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堡。
小圓廳。
嗒、嗒、嗒……
高個鬼物領命,邁動步伐,朝著通往鬼窖的甬道中走去。
聽著這頭鬼物的腳步聲快速遠去,鄭確微微搖頭。
剛纔在地府裡的時候,這頭高個鬼物,已經把所有知道的信息,統統說了出來。
根據對方提供的線索,鬼窖中的那個【織夢客】,是招魂幡原來的主魂。
起居之所的“怪異”,是舒家堡子弟受到【織夢客】侵蝕後的產物。
另一位主魂,以及招魂幡,顯然是藏在祖堂、地下礦場以及鬥鬼場這三個區域。
不過,之前賈家兄妹從前往祖堂的那條甬道里跑出來的時候,手裡什麼都沒有,神情也十分慌張,招魂幡多半不在祖堂,而另一位主魂,應該也是同樣的情況,否則這對兄妹應該活不下來……
畢竟,舒家堡煉製出來的那位主魂,對外來者極度仇視,不可能放過二人。
由此推斷,招魂幡以及另一位主魂,應該便在地下礦場和鬥鬼場這兩個地方。
思索間,鄭確深吸一口氣。
可惜剛剛那頭高個鬼物,不是招魂幡裡的鬼物,對於招魂幡的瞭解,並沒有多少;其也並非是舒家堡子弟死後所化“怨魂”,對於舒家堡發生的事情,同樣知道的不多。
他現在派遣高個鬼物重回鬼窖,是爲了確定鬼窖裡那位主魂,醒來的時間。
鬼窖裡的那位主魂,能夠施展魂風,強行解除他的【馭鬼術】,等下他只要發現自己跟高個鬼物之間失去【馭鬼術】的聯繫,便證明那位主魂已經甦醒。
他的敕令,會增強鬼物的實力。
那位主魂受到舒家堡的封印,無法離開鬼窖,但得到了敕令的力量後,說不準便能破封而出。
到時候,一頭剪刀獄的“怪異”,在整個舒家堡遊蕩,除非立刻將其拉入地府,否則誰遇到誰死!
想到這裡,鄭確當即轉頭,看向身側的一堆陶罐。
這些【陰皿】裡面封存的,都是舒家堡曾經收藏的鬼僕。
正常情況下,只要對【陰皿】施展【馭鬼術】,就能控制裡面的鬼僕。
只不過,根據高個鬼物剛纔的說明,這些【陰皿】一直存放在鬼窖之中,都已經被鬼窖裡的那位主魂同化,想要煉化裡面的鬼僕,便不能對【陰皿】施展【馭鬼術】,而是要先打碎【陰皿】,將裡面的鬼物釋放出來,爾後才能按照正常收服鬼物的流程,對裡面鬼物使用【馭鬼術】。
當然,現在的這個舒家堡,就算這麼做成功了,一陣魂風過來,同樣可以破掉他的【馭鬼術】……
因此,對於普通的修士來說,這些【陰皿】根本提供不了任何實質性的用處,反而在某種意義上,是一份拖累和隱患。
不過,他不一樣……
心中快速思索了一下,鄭確指了指周圍的【陰皿】,問道:“這些【陰皿】裡的鬼物,具體都是什麼修爲?”
聞言,旁邊的念奴當即回道:“稟大人,這六個裡面裝的,都是【拔舌獄】六重的‘怨魂’。”
“這三個裡面裝的,則是【拔舌獄】七重的‘兇魂’。”
“這個裡面,是一頭【拔舌獄】八重的‘兇魂’。”念奴如數家珍,很快便把十個【陰皿】裡的鬼物修爲,全部都給鄭確介紹了一遍。
【拔舌獄】八重?
鄭確聽著,微微有些詫異,他很快便回過神來,當即拿起那個裝有【拔舌獄】八重鬼物的【陰皿】,對著青璃和枯蘭問道:“【拔舌獄】八重的‘兇魂’,你們兩個,能不能對付?”
枯蘭立時柔聲應道:“公子,沒問題的。”
青璃則冷哼一聲,不屑的回道:“姑奶奶一個就行!”
鄭確點了點頭,爾後對著青璃說道:“那麼,這頭‘兇魂’就交給你。”
說著,他直接鬆手,黑陶外觀的【陰皿】“啪嗒”一聲,砸落在地,陶片迸濺間,內中一團濃郁、陰冷的黑煙,倏然脫困而出,快速膨脹,眨眼的功夫,便化作一頭青面獠牙、虎背熊腰的鬼物。
這頭鬼物高達數丈,不同於高個鬼物的狹長,其體型壯碩,渾身鬃毛林立,猶如一座鐵塔般,它的外觀類猿,但沒有鼻子、耳朵,眼睛是豎向開裂的兩道罅隙,內中七八顆眼珠朝著各個方向轉動,嘴巴開在胸膛的位置,開合時露出細密的利齒。
甫出現,就將原本還算寬敞的小圓廳塞了個滿滿當當。
青面鬼物似有些不習慣的舒展了下身體,低下頭,嗜血的目光,立時鎖定在場逶唯一的活人,霎時間兇相畢露。
青璃沒有遲疑,身影一晃,袖中已然伸出四條頎長手臂,似毒龍出洞,交錯如剪之際,朝著這頭“兇魂”抓去。
轟!!!
※※※
舒家堡。
甬道。
李立安直挺挺的站在隊伍最前方,他的身體仍舊保持著朝前行走的姿勢,但腦袋卻詭異的擰到了背後。
清脆的骨骼碎裂聲中,他的脖子已經被生生扭斷,但作爲練氣四層的修士,生命力遠超常人,儘管劇痛宛如潮水不斷襲來,他卻沒有立刻死亡。
“救……救命……”
李立安心中驚懼萬分,拚盡全力的喊道。
然而,話到嘴邊,卻只發出一陣含混模糊的聲音,一點聽不出正常的語言。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他的慘狀,還是另外發現了什麼問題,他視線中的賈家兄妹,驀然臉色大變,彷彿看到了什麼無比恐怖的事物,沒有半個字的話語,轉身就跑!
李立安感到自己的脖子越來越難受,從劇痛轉爲麻木,這麻木又朝著全身上下快速擴散,死亡的陰影下,他的情緒也變得越來越激動,非常艱難的朝著賈家兄妹逃跑的方向伸手,拚命喊道:“救……救我……”
李立安起初只能發出模糊不清的音節,猶如一陣斷斷續續的呢喃,在甬道中迴響,但漸漸地,他的吐字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森冷。
“救……救……我……”
“救……我……”
機械呆板又冰冷的語聲,在昏暗的甬道里,不斷循環往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