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魁有個外號,名叫“蠍子”,爲此他還專門請人在自己脖子上紋了一隻蠍子。
他說他要像蠍子一樣狠毒,殺人於無形。
謝魁的身份並不怎麼見光,他是蘆葦塢的水匪。
他這一夥子水匪人數有二十幾個,在蘆葦塢也算是小門小戶。
但他們在外名聲很大,每每出手必定有所收穫,而且一截就是整條船,在他們手下,從來都不留活口,也因此沒人見過他們的真實面目。
他們這次密謀截船,已經佈置有兩個月,爲此他們還專門跑到盛京城,想辦法成爲這一艘商船的力工。
這次船上的可都是大魚,船上的是盛京城南下行商的商旅,他們身上帶的財寶金銀足夠他們二十幾個弟兄花一輩子,所以說這兩個月的辛苦不虧。
他們在船上的一個月也沒閒着,他們每天都在觀察船上的人,看看哪些人有武功底子,到時截船的時候着重關照。
其中臉上有長長刀疤的周朗就是着重的關注對象,爲此動手的時候,謝魁這個水匪頭領親自對陣。
可是他還是大意了,方纔想偷偷移走周朗的刀,但是還是被周朗聽見聲響,隨即而來的便是面門一擊。
但此刻,謝魁已經完全壓制住周朗。
他用雙腿鎖住周朗的雙腿,讓他一時無法從地上起來,同時摸出腰間的刀,狠狠地朝周朗腦袋紮下去。
“鐺——”
尖刀猛地扎進船板,深深地陷進去,謝魁握着刀一擊落空,便欲拔出再刺。
船外邊開始騷亂,想來其他兄弟已經動手,他也要儘快解決掉周朗才行。
刀拔出的時候,他的身子也猛地往後一退,周朗的功夫他從來都沒有見過,似乎來自邊軍。
周朗胯部和雙臂用力,猛地將身子上的謝魁推走,然後一個打滾,翻出去老遠。
拉開安全距離,已經入手的長刀也被周朗抽出。
他蹲下身子,壓低重心,看着謝魁笑道:“水匪?正好爺們也嫌出屁來了,就拿你練練手。”
“孃的,你這茬子還挺硬!”
謝魁往地上啐了一口,暗恨這人不好對付。
“老大,貨艙控制住了!”
二人對峙期間,有三個水匪興沖沖地跑過來,向蠍子邀功,他們剛殺完貨艙裡剩下的男人。
這個時辰,大部分人都在甲板上曬太陽或者看風景,貨艙裡的人並不多。
“一起上,做了他。”
謝魁可不想逞英雄,他沒有把握一個人就殺死周朗。
所以他叫自己剛殺完人的三個手下一起上,準備合力殺死周朗,以絕後患。
“來吧,爺們許久沒開葷了。”
周朗笑的比水匪還開心,提刀率先衝了上去。
……
此刻,甲板上亂成一團,從四面八方衝上來十幾個手拿尖刀的水匪。
他們見人就刺,見人就砍,甲板上已經變成血色汪洋。
姜季下意識地抱頭蹲在甲板一角,他發現只要是不反抗的人,這些人就不會痛下殺手。
水匪還在殺甲板上到處亂跑的人,哭喊,女人的尖叫聲不絕於耳。
一盞茶的功夫,十幾個水匪控制住甲板,他們叫蹲下的人聚集在船頭。
不多時,躲在下層船艙裡的人也被驅趕上來,但卻沒有小碗。
“貨艙裡還有人,你們幾個跟我來。”
有個赤膊上身的水匪急急忙忙地跑上甲板,叫人下去幫忙。
許久。
不見同伴上來,又有幾個水匪下去,此刻甲板上就剩下四五個拿着刀的水匪。
聚集在一起的商旅,抱頭竊竊私語。
姜季發現四五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對視一眼,下一刻猛地朝水匪撲去。
甲板上又瞬間亂成一團。
商旅漢子和水匪們做最後的搏命,但由於手中沒有趁手的傢伙,很快敗下陣來。
不過有一個水匪在混亂中被漢子們搶過刀合力殺死。
姜季強忍心中不安,彎下腰穿過人羣。
趁着甲板上的動亂,朝船艙裡方向跑去,他要親眼看看小碗到底是生是死!
這關係到他的選擇!
是跳水逃跑還是殊死一搏。
進入船艙,幽深的船艙裡血腥味濃重,狹小的過道里躺着幾個中刀的婦人。
婦人已經嚥氣,血還在往外滋滋冒個不停,再下一層的貨艙裡傳出打鬥的聲響,想來還有人在和水匪搏鬥。
姜季忍着劇烈的噁心,跨過婦人的身體,快速摸到自己的船艙房間,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
裡面沒有任何的動靜,門也沒有損壞的跡象。
擡手輕輕敲敲門,姜季小聲試着叫道:“小碗,是我,開門。”
下一刻,房間裡傳來聲響,門被從裡面打開。
姜季閃身進入,然後又重新拉上門栓,不放心他又把房間裡一口木箱子搬過來堵在門口,防止有人破門而入。
做完這一切,他纔回頭看了看張皇失措的小碗。
“少爺,外邊……怎,怎麼了?”
小碗手裡緊緊地拿着一把剪刀,兩隻杏眼水汪汪的,站在姜季身後,話都說不利索。
方纔她聽見外邊聲響,便探頭出去看,發現幾個拿刀的賊人正在殺人,女人的慘叫聲……
嚇得她趕緊又躲回房間,將門給關好,拿起剪刀對準門的方向,一動不敢動。
期間有人過來大喊開門,但她沒有開,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那人撞門不開,便悻悻地走了。
姜季奪下她手中的剪刀,摸了摸她的腦袋,將她的腦袋貼在自己胸膛上,小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
小碗下意識地雙手抱住姜季的腰,強忍着害怕不讓自己哭出來。
安慰了一會兒,姜季開始收拾東西。
他從隨身帶的包裹裡拿出一把短刀,別在腰間,然後把銀票裝在包裹裡背在身上,說什麼,也不能把錢給這幫水匪留下。
“你會水嗎?”
小碗搖搖腦袋。
姜季嘆了一口氣,自覺難辦。
他重新把身上的包裹取下,重重地交給小碗,然後抽出短刀說道:“你若活着,拿着這些錢到江寧去,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你去哪?”小碗拽住姜季的袖子。
姜季一笑,拍拍小碗的腦袋,咧嘴笑道:“且等着你男人爲你殺出一條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