熒惑已經無話可說了，他現在腦中只有一個疑問，你們這麼搞，‘智械危機’的意志同意了嗎？
這場機械革命算成功嗎？
沒錯，全物種完成意識上傳之後，這個文明的確沒有機器的鎮壓者和操控者了，南天門、北天門、還有母恆星系，全部交給了那些機器。
一個字面意義上的大活人都沒有了。
可以任由它們在二級機械文明的基礎上，自由發展了。
但爲啥總感覺這麼怪異呢？
……
沒人知道阿爾法人的高層全部被‘腐化’。
更沒人知道，‘星海’這件文明終極武器的使用對象，不是那羣機器人，而是阿爾法外交史上的第一個三級文明盟友。
這也印證了一個觀點。
那就是人在星際飄啊，哪能不挨刀啊。
不要以爲你的文明等級比人家高，人家就不敢捅你了。
雖然在文明議會建立之後，‘黑暗叢林’理論已經不怎麼流行了，但宇宙本身是一片黑暗叢林的事實，可從來沒變過啊。
蒼煌·卸甲氏自然不會想的那麼遠。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下場恐怕也不太妙。
雖然他是卸甲氏財團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但排在他後面的，也有那麼幾十號，隨時準備鬩牆的兄弟姐妹們呢。
就算不算那些兄弟姐妹，把自己送到牢裡，然後再搞出一個克隆體、或者說意識複製體來延續父愛母愛，以自己對於自家父母的瞭解，他們是絕對乾的出來的！
所以在被捨棄之前，他決定還是要自救一下。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斬殺君王號溫柔如水的聲音響起。
“‘智械革命’徹底發動，機甲狂潮我無法阻止，但是隻要阿爾法人沒有死絕，那麼星海就不會停止，那些‘超大型太空戰鬥機械’，將會是我帶給卸甲氏的禮物！”
蒼煌的想法是這樣，也許阿爾法人無法鎮壓住機械革命，但只要搶回一些‘艦娘遺骸’，提取出一些‘艦娘資料’，將這種三階頂級機械兵種複製出來，或許就能將功補過。
而只要自家財閥的內部審覈通過了，那麼以卸甲氏的人脈，自然也能搞得定上面。
“既然你想好了，那好吧。”
雖然是蟲族遺骸改造，但這尊星甲的ai，其實是一個溫柔大姐姐。
很快，斬殺君王號就來到了艦娘軍團的所在。
滾滾金屬沙塵鋪天蓋地，只隱約能看到沙塵暴中心，那一尊尊模糊的巨大機械人影。
一種蒼涼的感覺油然而生。
不過蒼煌·卸甲氏卻是狂喜。
“我們真是來對了！星海肯定是在鎮壓機甲狂潮，說不定是兩敗俱傷，所以才放棄了這一邊。”
“這麼多原型機，這麼多機械活體資料，只要拆解出來，我絕對是卸甲氏的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