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耀眼的金光

美國紐約國際機場。飛機的轟鳴聲此起彼伏地響徹在機場的上空,闊別兩年後傅瀟然再次踏上了這座紙醉金迷的城市。站在這片土地上,望一望高遠的天空,看一看川流的人羣,城市還是一樣的高樓聳立,人羣還是一樣的匆匆忙忙,然而心境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終究難抵鄉愁的回憶和情感的歸一。迎風颯颯的瀟然一身孤寂的黯然佇立在那裡,不遠處的慕辰珠看到這一幕觸動心絃,痛楚之感油然而生。她隨即灑脫地甩了一下頭,感悟思情不是她的作派,她上前大步地走過去,來到傅瀟然的身邊,一手攬住了他的手臂,笑盈盈的對着他說:“看着一片遼闊的天地,我們大展拳腳的時刻來到了!”她緊抓着傅瀟然指着不遠處徐徐駛來的汽車,興奮地擺着手:“接我們的車在那!”寬敞的八人豪華內置,正好坐滿,接他們的人傅瀟然都沒有見過,一個個黑色筆挺西裝,面目嚴酷,除了上車時有人給他們拉開車門外,全部的不動聲色。傅瀟然心想:不知命運之輪又帶他駛向何方?他透過車窗看向外面的世界,一直他就是這樣,彷彿和外界隔着一層透明的隔膜,他走不出,外面的人也走不進,一切的命運波折都化作心底的一聲喟嘆。只是這時有着一張紅彤彤臉龐的女孩浮現在傅瀟然的腦海,她正俯下身子翻弄着花牀、菜圃,熱情洋溢的臉上掛着汗珠映着朝陽熠熠閃光。

汽車平穩地行駛在風景宜人的山野間,不一會兒一座富麗堂皇的歐式城堡壓迫式的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這座城堡四周圍繞着厚重的石磚牆壁像一排排兵陣固守戰場,圓形的頂端古羅馬式的構造向人們宣告着年代的久遠和歷史的痕跡,周邊密集着黃銅鑄造而成的飛鳥走獸沐浴在秋陽高照的季節裡泛着金光。入口處一座氣勢恢弘的紅色大門位於城堡正中央,此時門洞大開,像是預知了他們的到來。

慕辰珠挽着傅瀟然走下汽車,她目光冷傲地看着前方,揚着如海浪般的黑髮步履輕健地走向那座紅色大門。他們走上厚重的石頭臺階,這時從門內迎出來一個人邁着矯健的步伐,深深的笑意旋刻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臉上,深邃的眼目中閃現着出過人的果敢力和不容置疑的決策感。

“慕小姐歡迎你的到來!我在這裡恭候多時了!”他伸出白皙修長的手,熱情的把慕辰珠攬入懷抱,這種美式擁抱慕辰珠見慣不怪地迴應着。

慕辰珠微微揚起嘴角,輕輕側了下頭,瀟灑地重新挽上傅瀟然的手臂,鄭重的向那人介紹“傅瀟然,傅瀟國際傳媒集團的創始人,知名畫家,他的畫一幅可是價值千金!”

“幸會,幸會。”那人再次伸出手來,“鄙人周樹柏今日能與傅先生相識,實乃三生有幸。”公式化的話語,形式化的笑容,傅瀟然的胃部在絞痛,不禁臉色蒼白,冷汗涔涔了。

傅瀟然沉默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兩廂無言,周樹柏旋即笑意充滿嘴渦,輕鬆地聳聳肩,不尷不尬。慕辰珠挽着瀟然的手臂微笑地徑直走向城堡,這份熟視無睹的灑脫勁讓身後的周樹柏看在眼裡閃現出欣賞的意味。

古堡內面積頗大,雲光天影亮堂非凡,高聳入雲的頂層是由敦厚巨大的透明玻璃鑲嵌而成,邊界分割精準,光線自上空穿射進來仿若飛流直下的彩色光幕耀着五彩斑斕的光,人置身其中恍若隔世之感油然而生。

在往裡面是寬敞的圓廳,四周圍繞着碩大的皮革沙發,中央擺放着體積巨大的水晶檯面的案几,一切明晃晃地張揚着富麗堂皇的表象。周樹柏將他們引進這裡,熱情地招呼着,立馬有兩個菲傭模樣的女人端着高腳酒器走過來,客氣地爲他們分別注入晶瑩芬鬱的葡萄紅酒。

他們三人分坐在沙發上,慕辰珠緊挨着傅瀟然坐着,背靠在沙發上,翹着一隻腳上精緻的寶藍色漆皮高跟鞋泛着森森的冷光。她揚着高挑細長的眼眉迴應着周樹柏宏亮的笑聲,兩人就這樣你言我語,時間漸漸從指縫中流走。傅瀟然的胃部仍在絞痛着,不知他們的交談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慕辰珠把手輕輕地放在傅瀟然的腿上,漸漸地撫摸着,像在安撫,也像在挑逗,傅瀟然眼光掃向她,她脣邊嫣然一笑。這一切看在周樹柏的眼裡,他立即會意道:“你們一路一定辛苦了,不如先做休息,臥房裡已經安排妥當。”

“謝了。”慕辰珠簡單地說到,說完笑意盈盈地扶起傅瀟然,挽着他的手臂穿過洞然幽閉的走廊,向古堡深處走去。

天色漸漸昏暗,幾隻飛鳥盤旋天空,最終駐足在窗外黃銅獸形鑄器上,扇着疲憊的羽翼,不時地看着窗內。

明亮溫暖的水晶燈光充盈着室內,傅瀟然依靠在牀頭,閉目養神,緊繃着微白的嘴脣似在思索着壓在心底的重負。“嘟嘟嘟……”一陣急促的門鈴聲肆意在室內響着,傅瀟然皺了皺眉,無動於衷地靠在牀頭,而門鈴聲仍不知疲倦地響徹在室內。

傅瀟然打開房門,慕辰珠盈盈然站在門口,一襲輕薄長裙愈發顯得身形的玲瓏有致。她把手輕輕地搭在瀟然的肩膀,聲音溫柔地說:“你跟我去一個地方,那裡有我們此行需要的東西。”聲音淡淡然,光華漣漣。

二人一路逶迤來到一所荒草叢生的地方,此地正處於古堡的後山山麓,慕辰珠看了下週圍,目光了然地向正南方走去,一路向前地撥開長及手肘的荒草,此處顯然久未有人打理過,與前面富麗堂皇的古堡格格不入。

走着走着不遠處出現了一座的低矮敦實的石屋,石壁堅硬無比,整個石屋好似亂石堆砌而成,不像這個國家的建築風格。傅瀟然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繞過蔓草鋪地的石屋,繞到石屋身後,也就是面前這座山脈的山麓前。他擡頭看了看天,又看看石屋所處的位置,略一沉思,恍然大悟,他急速地撥開荒草在石壁上摸索找尋着。慕辰珠驚訝地看着他,跑到他身邊着急地問:“怎麼了?你在找什麼?”傅瀟然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手握的石餅轉動開來。這時慕辰珠纔看到石壁紋理相似的地方掩映着一塊大過雙掌的石餅,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傅瀟然,全然忘了此行的目的。

轉動開來的石餅,咯吱咯吱的聲響中石壁竟裂開了一道縫隙。她發現瀟然臉龐和手上的青筋暴起,知道他的力氣將盡,她毫不猶豫地上前和傅瀟然一起使力,只聽見咯吱咯吱的聲響越來越急促。

這時石壁裂開一人進入的寬度,兩人方纔鬆了口氣,瀟然只覺胸腔內一股熱浪襲來,他忍不住彎下腰劇烈的咳嗽起來。慕辰珠面含擔憂地拍着傅瀟然的脊背,等他迴轉過來,傅瀟然推開慕辰珠的手,稍作喘息後,一人鑽進石縫內,慕辰珠慌然跟了進去。石屋內漆黑一片,自進口處照射進來的幽幽月色發散着微弱的光芒,石壁上嘀嗒嘀嗒的水聲敲擊在地面的水窪處,一股股潮溼氤氳的氣息衝擊着鼻腔。

“周樹柏讓我們到這鬼地方來見他,真是有病!”慕辰珠怏怏地說着。傅瀟然一言不發地摸索前行,身後的慕辰珠抱怨道:“你等等我,女士在你身後,你自顧自地走,還有沒有風度。”傅瀟然無奈下停住腳步等她,慕辰珠抓着他的手,顛躓緩慢地跟在他身旁。裡面越走越深,感覺腳下的地面緩緩向下,像是走在下坡的方向,他們直覺到這並不是一座簡單的石屋,裡面縱深悠長。緩緩下沉的步伐,嘀嗒墜落的水聲,裡面因常年潮溼泛動着涼氣,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只感呼呼然如陰風陣陣。他們來到一個密道似的長廊,手扶身旁的石壁一路緩緩前行。他們走着走着目光逐漸適應了周圍的黑暗,定睛看時只見前方有閃閃金色光芒不時在黑暗處一明一滅,傅瀟然加快步伐朝着金光的發散處走去。

他們轉過一個轉角,向前走了大約500米,看見不遠處的金光分外刺目,只見這時四周光線全然洞開,瞬間亮如白晝,刺得他們兩人的眼睛生疼。過了一會兒,待到眼睛適應了周圍的光亮,他們看見周樹柏正面帶微笑地站在面前。傅瀟然目光所及處,出神地看着發散金光的東西就放在一張古銅色木質案几上面,他慢慢地走過去,映入視線的是一個體形很大,安裝着警報器的玻璃方盒,裡面赫然放着一尊金色炫目,雕工精湛,渾身鑲嵌着彩色珠寶做羽翼的發散着珠光寶氣的金色鳳凰。

傅瀟然深吸一口氣,視線有些模糊不清,他的心跳在胸腔內快速地奔騰着,如果不是意念相持着,他恐怕就要窒息了。瞬間一股熱浪衝進眼眶,這件讓他家破人亡的金鳳凰再一次飛入他的眼裡。事隔多年的前塵往事,歷盡波折的心酸苦楚,像一幀幀循環播放的影片重現在他的腦海。他稍稍平靜了一下心緒,他深知它的重現絕非偶然,定是又一場陰謀的開始,他的跋涉之路相當艱鉅而深遠。

“傅先生,重見'故人',心內定時感慨萬千吧。”周樹柏笑有深意的說。

傅瀟然轉過身,清澈澄淨的眼眸華光淡淡,走至周樹柏的面前,兩人目光交匯處暗潮洶涌,撲面而來。慕辰珠何等聰明,她心下了然,此行必有一番風波,旋即打破僵局,她強作鎮定,先發制人地說:“這個地方陰森恐怖,又潮溼發臭,周先生這就是你的待客之禮。”周樹柏聽聞哈哈大笑,說:“聽聞中國古語有云:巾幗不讓鬚眉,送與慕小姐再合適不過,上善若水,所謂伊人,玲瓏機巧,可嘆!可愛!”兩人旋即相視而笑。

“今天既然大家相聚在此地,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傅先生,我瞭解你目前心中感受,但是俗語道: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爲生計論我們三人只要精誠合作,前途將是不可限量!”

傅瀟然聽聞周樹柏鏗鏘略顯激動的話語,目光中寒光冽冽,忽然一陣嗆嗽積壓着傅瀟然的胸腔處傳來哮鳴聲,他臉色由白變青,由青轉紫,他修長的手指扶住胸口,因發力而骨節泛白,他彎腰不住地喘息着,慕辰珠大驚失色趕緊上前扶住傅瀟然。

傅瀟然終支不住仰在慕辰珠的手臂上昏了過去,慕辰珠吃力不住一起摔在地上,她起身看見雙目緊閉的傅瀟然,驚慌地大喊着:“周樹柏!快過來幫忙!”

周樹柏應聲而來,趕緊俯下身子去試探傅瀟然的狀況,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傅瀟然迅猛地一個揚身翻滾,瞬間自周樹柏腰間一掠,一把手槍直抵周樹柏的額頭上。

周樹柏直直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槍被傅瀟然奪去並抵在自己的額頭上,心下大驚,氣急敗壞地說:“傅瀟然,你要知道你這是在美國,你沒有援兵,我的人已在古堡內重重封鎖,沒有我的命令就是隻鳥也飛不出去。”

慕辰珠震驚下愣在原地,傅瀟然淡淡對着周樹柏說:“我是來接'金鳳凰'回家的,它客居異國他鄉太久了,是時候回家了。”傅瀟然的一席話驚覺了慕辰珠的神經,她大大地睜着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傅瀟然,幽幽地說:“你跟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尋找'金鳳凰',現在它找到了,你的目的也達成了?”她嚥了一下口水,深深地呼吸着,隨即怒氣鼓滿胸腔,一字一頓地說:“你把我當成傻子一樣利用着,我還興沖沖和你一起演這場戲,我就是個大傻瓜!”慕辰珠最後失控的大吼着。

傅瀟然冷冷地看着她:“你又何曾真心地待過我,利用也是彼此間,因爲自始自終我在你那裡就是一枚被你利用,滿足你慾望的棋子而已。”

“不是!我從沒有把你當成過棋子,我這麼委曲求全地愛着你,不求你對我好,只求你能留在我身邊,我這麼放下身段,這麼卑微地守着你,你就是鐵石心腸也會感動吧?而你,徹徹底底地沒有!”

傅瀟然無暇顧及慕辰珠的感情,他緊緊地握着手裡的槍,口吻鎮定着問周樹柏:“這片荒野的後山有沒有通往外界的路,現在我們所處的地方還有沒有別的出口!”話音落下,槍口更加用力的抵住周樹柏的額頭,周樹柏無奈下告訴了他們密道盡頭有一扇機關可以通往山脈腳下。傅瀟然轉過身衝着慕辰珠說:“我知道你現在非常痛恨我,但是此刻不是了結恩怨的時候,你我都是華夏兒女,祖國的珍貴歷史文物不能流失在國外,那是我們的文明,是我們的國寶,我們要帶上它回國,這是你我的責任!”

“我不會和你這樣離開,你欠我的也不是你的幾句話就能敷衍的。”慕辰珠漸漸平靜了心緒,在她心裡與國與家離她太遠,她要的這份情卻始終得不到。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她通透地理解到無論你如何低微,也無法讓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來愛你,不愛就是不愛,哪怕你有通天的本領,也無法得償你的一往情深,你所有的驕傲和尊嚴都會付諸東流。

慕辰珠充滿怨念的眼神看着傅瀟然,傅瀟然心下澄淨,知道慕辰珠不會和自己一起走了,他把周樹柏綁在一根下水管道上,脫下風衣,把金鳳凰小心翼翼地放在風衣上,他把四角對摺打上死結,然後緊緊地系在自己後背上。

時間一點一滴地劃過,他握着槍的手平穩而堅定,抵着周樹柏一直向前走去。

密道中的空氣漸漸稀薄,傅瀟然越走心裡越疑惑,他停住腳步,一把把周樹柏頂在石壁上,石壁潮溼而冰冷,周樹柏禁不住打了一個激靈,耳邊傳來傅瀟然的聲音:“再往前走根本沒有出口,這裡空氣越來越稀薄,我想你是打算把我困死在這裡。”

周樹柏詫異的神情頓時化入黑暗裡:“傅先生,聽我一言,你何必隻身犯險,你我之間有什麼疑慮我們可以坐下來談嘛,何況你也要顧忌慕小姐的處境,她可是我們的人,你今日的做法會給她帶來很大的麻煩,我們的大老闆可不會像我如此憐香惜玉的。”周樹柏說完空氣中墜入一片沉寂,只聞到彼此之間的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此刻傅瀟然的內心是十分煎熬的,他不僅擔心自己能否突圍,更擔心留在石屋中慕辰珠的安全,雖然對他而言慕辰珠只是一位相識多年的朋友,但是畢竟是因爲自己她才墮入深淵的,自己難辭其咎。

“我再問你一遍,出口到底在哪裡?”傅瀟然冷冷的聲音中透出一陣陣殺氣。

“就在前面……”周樹柏答道,話音剛落,忽然一陣刺破耳膜的槍響擦過周樹柏的耳邊,槍擊在石壁上的火藥味瀰漫在四周的黑暗裡。

這一槍徹底擊垮了周樹柏最後心裡防線,他腿一軟,蹲坐在地上,正巧地上有一片水窪,冰涼的水濡溼了他的褲子。

“出口的機關就在放置金鳳凰的案几下面,有一個圓形按鈕,你摁下去後在它的側面石壁就會打開出口。”

“好!”傅瀟然猛然一掌擊在周樹柏的後頸上,周樹柏悶聲倒地。

傅瀟然在黑暗中沿着原路折回一路疾奔,不一會兒他就來到了剛纔取金鳳凰的地方,慕辰珠早已不知去向,他走至案几前,一探身果然在下面觸到一個圓形按鈕,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按鈕。一陣咯吱咯吱聲自案几側面傳來,石壁上裂開一道縫隙,一道月光穿進室內,傅瀟然揹着金鳳凰順着月光走出了石屋。

今晚月色很好,潑墨般的天幕上幾盞星辰點點閃爍,四周幾聲蛙蟲啁啾,傅瀟然望着天空中那一輪明月思鄉之情油然而生,他不禁加快步伐,身上的使命感讓他體內熱血沸騰。

他沿着山麓腳步生風一路向前.......黑暗中一個身影閃入,一雙森冷的眼眸看着傅瀟然漸漸遠去的背影。

傅瀟然一路疾行,漸漸走出山道來到了開闊的泊油公路,四通八達的道路延伸進無邊的月夜中。他站在路邊停住腳步,等待着能否搭上過路車輛離開這裡。四周寂靜的有些恐怖,似乎身處在一片與世界隔離的地帶,傅瀟然有些焦急的看着手錶,錶針指向凌晨三點十五分,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他感覺遇到過路車輛的機遇越來越渺茫,決定繼續徒步疾行。

傅瀟然感覺已經走了很遠,這是初秋的季節,但此刻他已經汗水溼透了身上的襯衫,夜風吹過激起他一陣咳嗽在夜色裡迴盪。剛纔身體和精神都處於高度緊張,好久沒有行走真氣,再加上負重了很久,體力漸漸不支。他感到胸口像有塊石頭壓着,忍不住彎下腰手撐在膝上大口大口的喘息,他擔心如果這時有人襲擊他,自己可能不再有力氣保護金鳳凰了。就在這時真的有一輛汽車漸漸向他這邊駛來,他迎着愈來愈近的汽車燈光看不清開車的人,汽車在他身邊停住,有人搖下車窗,開車的人竟然是楊牧雲。

“楊叔叔,你怎麼在這裡?”傅瀟然驚喜地說。

楊牧雲趕緊打開車門,一把抱住傅瀟然激動地說:“感謝上天,終於找到你了!”這種久別重逢的相遇,並且是在異國他鄉危機重重的境遇中相見,兩個男人的眼眶都充滿了淚水。“趕緊上車!離開這個地方!”

汽車疾駛在高速公路上,第一縷曙光照進了車窗。傅瀟然把金鳳凰放在後座,自己疲憊至極地靠在座位上,楊牧雲擔憂的看着他的臉色,知道這一路上他必定吃了不少苦,害怕他身體支持不住,趕緊從上衣口袋裡掏出傅瀟然常吃的藥。傅瀟然把藥吃下後:“楊叔叔,我先休息會兒,一會兒你叫我,我替換你開車。”說完,無力感充斥着身體裡每一個細胞,把他的意識漸漸拉入混混沌沌之中。天亮了……

刺眼的陽光照射在傅瀟然的眼皮上,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見熙熙攘攘的周圍陽光鋪灑在每一個人的身上。他坐直身子,揉着有些發昏的頭,他趕緊扭頭看着一下後座的東西,看見它安然地放在那,他吐了口氣。外面來來往往的人羣,頭上轟鳴作響的大型機器發出的嘯鳴聲,他透過車窗看見“紐約國際機場”幾個大字,他詫異的看着旁邊的楊牧雲,楊牧雲神色鎮靜地望着窗外,緊繃的嘴脣顯示出他的大腦在飛速地轉動着。

“我們帶着後座的東西通不過機場安檢的。”傅瀟然吐出心中的擔憂,楊牧雲轉過頭,聲音低沉地說:“瀟然,你信任我嗎?”“當然”傅瀟然肯定地答道。

“那後座上放着的是什麼?”

傅瀟然注視着楊牧雲,他對楊牧雲的信任那是從兒時就有的,父母當初健在時,小時候每次楊牧雲來到萱園他就特別高興,喜歡騎在楊牧雲的肩膀上,仰着熱情的小臉喊着“楊叔叔”,後來父母相繼離世,對他的打擊是致命的,那時如果沒有楊牧雲終日的陪伴,悉心的照顧,他根本就活不下來,一直以來楊牧雲在他心裡就相當於父母的地位。

傅瀟然沉吟片刻,還是道出了實情:“是……當初被盜的金鳳凰。”

楊牧雲震驚看着傅瀟然,旋即喜悅席捲了他的臉龐。“太好了!終歸功夫不負有心人!找到了,你驗過了嗎?不是贗品吧?”楊牧雲隨即有些擔憂地問。

“你放心,楊叔叔,是真品。”

“那太好了!太好了……”楊牧雲不住地感嘆着。他心有感觸地說:“終於可以告慰你父母的在天之靈了。”淚水充盈在他的眼眶,一份虔誠之光照耀在他們的臉龐。

“楊叔叔,我有一個想法。”

“你說。”

“我們這樣帶着它根本無法出境,我想我們應該先去中國大使館,把它交由中國大使館保管。”

他的想法卻沒有得到楊牧雲的贊同,楊牧雲說出了心中的憂慮:“金鳳凰的出現勢必會引起官方高度重視,他們會追根溯源,這樣一來萱園密林的秘密就會大白於天下,到那時以往發生的事情我擔心我們會說不清,還會連帶我們一直想保存的人。”

傅瀟然何曾沒有考慮到這些,憂慮重重的他一度快被這些擊倒,但是心底最深處的聲音告訴他:“任何事情關係到國家利益,那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國家利益置於任何事情之上,因爲這是每一個深愛祖國的人必須肩負的責任。”

金色的鳳凰靜靜地待在汽車後座上,烈目的陽光重重疊疊刺在他的眼前身上,他回首一顧,定下心來。

“楊叔叔,如果你有什麼憂慮那你現在趕快坐飛機離開,你這一路的照拂已經給我莫大的幫助,前面的路交給我自己去承擔吧!”

楊牧雲聽聞不由地陷入沉思,待到他擡頭看向傅瀟然的那刻起,心中已有的盤算。“我跟你一起去!一起去面對未來的一切!”

汽車沿着高架橋一路疾駛,川流不息的車輛在寬聳入雲的橋上飛馳出一陣陣嘯鳴聲,聲聲入耳。

這時傅瀟然的手機急促地響了起來,是一條視頻短訊,傅瀟然的臉色驀地一片慘白,楊牧雲終於把汽車開下了高架橋。他把車停在道路旁邊,從傅瀟然的手中拿過來手機一看,視頻中赫然出現的是:陳雨晴。她被關在一間像是監牢的地方,她屈膝坐在地上,頭靠着牆壁,像是疲倦無力地閉着眼睛。視頻到這兒就變成模糊一片,楊牧雲震驚地看向傅瀟然,後者的面容凝重而蒼白。

隨後傅瀟然的手機上又接收到一條短信,上面寫着:拿着你手中的金鳳凰聽候我的指令,到時候一手交人,一手交貨,兩不相欠。

傅瀟然頓時感覺天旋地轉,胸口發悶,冷汗涔涔了。楊牧雲扶住傅瀟然的手臂,手掌堅定而有力,他說:“彆着急,我們暫且等候他的下一步指令,他一定還會發信息的。”

待到霞光滿天時再沒收到任何信息,此時傅瀟然的思緒漸漸平靜,思考的能力又回來了。他緊握着手機,手上的青筋凸顯在蒼白的手背上。汽車一直停在原地沒動,車內的空氣瀰漫着複雜而矛盾的氣息。楊牧雲最先打破沉寂:“我覺得我們應該立馬報警,讓警方處理這件事情比我們單打獨鬥解救機率大的多。”

“不能報警!”傅瀟然語氣堅定地說,他的神情中透出少有的冷煞之氣。

楊牧雲一下無語。

現下兩人決定先找一家旅館安定下來等候下一步消息的到來。

他們把車開到一家外觀簡潔寬敞的旅店,他們辦好入住手續,進了房間,傅瀟然默然地坐在牀沿上自顧自地陷入了沉思。楊牧雲先去浴室洗澡,沒多會兒,傅瀟然的手機又接受到一條短信:明天上午10點在你住的旅店,你把東西放在房間內,你們10點前離開,我拿到東西后自會放人,到時候我會再聯繫你。你可以報警,我無所謂,在美國這個地方勒索罪重判不了,況且如果事情曝光,你私帶的東西也會讓你十幾年回不了你的國家,並且陳小姐也會因爲你的不識時務而命喪黃泉。這條短信可以成爲你日後在法庭上的證據,但是你不會有我殺人的證據,這一切只能構成勒索或恐嚇,聰明如你好好考慮吧。

傅瀟然擡頭看向窗外,一棵繁茂如雲蓋的蒼勁大樹,枝椏紛披延伸到他面前的窗玻璃上。風吹葉動,噠噠地敲擊着窗子,夜色悄悄地爬上了樹梢,傅瀟然深若潭水的雙眸中一絲微光悄然劃過……

楊牧雲走出浴室,手中潔白的毛巾在頭髮上胡亂擦拭着,他看見傅瀟然坐在牀沿上發呆,知道他是在擔心陳雨晴的安危,把毛巾扔到沙發上走了過去:“別愁了,早點休息吧,對方一定會再來信息的,我們要沉住氣。”

“嗯。”傅瀟然答應着,隨即走進浴室鎖上門,打開熱水器的儀表指示盤,他摁下預熱時間上面顯示預熱時間7:45——8:05,他眼中似有霧氣騰起,整個人怔在原地。不多會兒傅瀟然走出浴室,他看見楊牧雲躺在牀上微閉着眼睛似在閉目養神,他走到楊牧雲身邊說了句:“爲什麼?”楊牧雲睜開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什麼?”

“爲什麼佈下這個局?”傅瀟然單刀直入的說。

“瀟然,你怎麼了?什麼局?究竟怎麼回事?”

“爲什麼綁架陳雨晴?爲什麼一定要得到金鳳凰?還有爲什麼……給我下毒!”傅瀟然雲淡風輕的語氣彷彿在話家常一般,但是淚水卻漸漸溢滿眼眶:“難道金錢利益真的高於一切嗎?爲了它,可以放棄所有的情義包括天地良心?”傅瀟然的話猶如一把鋼針一句句刺向楊牧雲。

楊牧雲平靜地穿好鞋子,筆直地站在傅瀟然的面前,眼睛一直盯住他,從楊牧雲的眼神中體察不出任何情感的波動,不辯解,不激動,就這樣緊緊盯着傅瀟然,兩人相視良久,最後楊牧雲低下頭忍不住笑出聲來:“果然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你的繪畫天賦遺傳了你的父母,你的聰慧和悟性卻比他們都高。”楊牧雲審視着傅瀟然,笑意又從他的嘴渦處盪漾開來:“不過還是感情用事,改不了婆婆媽媽的脾氣,所以也就成不了大事!”

“如果一個人沒有絲毫感情地生存在這個世上,把一切親情、友情、正義全體拋棄,那他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分別?”信任感在傅瀟然的心裡瞬間崩塌,此時他的心痛如刀絞,他看着面前這個自己從小敬重的人在此刻是如此的陌生,仿若一個完全不相識的人,他的心在滴血,徹骨的疼痛再一次向他襲來。曾經多少次因爲自己的疑慮而深過深地責備着自己,他痛恨自己的分析力、洞察力,不止一次地用種種理由自欺欺人地說服着自己。而如今的楊牧雲竟不給自己一絲辯解,如此輕鬆地向他宣告你的懷疑是完全正確的!自己無數次的苦苦掙扎卻在此刻這麼輕易地得到印證,他茫然了,傅瀟然略一踉蹌,只覺天旋地轉一下子跌坐在牀沿上。

楊牧雲移開目光,表情嚴肅地走到窗前,聲音悠悠地從前面傳來:“我很好奇,我如此周密的佈局你是怎麼發現疑點的?”

傅瀟然勉強地站起身,看着楊牧雲的背影,一幕幕往事涌上心頭:“我曾經懷疑是周樹柏或是慕辰珠綁架了陳雨晴來換取金鳳凰,但是後來我打消了這個念頭,第一慕辰珠雖然知道雨晴的存在,但是以她心高氣傲的個性她寧可綁架我或是她自己,也不會如此高估陳雨晴在我心中的份量,並且他根本不知情我來美國的真實目的,所以她也不會未卜先知的綁架陳雨晴來威脅我。第二到了美國我才第一次見到周樹柏,並且他根本不知道陳雨晴這個人,要說威脅他大可以慕辰珠做威脅,但是他也是聊聊幾句並沒有付諸行動。”傅瀟然停下來,看着回過頭的楊牧雲,後者臉上露出認可的微笑:“你分析的很精準。”

“還有我父母的死,我身上中的毒,是不是都和你有關!”傅瀟然語息清淡無波,但一雙眸子中似有藍色煙火般的微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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