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的入場瞬間粉碎了嶽鍾琪後續的應對。
這也是于禁一直以來留存的後手之一。
但是于禁的神色很凝重,他的三板斧已經用完了,可嶽鍾琪麾下的大軍還沒有崩潰。
也就是說,現在於禁已經無牌可打了。
這在大軍團統帥的對決之中,毫無疑問是相當危險的。
看着分散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清軍,于禁只絞殺了一部分,就不得不停手組織防線準備交叉撤退。
正面的嶽鍾琪正在重新組織攻勢,兩翼傳遞過來的緊急軍情,也逼迫着他不得不開始撤退。
“撤!”
于禁知道自己已經無牌可打,再耽擱下去,他們真的會被對方截斷後路包圍起來的。
但是撤退不能演變成潰敗,于禁不能露出絲毫的紕漏,對面人多,一旦被追着殺,他們很有可能會真的變成潰敗。
所以于禁表面上放棄了絞殺,裝出一副打算大舉反攻的架勢。
他已經發現了,嶽鍾琪的指揮很謹慎,甚至稱得上是保守,這種指揮固然不會犯下大錯,但是同樣的也無法讓他獲得豐厚的斬獲。
于禁放棄到嘴鴨子的舉動,果然帶給嶽鍾琪沉重的壓力,他在第一時間就選擇了收縮防禦,將力量集中在一起,防止被于禁突破。
而作勢要撲殺嶽鍾琪的于禁幾乎是同一時刻選擇了撤退。
大軍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嶽鍾琪依舊沒有放鬆警惕,直到他整頓了混亂的散兵,然後大概清點了戰場上的局面之後。
“上當了!”
嶽鍾琪黑着臉,他意識到他被于禁給唬住了,于禁就算手裡扣着牌,也沒辦法逆轉局勢。
剛纔他要是不顧一切的猛攻,于禁他們只能狼狽的潰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全須全尾的撤退。
“戰損比大概在三比一嗎?”
嶽鍾琪估算了一下戰場上敵我雙方的損失,心思瞬間就活躍了起來。
他們這邊死了四千多,于禁這邊死了一千多。
這個戰損比顯然是他們被壓着打,處於絕對劣勢的一方。
但是從結果上看,他們擊退了對方的襲擊,同時讓新兵們經歷了一場殘酷的戰鬥,那些僥倖沒有死掉的新兵會馬上蛻變成可戰之兵。
而且雙方死的士卒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對面可都是精銳,他們這邊則是精銳混雜着新兵。
單算精銳的陣亡比,他們甚至是一比二的優勢。
勝利會讓人膨脹,就算是嶽鍾琪也不例外。
尤其是在謹慎無比的心態下,發現對手似乎沒有那麼強的時候,嶽鍾琪的心思活泛了起來,他覺得自己似乎可以更加激進一點。
再怎麼說,他過來的時候,就做好了將星漢當大魔王應對的心態。
甚至做好了大魔王太強了,勇者做了無數的準備也改變不了被打的落花流水的心態。
但是就實際情況來看,他似乎也沒有那麼弱啊,畢竟他手上的兵力遠超于禁這邊。
但是現在出兵,必然會被對方伏擊,他已經錯過了最佳的追殺時機,現在想要留住于禁實在是太難了。
嶽鍾琪甚至感覺對面今天來夜襲就是故意激怒他,讓他放棄營地和防守優勢,進入對面的伏擊圈。
但不追嗎?
嶽鍾琪也有自己的傲氣,之前的重重謹慎都是爲了應對想象之中那個強大的敵人。
但是就現在而言,嶽鍾琪覺得自己未必會輸給於禁。
于禁底牌盡出,可他還沒有發力呢。
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嶽鍾琪還是下令去追。
畢竟說到底,能成爲大軍團指揮的,心中又能沒有幾份傲氣,沒有三分賭性呢。
“追!”
伴隨着嶽鍾琪的一聲令下,大批的騎兵就開始沿着于禁離開的方向追逐。
嶽鍾琪派了兩萬人率先去追,自己則帶着大軍在後方追趕,這兩萬人皆是騎馬,但真正的騎兵只有五千,剩下的大半其實都之中騎馬的重步兵。
只不過畢竟是遊牧民族出身,清軍當中不會騎馬的都是少數,他們的馬術並不算差,至少僅僅是駕馭戰馬的話,對於這些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
嶽鍾琪也不指望這些人能把于禁怎麼樣,但是至少可以跟住于禁他們,指明追擊的方向,同時就算被伏擊也不會一觸即潰。
于禁遙遙聽到了些許的聲音,紛雜的馬蹄聲讓他意識到,郭嘉的算計主導了一切,對方真的追了上來。
他不知道對面是怎麼想的,不過這並不重要,他已經完成了任務,接下來將敵人帶到郭嘉那邊去就足夠了。
所有的士卒在夜色之中狂飆了出去,陳到的黑暗視野讓他們能夠暢通無阻的在夜幕當中穿行。
不過清軍這邊高舉着光球,也絲毫不受環境影響。
對於現在的雙方來說,自然已經是他們最不擔心的敵人了。
另一邊,已經睡醒過來,吃了晚飯,營地已經開始了全面巡邏和調整,各部將校隨着郭嘉的安排也已經進入了各自的位置。
郭嘉用特意加固過的輜重車在陣法之中又搞出來一個車懸陣。
一個算是玄襄軍陣,但並非是頂級玄襄,真要說還屬於那種有很大弊端的軍陣,但這個軍陣屬於特化性,專業用來壓制騎兵的軍陣。
然而兩個軍陣在這一刻卻完美的嵌套在了一起,雲氣的流轉也顯得非常的流暢,真正意義上宛如一個軍陣。
“軍神的手段真的是讓人望而生畏啊!”
郭嘉看着自己佈置的軍陣嘆了口氣,人比人氣死人,明明軍神的操作他都能看懂,但是等他自己上手實操的時候,發現根本就是那麼回事。
眼睛:懂了!
腦子:懂了!
手:你懂什麼了?
拼盡全力最後郭嘉也只能搞出來一個固定的死陣,這種死陣很容易會被對面的指揮破壞掉。
破壞永遠比構建更加容易。
不過郭嘉也不在乎,他又不是統帥,他只是一個隨軍軍師,他也算是瞭解于禁,他佈置的這個軍陣是最能切合于禁發揮的軍陣。
車懸陣可以保證對面無法用騎兵破陣,同樣的,對面想要破陣就必須要混戰。
兩個軍陣組合在一起,配合于禁的軍團天賦,能夠讓對面狠狠地吃一個大虧。
當然這種做法並不意味着就很好,只是郭嘉無奈的妥協,畢竟很多東西不是你知道了就能用的。他倒是知道怎麼打敗許褚,可讓他和許褚打一百次,輸的也絕對會是他。
人的智慧是有極限的,所以郭嘉很羨慕陳宮,能夠超越極限的智慧,要是給他多好。
只可惜,他沒有。
“軍師,這個應該是一個玄襄吧?”
正在執行郭嘉命令的許褚從外面回來,看到郭嘉這邊的情況,不解的詢問道。
“哦?你現在也懂玄襄?”郭嘉嘴角掛着一抹難以琢磨的笑容看着許褚問道。
“淮陰侯教過我!”
許褚撓撓頭,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東西的學習太過於依賴資質,他的腦子實際上不允許他學會這個。
但是韓信當初調教完張飛之後,開始研究讓身體先腦子記住的辦法。
然後找了典韋和許褚,畢竟這兩人天天就和門神一樣,是韓信最容易抓到的壯丁。
用各種辦法虐了許褚和典韋無數次之後,韓信放棄了。
他不得不承認,他不是一個好老師,同樣的許褚和典韋也不是好學生。
看起來許褚、典韋、張飛三個是一路人,但從實際操作上看,張飛的資質完爆許褚和典韋。
不過許褚雖然沒有達到張飛那種大軍團指揮的層次,但是很多東西已經體驗過了,多少能有一種感覺。
“說說看,你看出了什麼!”郭嘉對於許褚這種專職保鏢還是很友善的。
或者說任何一個謀士都特別喜歡許褚和典韋,沒腦子和聽命令對於他們來說是很完美的優點。
“軍師你應該指揮不了這個玩意吧?”許褚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畢竟他雖然沒腦子,但是記性還不錯。
他記得韓信說過,郭嘉指揮是個渣來着。
郭嘉嘴角地笑容頓時就垮了下來,老實人說實話纔是最噎人,因爲你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對於一個聰明人來說,知道應該怎麼做,但是做不到是很折磨人的。
“不用我們指揮!”郭嘉擺擺手。
“哦!”許褚撓撓頭,雖說不知道郭嘉是怎麼安排的,但是他的任務是保護郭嘉,其他的也不歸他管。
被許褚創了一下的郭嘉嘆了口氣,遙遙望向于禁的方向,指揮什麼的還是交給於禁來靠點譜。
“嶽鍾琪,岳飛後人,世界還真是奇妙啊!”
郭嘉對於嶽鍾琪很感興趣,從瞭解對方的第一時間,他就意識到,對方可能是他們撬動清庭通知的最好槓桿。
在郭嘉用精神力不斷調整雲氣流通的時候,斥候已經看到了當頭衝過來的于禁軍團。
“報,於將軍急報,敵人在後方追擊,預估先頭部隊兩萬騎兵,後續大部隊十三萬左右。”
“擊鼓,準備作戰。”
收到斥候的消息之後,郭嘉點點頭,一切都在計劃之中讓他得躁動的心情得以緩解,專術有專攻,他果然還是適合當個隨軍軍師。
無比平靜的對着身邊的鼓手下令道,這一戰,將會決定清庭的命運。
伴隨着遍傳數裡的鼓聲,于禁等人瞬間領會了郭嘉的意思。
于禁看着遠方的營地,嘴角不由得劃過一抹笑容,泥人還有三分火,被追襲了這麼久,也到了反擊的時候了。
于禁的身後是被稱着“萬人敵”的清庭猛將黑喇嘛,黑喇嘛後面不遠處則是嶽鍾琪副將石雲倬率領的一萬五千重步兵,這個時候雙方都已經聽到了遠處遙遙傳來的鼓聲。
“加速,追上去,前面就是星漢選擇的決戰點。”石雲倬在聽到鼓聲的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雖說不明白星漢是怎麼想的,但是對方選擇在這種地方和他們放手一戰,石雲倬也樂的陪對方一戰。
畢竟相比於提心吊膽,分出精力去應對伏擊,面對面放手一戰,對於他們來說更有優勢。
伴隨着于禁將本部拉到側後方,自己孤身回營,清軍的先頭部隊也抵達了附近。
攻營對於騎兵來說不是一個好選擇。
所以石雲倬皺着眉頭選擇了停步,雖說對方的營地看上去很簡陋,但是騎兵攻營是一件相當冒險的事情。
石雲倬只能讓人回去稟報嶽鍾琪,然後自己盯着于禁他們的一舉一動。
“情況如何?”郭嘉看着回到營地本陣的于禁詢問道。
“什麼情況?”
于禁楞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面的大軍,他這不是將他們都已經給引誘過來了嗎?還有什麼情況?
“帛書!”郭嘉提醒了于禁。
“我按照你的說法射給了對方,但是對方似乎沒看!”于禁回憶了一下,如實的告訴了郭嘉。
郭嘉嘴角的笑容更甚,只要嶽鍾琪沒有第一時間毀掉,就足夠了。
猜忌的種子已經埋下,就等着嶽鍾琪什麼時候能夠看到那上面的東西了。
岳飛後人啊,這個身份可太棒了。
郭嘉奸詐的像一個狐狸,他已經猜到了後面的走向了,計劃比他想的還要順利。
那麼,就讓他給嶽鍾琪送一份大禮吧。
五萬人的斬獲,這可是大功一件!
“我們要不要衝出去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于禁扭頭看着郭嘉問道。
“這個距離來不及,他們在營前調整,其實是故意給我們壓力,不過這種東西,對於新兵還有點用處,對於這些……”郭嘉搖了搖頭說道。
神魔軍團最不怕的就是壓力,因爲他們根本就沒有這種情感。
“星漢的將校,可有人敢與我一戰!”
就在郭嘉思索着接下來該怎麼送人頭才能更陰險一點的時候。
清軍陣營之中突然跑出來三百騎兵,跑到星漢的營地前方邀戰。
“鬥將?”郭嘉楞了一下,然後扭頭看了一眼于禁。
他這還真沒想到,對面會用這麼原始的方式進行挑釁。
然而不得不說,這一手樸實無華的東西,郭嘉還真沒準備對策。
此刻郭嘉和于禁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後,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挪到了許褚身上。
“我去會會他!”許褚也不含糊,不就是個黑莽子嗎,他纔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