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羅呢？”臨江的燒烤攤前，聶明賢細數人數還是沒發現蘭天羅的影子。
揭翰來了，一邊負責開啤酒瓶蓋：“天羅還是住院總，還有兩個多月才能下。”
“我和天羅的運氣就這般，比不過師兄的硬實力，也比不過幾位大哥們的運氣！”
揭翰已經申請了博士畢業，今年結束後，他就接任蘭天羅的位置！
在經歷了多年的困頓後，揭翰的理論水平已到火候，可能是一通百通，如今揭翰的操作水平也是在快速地推動增長着！
目前雖不至於能夠達到博士練功房的出關水準，卻也差不了多少。
這種實力，在同齡人中依舊算絕對的佼佼者，再加上有深厚的理論思維作爲補充，揭翰可以用相對不夠好的操作組織更好的治療組合，達到比蘭天羅的操作更高的治療效果。
宋毅馬上回說：“小揭，運氣好的是賢哥和廖哥，我也逃不過的。”
宋毅目前任職於‘中南醫院’，是博士畢業後的‘沉養’階段，就是上一位住院總還沒下，他就還在候任。
揭翰到時候任老院區創傷外科的住院總，宋毅任新院區的住院總。
而在宋毅任住院總之後，卸任住院總位置的蘭天羅會頂起來如今宋毅的科研崗位，如此形成小圈子裡的良性循環。
聶明賢是碩士畢業後就工作了，再去讀博時已經升了副主任醫師職稱，而現在是在療養院內任職，就不必經歷住院總階段。
當初聶明賢任職的恩市中心醫院是沒有住院總職務的。
聶明賢聽了沒好氣道：“你們兩個說我運氣好最好不是陰陽怪氣！”
揭翰忙道：“聶哥，我們只說你不用上住院總這件事運氣好！”
聶明賢怎麼從協和醫學院八年制轉爲碩士畢業，再去找工作爲父親治病的事情，在圈子裡不是秘密。
劉果能喝酒，招呼道：“今天我和聶明賢剛回來，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你們。”
“在我們婚禮前後和過程中，大家都幫忙許多，肯定有招待不週之處。”
“現在我和聶明賢再敬各位未來的頂級大教授們一杯！~”劉果的家庭很好，所以從小耳濡目染，比較習慣說這種場面話。
方子業等人也舉杯，洛聽竹則是端了一杯飲料。
聶明賢說：“揭翰，宋毅，你們兩個在接親過程中，受累了哈。”
“主要是你們嫂子的那些閨蜜們都太狠了……”
“現在，你們多敬她幾杯！”
劉果用腿撞了一下聶明賢：“你到底哪家的？”
聶明賢大氣說：“我是大家的！榴蓮殼也是回去跪……”
揭翰和宋毅都是伴郎，攔門酒，婚房裡的遊戲，二人都是主力。
當初受的苦，現在都要還上。
揭翰好笑道：“聶哥，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啊。”
方子業聽了，對着揭翰眨眼睛，沒好氣道：“揭翰，你就別聽聶明賢的瞎搗鼓，他跟着吳軒奇學得賊壞賊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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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宋毅，他多淡定。”
揭翰瞥了一眼宋毅，宋毅道：“劉果嫂子千杯不醉，至少二斤往上的量，肝功能主打這份兒的。”
揭翰趕緊懂事改口：“嫂子，就是啤酒。敬你的。”
劉果與揭翰共飲了，而後說：“揭翰，我那些閨蜜出的那些詭異的題，你是怎麼會解的？”
劉果的閨蜜與洛聽竹的閨蜜不同，都是一羣大博士，不乏是中南醫院與漢市醫院其他頂級教授家的姑娘，也是行業內的人。
聽說聶明賢與伴郎團也是業內人，所以在接親時玩的遊戲，那都是超高端的。
不過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邊只是派了年紀最小的揭翰就把她們搞得‘一塌糊塗’，土崩瓦解，最後耍賴的讓聶明賢掃了兩百塊錢才‘安心’下來。
揭翰如今的理論思維水平，至少是國手級巔峰，甚至完美！
應該是從3級直接往上跳的，這才卡了他足足七年，這個期間，不得存進且思維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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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翰也不傻，耳濡目染下早得察言觀色：“嫂子，我也有媳婦兒了，等我工作之後應該就會結了。”
“到時候，就只能靠宋毅哥他們幫忙了！”
劉果這麼說，有可能是自己被人看上了，劉果是在打聽揭翰和女友的關係，如果黃了的話，估計有人想吃嫩雞。
劉果笑着回道：“那感情好，到時候一定要通知一下。”
“最好你是直接給我發個信息，他是靠不住的，工作起來我的信息都經常忘記回！”
聶明賢深吸了一口氣，正色道：“子業，今天是我們婚假的最後一天，我們也算是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所以我就有話直講了。”
“我打算和劉果單開一個課題，主要是平挪之前的骨科腫瘤微創化治療那個點。”
“當然，大課題組裡面的任務我也還是接着，我也想學學你當個科研‘渣男’！”
方子業沒好氣道：“不要再提科研領域裡‘渣’的事情了！今年關於這件事的瓜還沒吃夠啊？”
目前，對方子業比較好的兩位老院士，一位已經仙逝，另外一個人也是“輿論”纏身。
“聶哥，這是好事。你不用特意講一聲的。”方子業說。
聶明賢搖頭：“那還是有必要說的，我們身邊的很多人壞得很呢！~”
“就前段時間，大課題組裡面還有人私下裡找我，說我是你的傀儡，早可以出去單幹。”
揭翰的眼皮一挑：“誰啊？”
“這個不能說！”聶明賢道。
方子業便道：“你這麼說還不如直接把他的姓名講出來。除了王院長還有誰敢這麼講？”
“其他幾位教授，雖然也可能有私心，但肯定不夠王院長的野心。”
聶明賢這才輕輕點頭。
衆人聽了沉寂了一頓。
就在沉寂的過程中，宋毅才幽幽說：“你們醫院的王院長是極有意思的，看來他不僅想挖聶哥，就連青元這裡都搭了一嘴。”
“不過被胡青元噴了一臉。”
“嗯？”方子業的目光微冷。
宋毅馬上道：“胡青元給王院長亮了一下自己的銀行卡餘額。”
“有一說一，廖哥，現在的自媒體真他孃的掙錢。”
“胡青元只是幾十萬粉絲吧，之前直播打遊戲還有後面發短視頻，偶爾帶個‘教學鏈接’，竟然能有八位數的存款！”
八位數，就是千萬了。
這一筆錢，於王興歡而言，應該是能掙到，但只靠正當的收入來源是不該有這麼多存款的。
“我都想試一試了……”
揭翰聽了，格外意動。
在坐這些人，他是最窮的，家境也是最普通人之一。
揭翰的家境比方子業都略差一些。宋毅不同，他是漢市本地人，車房早就有了，之前他父母還爲他在同濟醫院附近買了房，現在他轉了工作單位，又在光谷這邊又買了一套。
是又買了一套，不是置換了一套。
這家底，也是不菲了。
方子業道：“那也要看職業線的長短，有一說一，我們課題組目前每個人的收入應該都還不錯吧？”
課題組的產出非常多，一個課題順帶的科研產出不只有最後那篇大文章。
發表論文後附帶的，不僅僅是發表了科研文章的科研獎勵，學術兼職、外出講課、會診手術等。
更關鍵的是，課題組裡的專利費是會進行分配的。
就目前脊髓損傷的課題組，廖鎵帶隊的家兔模型專利，就夠賺得盆滿鉢滿了。
每個醫院要常規開展脊髓損傷的手術治療，都需要在家兔身上先練手。
哪怕專利只吃二十年，也預計是大幾億的流水了，更何況還有針刺電極、橋接電極等實際的專利呈現品！
“師兄，我沒趕上趟啊！”揭翰說。
“全款買房就還差點。”
方子業親自給揭翰倒了一杯啤酒：“你老婆家有錢，你差這點錢個毛線！”
“你的車不是說是她送的麼？”
揭翰道：“總是吃軟飯還是不那麼好意思的。”
“你是潛力股！真的。”方子業道。
接着，方子業看向了聶明賢，說：“聶哥，我說句不耐聽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其實如果你單獨帶隊一個課題，我其實不夠放心，但揭翰單獨帶隊一個課題，纔是足夠了的。”
“我說的帶隊課題不是淺嘗輒止，做他人襯托那種。”
帶隊課題的教授們太多了，也能有產出和成果，但都是重在參與。
真正能夠取得實質性產出的，在全世界範圍這個大舞臺上獨領風騷的，一般的科研思維和水平是不夠看的！
不是說華國人不夠聰明，或者唱衰自己。
是每個國家的大部分人都是陪襯，只有極少數的天才，才能夠在這樣的大舞臺上脫穎而出，佔據山頭，以我爲尊。
運氣是需要的，但也需要絕對的實力和天賦！
聶明賢輕輕搖頭：“我肯定不會在意，我和我老師早就自省過了。”
“我和他能夠達到的巔峰，能承擔的角色，其實就是干將，不是率領。”
“一將功成萬骨枯，如今固然沒有這麼殘酷，可要有自知之明，其實也沒那麼輕鬆。”
“這就是命，我的命不好也夠好。”
等你身爲一個天才，掛着天才的光環時，你才能意識到世界有多大，自己有多麼渺小和無知。
縱觀現世界，再觀古往今來，才知道天才絕豔者的層次到底分了多少層！
聶明賢一語雙關。
話題一瞬間變得有點凝重了，劉果則趕緊揉了揉：“什麼命不命的，其實都是緣分使然。”
“我爸從小就告訴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大部分的自覺不幸都是不夠滿足。”
“但工作只是人一輩子的一部分，生活纔是絕大部分。”
“努力工作是自我追求，努力生活也該是自我追求之一。”
方子業笑道：“可惜現在胡青元不在，不然的話，可以讓他帶你去一個寺廟裡出家一段時間。”
劉果聽了有點緊張，轉頭來回。
廖鎵嬉笑道：“方教授，那你就有些不厚道了。”
“別人才新婚燕爾，你讓聶明賢去短暫出家……”
劉果有點臉紅了，卻也沒害羞。
現在的大家年紀都不小了，就年紀最小的揭翰、洛聽竹，也已經二十九歲，馬上將進入到三十而立之年。
劉果說：“方教授，其實聶明賢想單獨開展課題也是爲了我，我不太想回中南了！”
“一是工作時長和氛圍，二則是個人習慣。”
“但我想留療養院又差了點底蘊…所以，聶明賢才想着幫我一把。”
“也肯定要借方教授您的勢。”劉果的語氣真摯，頗感無奈。
其實劉果感覺得到，方子業自上一個課題後不再找她，是因爲她‘天賦’有限。
劉果當然是天才，早早地就升爲了中南醫院的副教授，文章發了一篇又一篇，理論也不錯！
但即便是這樣的‘天才’，在方子業這裡，也差了些火候。
可以帶一帶，但也要自己託一點力。
方子業哪裡都要託一點力，也會覺得費力。
揭翰需要方子業託，蘭天羅依舊需要，胡青元需要，廖鎵需要，聶明賢也需要。
方子業能託幾個人嘛？
這些話不是方子業自己說的，是劉果自己悟的。
自己終究沒有特別正當的理由讓方子業那麼“累”，所以在上一個課題結束後，就主動離隊了！
廖鎵的老婆也是天才，但她就早早地有自知之明，壓根不摻和進來讓方子業爲難，也爲了保持方子業和廖鎵之間的關係夠純粹。
“劉姐，你這話就客氣了。”
“能幫就幫，幫不了是沒辦法！~”方子業回道。
劉果輕嘆了一口氣，直接道：“方教授，我現在的心情是非常坦然的。”
“所以我說句實在話，我真的配不上跟着您一起做課題…但我這樣的普通人，有了些見識後，也不甘願就此平凡和普通…所以就只能另闢蹊徑了。”
“哪怕未來二十年，就只做一件事，我也心滿意足了。”
洛聽竹是個比較感性的人，可能劉果說到了她心坎上，她溫柔回道：“劉果姐，你別這麼想，我師兄他沒這麼想過。”
劉果的語氣認真：“方教授沒這麼想，這種事就能是假的麼？”
“事實難道就不存在麼？”
“方教授的課題跨度有多大？”
“創傷外科，手外科，骨腫瘤、脊髓損傷，以後的神經退行性病變，這是風溼科和神經內科的內容。”
“還有方教授打算開展的是神經電路的測定、四肢肌肉的外分泌功能這種極度基礎的科研。”
“我一個劉果怎麼摻和得上。”
劉果說完，本就比較大氣地她又坦然說：“當然，我也是比較幸運的，因爲我可以一直一直見證方教授的一往無前，而我們還是朋友。”
“我以後和別人聚餐聊天、喝茶喝酒的時候，我就可以吹牛說，有個什麼什麼樣的方教授，是我朋友，我隨時可以找他一起吃飯。”
“這便是幸運了……”
劉果心裡藏着的一句話就是，如果我劉果沒有現在的積累，如果沒有機緣巧合，連這一點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