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完全黑了,講故事的場地從外面換到了蘑菇屋的客廳,吳海燕去了樓上洗漱,其餘人還在認真的聽着大魔王講故事。
“這個誇張了,我就是睡得晚起得早,她睡覺的時候我還醒着,她睡醒了我也醒了,沒楠姐說的那麼誇張!”
“那有沒有遇到什麼大的挫折或者困難,很難過去的坎兒?”
“有啊,第一次參加世界級的比賽是九九年的世錦賽,之前的巡迴賽我都打的非常好,當時真的是迷之自信,結果世錦賽楠姐就給了我一個響亮的巴掌,大賽都是五場二十五分制都知道吧,前兩場打的非常舒服,開局二比零領先,楠姐連扳三場3:2拿下冠軍,世錦賽之前我的積分超過楠姐,當時就是特想要世界級大賽冠軍證明自己。”
“後來李指分析,當時的我腦子已經發昏了,我的各項技術都不是拔尖的,不管是拉,撇還是其他的,我就是那種全能但是不頂尖的,最適合我的打法是粘,急於求成的我當時一直都是再攻。”
葉明軒點了點頭,接過話茬解釋道:“現在翻出當時的比賽視頻,你能很清楚的看到寧姐當時已經放棄了,沒有拼勁兒了!後面的千禧年奧運會預選賽也是,連戰連敗。”
“九運會的決賽就是世錦賽的翻盤,同樣開局二比零,同樣被楠姐最終以三比二拿下,你們都不知道我當時心裡的那個難受,就是你眼看着就要冠軍了,好像夠到了了又拿不着,我這個難受啊!最後一場到了極限了,忍不住對自己發火,整個人就是失控的那種,接球都不想接那種。”
現在的張怡寧早已釋懷了,臉上掛着微笑,像說一件平常的小事情一樣。
“九運會之後我被禁賽三個月,那段時間是我最痛苦最難捱的時光,訓練中找不到狀態比賽中贏不了楠姐,陸指和李指就找我談話,在一家賓館裡的房間裡,桌子上放了一盤水果,李指說了我兩句,抄起水果刀就在自己大腿上來了一下,陸指李指嚇壞了。”
“拿刀扎自己腿?”
這事兒在場的人都不知道,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張怡寧叱吒賽場的激昂,但幾乎沒人知道她爲此付出過什麼。
“對,我就覺得我已經夠難受了,我在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最瞭解我對我最好的教練不理解我,我就給了自己一刀!”
“沒事吧?”
何老師的眉頭一下擰緊了,眼中的擔憂心疼噴薄而出。
“其實沒多大事兒,第二天我還正常訓練,我想的很簡單,與其打球失控,不如給自己一刀,讓自己冷靜冷靜!”
“沒上醫院嗎?”
“沒多事兒,這一刀我覺得挨的挺值得,這一刀讓我慢慢靜下心了,04年奧運會拿了世界冠軍,那是我第一次在賽場上笑,李指問我別人拿冠軍都哭了你爲什麼笑啊?我說我憑什麼哭啊?我辛辛苦苦這麼多年終於拿到冠軍了,我爲什麼要哭?整個人興奮的難以抑制了,比賽完我拉着李指就要去游泳!”
窗外的蟲鳴此起彼伏,害羞的月亮時而冒出頭時而躲進雲層裡,寂靜的小山村裡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燈火通明的夜晚,屋裡和屋外被圍牆隔成兩個世界,儘管已經快凌晨了,蘑菇屋裡的故事還在繼續。
妹妹章紫楓枕着葉明軒的腿,打着盹兒,何老師勸說了幾句,也不願回屋睡覺。
眯着眼睛聽故事,渴了再喝兩盒牛奶,生活本該如此愜意,黃老師和吳海燕相繼睡下,興趣盎然的葉明軒和彭彭安靜的傾聽着,大都是張怡寧再講,偶爾何老師也插幾句話,說到高興處,彼此碰杯共飲茶水。
“哈哈~你們不知道,小愛她打球老愛哭,這段別播啊,不然小愛又要找我嘮叨了!”
“寧姐,小愛是誰啊?”平時不怎麼關注體育新聞的彭彭,並不知道張怡寧口中的小愛。
“是福原愛老師嗎?”
章紫楓枕着葉明軒的大腿,蓋着黃老師的外套。
“對,唯一一個讓人生不起厭惡之心的東瀛女孩,人稱瓷娃娃,一口流利的東北話,福原愛運氣不好,從出道先被王楠壓制,在被大魔王寧姐壓制,沒有一個個人世界冠軍獎盃。”
“小愛技術很不錯的!”張怡寧客觀的評價道:“小愛從小就再咱們國家長大的,她的乒乓球技術也是傳承的國內技術,連我們乒乓球的潛規則小愛都很遵守。”
“潛規則?”
張怡寧點了點頭,解釋道:“你看乒乓球的世界性質大賽事,世乒賽世錦賽和奧運會,幾乎沒有讓對手掛零的情況,這就是咱們乒乓球的潛規則,也算不上潛規則,只能說傳統吧,讓球!”
“最逗的一次,我記得在一次比賽中,我剛穿上隊服,小愛就跑過來可憐巴巴的問我是不是要上場了?哈哈哈~那天沒有我的比賽,給小愛嚇得~”
真實的事情並不止這些,我們在乒乓球上讓了團寵瓷娃娃多少球,已經無從算起,而瓷娃娃被我國選手打哭多少次?太多了。
當然這也僅僅是福原愛面對我國乒乓球運動員纔會這樣。
“嘿嘿~我哥說您在乒乓球界沒有排名?”
章紫楓轉過自己的小腦袋,乖巧的像只小貓咪。
“不是,世界排名是需要勝負數據的,我再得了第一枚金牌之後有一年多時間是沒有輸過的,所以當時沒有排名。”
張怡寧輕描淡寫的一句帶過,然而事實上是那樣嗎?張怡寧爲什麼退役難道大家心裡沒點那個什麼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