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雖然很小，但賀亦凡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嘴角微微上揚：“怎麼？習慣還沒改變嗎？我原以爲當上了董事長夫人，品味應該有所提升呢？”
什麼？他在說什麼？什麼董事長夫人，真搞不懂他在說什麼？不過，不管是爲了什麼，他也沒有必要這麼冷嘲熱諷的吧，她要反抗了，真的要反抗了，縱使她有千萬錯，但也不想聽他這樣的話。
她揚了揚頭，挺了挺脊背，想要說什麼，卻又被賀亦凡噎了回來。
“看來真是不一樣了啊，嫁個有錢人，脊背都更直了！”他是被氣昏頭了嗎？怎麼可以這樣說陌陌，可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來。
“賀先生，請你把話說明白一點，都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我一點也聽不明白！”沈陌陌惱了，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竟然可以這樣侮辱她，當了市委書記就牛了嗎？當了大領導，不是更應該有素質嗎？怎麼反而降低了呢？對她這般羞辱，她怎麼可以忍受。她快要被氣炸了。
賀亦凡聽到她的反抗，似乎沒有剛纔那麼生氣了，至少證明她沒有忽略自己的存在，他心中暗歎，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要求變得這樣低，只需要她的一句話，哪怕是她責怪自己的話，他都感到欣慰。
“我難道說得還不清楚嗎？”賀亦凡冷着的臉慢慢恢復了原狀，最起碼柔和了些。
“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有錢人？什麼董事長夫人，這都哪跟哪啊！”她有些不耐煩，究竟是些什麼東西嗎？也不知道是從哪聽來的。
她一臉不屑的表情，讓他原來有些柔和的臉突然沉了下去，猛地站起身，湊到他臉前，手指輕輕擡起她的下頜，眼神中充滿怒火。
這樣的他讓她感覺到害怕，身體不自然的抖了一下，他是怎麼了？
“沈小姐，你還要欺騙我到什麼時候？”他怒喊着的聲音中帶着痛苦的沙啞。
她完全忽視了下頜的疼痛，眼底噙滿淚水，她心疼這樣的他，他是那麼驕傲，他心中究竟有怎麼樣的委屈，會讓他如此痛苦。
“賀大人，你…怎麼了？”沈陌陌抽搐着嘴脣，忍着不讓眼淚流下來。
賀亦凡的手顫抖着，手指劃過她的下頜，無力地坐在她的旁邊。他不想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提到他，他就感覺到心痛，他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騙自己，騙了這麼多年，而自己還像個傻瓜一樣，苦苦地等待着她回心轉意，縱使五年前，她一聲不吭地離開，他還對她抱有幻想，希望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她可以告訴自己，她還是愛着自己的，可如今，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一樣，將他打倒，也將他的信任和信心一同埋葬。
她感覺到他的痛楚，手輕輕擡起，想拉他的胳膊，但卻硬生生的僵在半空中，她不敢，她也不能。
賀亦凡沉默着，低垂着頭，而她，對自己也沒有一絲安慰。
他愛她，但他不是聖人，他對愛情清純如水，現在他與她之間卻摻雜了另外一個人，不，確切地說是兩個人。
許久，賀亦凡從悲傷中擡起頭，看着沈陌陌那雙依舊清澈的眸子，他怎麼也不相信那通電話是真的，可他又不敢確認，擔心這就是事實。
“賀大人，你…”沈陌陌終於還是忍不住，她的心跟着一起痛。
賀亦凡緩緩站起身，揮揮手，讓她不要再說下去。
他踉蹌着身體在她對面坐下來，穩了穩情緒：“陌陌，我們把婚離了吧！”
沈陌陌一怔，離婚，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瞪大眼睛看着他：“賀大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難道還要他重複一遍嗎？非要讓他再狠狠地痛一次嗎？
他眼底的淚水在燈光的映射下燦燦閃着光：“離婚吧！”
賀大人沒有搞錯吧，她皺了皺眉頭，不解地問道：“我們不是早已經離婚了嗎？”
賀亦凡一驚，什麼，什麼是他們早就離婚了？難道她就那麼希望他們離婚嗎？但轉而一念，他微微蹙眉：“什麼意思？早離婚了？什麼時候？”
他不是要耍賴吧，可離婚手續早就提交了哦，而且他也同意了。
能不能不要開這種玩笑，他也不像是開玩笑的人啊。
“就在我去美國的第二年！”沈陌陌低聲說。
聽到這話，他徹底的火了：“沈陌陌，你不要太過分，難道你就那麼想跟我離婚嗎？”
他在火什麼？婚都已經離了，而且他也簽字了，現在怎麼還這麼憤怒呢？當初她離婚的時候，也是傷心了好一陣子，但是那是當初唯一解決問題的辦法。
“賀大人，對不起，我知道是自己傷了你的心！”她的心何嘗不痛，她把頭垂得更低。
她還知道自己傷心嗎？她還在意自己的傷心嗎？如果在意，她應該不會跑去美國與別人結婚了吧。
“不用這樣虛情假意，你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沒有錯！我…沒什麼關係，只是不想讓你犯重婚罪而已，所以，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吧！”賀亦凡壓抑着內心的痛苦，一切都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他也無力再挽回什麼。
“賀大人，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真的已經離婚了啊！”沈陌陌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明明在四年前就已經離婚了啊。
“陌陌，你在說什麼？”賀亦凡突然感覺到了什麼，若有所思地問她。
“我說我們四年前就已經離婚了，那個離婚協議上還有你的親筆簽名啊！”沈陌陌說着，胡亂地翻起自己的包。
“我怎麼不知道？”賀亦凡滿臉的疑問，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她翻來翻去，記得當初那個離婚協議她還留了個複印件的，扔到哪裡去了呢，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索性將整個包裡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啊，她將一張離婚協議書的紙張遞給他。
怎麼會是這樣，這張紙上面清清楚楚寫着兩個人的協議事項，最後還落下他的簽名，不可能啊，他從來都沒簽過，更沒看到過這份協議啊！不過，字體確實是他的，名字確爲他所籤。
“陌陌，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份協議書！”他將協議書高高舉起。
沈陌陌頓時愣在那，怎麼可能呢，那可是他的親筆簽名，他的字她能不認識嗎？
“賀大人，不要開玩笑吧！”她倒是希望他沒簽那份協議書呢，可這份協議書在美國那邊已經生效了。
賀亦凡又仔細檢查了這份協議書，的確是沒看到過，難道是有人從中做了手腳。
“你什麼時候將協議書寄過來的？”
“四年前！”
“那你寄過來後，爲什麼不給我打個電話呢？”她都不肯跟自己商量一下嗎？就自顧自地做了決定，她都不會考慮下自己的感受嗎？
她頭也不敢擡，只是小嘟囔着，她沒有那份勇氣，她何嘗不傷心，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就因爲做這個決定，她病了半個月。
賀亦凡無奈地彎了彎脣角，也是，她也沒必要再跟自己聯繫吧。
攤了攤手，苦笑着說：“好吧，婚既然已經離了，那很多事情也不用追究，我都明白了，放心，我不會再打擾你！”
“賀大人…”她緩緩地擡起頭，他不會再來打擾自己，這是自己想要的嗎？她躲了這麼多年，如今回來，也不能再妄想找回些什麼，這輩子註定她和他有緣無份。
賀亦凡擡起的腳步緩緩放下，整個人站在那，筆直的身軀，隨意插在褲帶裡的雙手，冷峻的臉龐上掛着的絲絲哀痛，足以讓所有女子爲之動容，包括她沈陌陌也不例外。
她失神地看着他，這個男人不再屬於她，她不想看到他傷心，不想看到他難過，這是她五年前的決定，如今，她不能再讓他痛一次。
她收回了視線，低垂下頭，故意不看他，噙滿的淚水在她低頭的瞬間滾落。
但他沒看見，他走了，高大的身影帶着些許薄荷的香味，消失在餐廳的門口，旋轉門被推得快速轉動，他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是不是與她一樣傷心，一樣難過。
坐了許久，她慢慢平復了心緒，拿起包，剛要向外走，卻被服務員叫住。
她一愣，迅速擦乾殘存的淚水，強擠出一抹笑：“什麼事？”
“小姐，請您結賬！”服務員禮貌地說。
什麼？結賬？她懷疑地看着服務生，但旋即不好意思地尷尬一笑，一定是賀大人太過傷心，忘記結賬了。
她拉開皮包，翻了一遍，嗯，奇怪了，怎麼沒帶錢包呢？她一直都有這個丟三落四的毛病，今天終於嚐到苦頭了。沒帶錢，怎麼辦？怎麼辦啊！
她只能紅着臉對服務員說：“不好意思啊，我忘記帶現金了！”
“刷卡也行！”服務員依舊微笑着。
“卡…”她想說什麼，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她的卡也沒帶！”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突然飄起，大家都朝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