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兩門術法。清晨。
太陽剛剛升起，鄭確立刻出門，朝破廟走去。
青璃飄飄蕩蕩，半透明的身影懸浮空中，在後面緊緊跟著。
嗒、嗒、嗒……
瀰漫著些許晨霧的青石路上，孤零零的腳步聲顯得四周格外幽靜。
一戶戶人家門窗緊閉，院中菜畦荒蕪，雞鳴犬吠的聲響稀薄而孱弱，這座鎮子，越來越沒有生氣……思索間，鄭確已然穿過街巷，來到破廟門口。
在院門前站住，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他便直接大步走了進去。
院子裡一切如舊，只不過，枯死老樹的影子裡，已然沒有了縊鬼的身影。
鄭確沿著雜草叢生的小徑繼續往裡面走去，青璃這次沒有跟著，而是貼著牆根，慢慢挪到了枯樹的樹蔭中，似乎非常畏懼破廟裡的存在。
吱嘎。
推開虛掩的廟門，天光照入廟內，塵灰無聲飛舞，一襲灰袍靜靜而待。
曲道人跟昨天一樣，趺坐蒲團，閉目養神，他身後的神龕帳幔低垂，幽邃晦暗。
鄭確上前行禮：“弟子拜見師尊。”
曲道人微微點頭，張開眼睛，朝外面院子看去。
好一陣之後，他才淡淡開口：“似開智，又非開智；似點化，又非點化。”
“你現在的那頭鬼僕，應該是得了什麼機緣。”
鄭確當即恭恭敬敬的回道：“師尊法眼無差！”
“昨晚弟子回去之後，立刻開始修煉，修煉結束後，這女吊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無論是【生死簿】，還是地府的存在，都是天大的秘密！
而偏偏掌握這個秘密的自己，眼下只是一名剛剛入道的小修士。
一旦泄露絲毫痕跡，自己必定萬劫不復！
因此，在自己真正成長起來之前，他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哪怕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也是一樣！
想到這裡，鄭確接著又道：“師尊若是感興趣，弟子等下就去問問那女吊。”
曲道人神情平淡的搖了搖頭，淡聲說道：“不必。”
“諸行無常，生滅因果。”
“這是你與那女吊之間的因果，與爲師無關。”
說著，他的目光落到鄭確身上，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起了今天的正事，“你現在，已經學會了【馭鬼術】。”
“今日爲師要傳授你的，是兩門術法。第一門，叫做【聚陰術】。”
“這門術法的口訣是……”
曲道人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掐動法訣，鉅細無遺的給鄭確進行演示。
鄭確聚精會神的聽著，這【聚陰術】的作用，是在一定範圍內，聚集陰雲，遮擋陽光，可以讓鬼僕的實力，在白晝不受影響。
跟【馭鬼術】相比，【聚陰術】要簡單很多，這畢竟只是一門輔助類的術法。
很快，曲道人就講解完【聚陰術】，接著說道，“第二門，叫做【靈目術】。”
“這門術法，不可頻繁使用，否則，體內的陰氣，會在雙目之中堆積，導致目力下降，甚至失明。”
“其口訣爲……”鄭確仔細觀察著曲道人演示【靈目術】。
跟【聚陰術】一樣，【靈目術】也是輔助類的術法，修煉起來並不困難。
這門術法，是將體內的靈氣，聚於雙目，可以讓自己的眼睛，看到一些肉眼看不到的東西。
除此之外，【靈目術】還能看出其他修士、或者是鬼物的氣息，以此來判斷對手的強弱。
當然，如果對手的修爲，高出自己太多，【靈目術】同樣無法看破。
片刻之後，曲道人講解完了這兩門術法，便直截了當的吩咐道：“這兩門術法，你好好修煉。”
“明天過來，爲師會檢查。”
鄭確當即起身行禮：“是！”
在師尊面前告退後，他走出破廟，立時看到，青璃又把自己吊在了那株枯死的老樹上，蒼白的裙裳層疊垂落，在風中獵獵飄蕩，黑髮披散如瀑，遮擋面容，毫無生氣間散發出一種岑寂的寧謐。
鄭確對青璃招了招手，便走出了院子。
剛剛出門，鄭確就看到了一個熟人，對方穿著藍色裋褐，滿面愁容，攏著袖子在不遠處的空地上徘徊，正是趙老二。
趙老二此刻神情恍惚，似乎很久都沒有休息過了，看到鄭確之後，稍微愣了愣，纔回過神來，當即快步走上前來，情緒有些激動的問道：“鄭確，你是不是已經是仙師的弟子了？”
聞言，鄭確點了點頭，曲道人來這個偏僻小鎮收徒，並不是什麼秘密，加上他這段時間，每天都要來一次破廟，稍微留意下，就能推斷出他已經拜師成功。
想到這裡，鄭確問道：“趙二哥，你有什麼事？”
眼見鄭確真的已經成爲仙師弟子，趙老二明顯鬆了口氣，頓時有些緊張的問道：“那你現在，會不會法術？”
法術？
鄭確看了眼趙老二，當即想起那天經過對方家門口時，聽到的爭吵。
不出意外，這趙老二今天過來找自己，可能就是爲了那天的事情……
思索間，鄭確點了點頭，說道：“剛學了一點。”
一聽鄭確真的會法術，趙老二面色都舒緩了很多，馬上走到旁邊，從草叢裡拎起一個籃子，裡面裝滿了雞蛋，他將籃子遞到鄭確面前，小聲說道：“鄭確，我懷疑，我娶的那個媳婦，不是人！”
“但是我娘卻根本不相信我，還非要我跟那個媳婦過日子。”
“從成親那天開始，到現在這幾日，我就沒能合過眼。”
“咱們是多年的鄰居了，你一定要幫幫我！”
一邊說著，趙老二一邊使勁把籃子往鄭確手裡塞。
望著這一籃子還沾著灰塵和雞屎的雞蛋，鄭確面色平靜，這個世界，不比前世的繁華富裕，雞蛋已經是普通人家非常貴重的食物，一般情況下，只有生病或者生育、哺乳才能吃到。
不過，他現在已經是修士，對於食物的需要，不再像普通人那麼重要。
思索了片刻，鄭確說道：“趙二哥，我現在有點事，等晚點的時候，再去你家裡看看。”
【注】“諸行無常，生滅因果。”化用自《楞嚴經偈》〔唐代〕中“諸行是無常，念性元生滅，因果今殊感，云何獲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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