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麒的百日慶我爸並沒有回來,所以只是在家簡單幾個親朋好友聚了餐。我母親屬於高齡產婦,產後長時間招待客人有點力不從心。我便承擔了大部分的任務。從早上8點到晚上8點飯都飯都顧不上吃。覺得比道館訓練體能那幾天加起來都筋疲力盡。送別客人以後,我母親安頓好林麒,坐在客廳裡,我把最後的垃圾丟掉後,來不及洗手,整個攤在沙發上。
“詩詩,辛苦你了。”母親笑着有點心疼地說道。“啊。小事。”我態度一如往常地回了一句。不知道是因爲彼此都很疲憊,還是的確沒什麼可說的,我們就這樣一直沉默着,誰也不打破。我看着秒針一點一點的跳過,生出一絲睏意。
“詩詩,你知道茂茂在做什麼嗎?”不知過了多久我母親突然提到林茂,我腦中的弦頓時緊張起來,睏意全無。“難道你知道?”無法置信看着我母親,卻十分期盼的等待答案。“哎……知道,你哥哥去了俄羅斯,參加了一個什麼維和反恐小組。”
“那是什麼意思?”聽到維和反恐我心裡發空。“恩……具體做什麼他怎麼能跟我講。哎……戰場上可都是無法保證安全的,何況還是異國他鄉。”我母親的話輕飄飄的卻像在我腦海中轟炸一樣讓我思維癱瘓……這什麼意思?是不是意味着茂哥很有可能死在俄羅斯!?我心裡想着不敢說出來,我一點都不敢說。
想到這,此時不禁捂着嘴巴,瞳孔放大。母親看我這樣覺察可能刺激到我,趕忙跑過來,手足無措的安慰我對我講:“詩詩,你別這樣。你要接受現實好不好?媽媽很擔心你,也很難受你哥哥的處境。但是你哥哥現在應該還很安全,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你看,媽媽不還給你生了個弟弟嗎?這樣就算哥哥再也不回來,你還是有姊妹兄弟的啊……”
聽到這席話我無法置信的看着我母親,頓時淚如雨下。我應該理解一個生母對待親生孩子有這種“豁達”嗎?
“媽……你實話跟我講。是不是生林麒之前知道了我哥的現狀?你心裡盤算着即使你把他過繼給別人還是知道他會給你養老。但是他參加這個工作,危險性是你始料未及的。所以你爲了穩贏,纔有了林麒的存在?是嗎?”“詩詩……你別這麼說。你也很喜歡麒兒不是嗎?”雖然我母親沒直接承認,但是多半也是我猜中了。我靜靜的走到臥室,開始收拾行李。我母親看着我,焦急地跑過來對我說。“詩詩,你做什麼?”我甩開她繼續收拾行李。她再次上前拉住我,我起身摔碎了牀頭櫃上的杯子。因爲憤怒,加大的力度碎片四下崩開,聲音巨大。麒兒被吵醒在臥室大聲哀嚎。我母親連忙跑過去照料。我只裝了兩條裙子和校服。還有我自己的幾千塊,就大步走出家門。才下了一層,我聽見我母親站在門口,聲嘶力竭地喊道:“林詩,不許走!你走了就別回來!”我聽後本來停住的腳更加堅定了加速了離開的步伐。
看了眼手機,已經快23點了,我信步沒有目的地的向一條無人的路走去,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樣。盡頭是一面矮牆,我墊腳看起來牆後好像是遊樂場。我想走的路,我就不信你擋得住。把包先放在牆上,起身利索的翻過去了。
深夜的遊樂場設備全部停止運作,整個環境靜的嚇人四處都是黑暗,只有幾盞昏黃的路燈投射出,範圍不足3米直徑的圓形光圈。我向着有光的地方走過去,我需要安靜一下,好好整理下今天和我母親的對話,可是越想我心如刀割。
看着璀璨的夜空我卻無心欣賞。太安靜了爲了緩解恐懼,我便開始唱歌。“愛總是開始的很美麗,結束的沒道理,想想是很可惜,也許應該多陪陪你,應該體諒你彷徨的情緒,可是我不確定的行李,不確定的軌跡明天會在哪裡。而我還有什麼能夠留給你……”我像是訴說地唱出了這首歌,唱罷情緒跌落到谷底,此時此刻應該是我是我不曾面臨過的情況。我無法跟別人分擔這種情緒,強烈又不堪一擊的自尊心又不允許我對別人求助。我只得靜靜地待在原地。
“你這歌,唱的是真不錯!”身後陌生的男聲滑破寧靜,隨即身後傳來腳步聲越來越清晰,我警惕性的站起轉身。
眼前的男子,平頭劍眉桃花眼,白色立領對襟衫。年紀也就那麼個20出頭,卻跟老大爺一樣,手裡不停揉搓着一個橄欖核的手串。
“我只是借這個地方休息一下,如果打擾到你不好意思。我可以馬上走。”雖說心裡是有點怕的,但是我還是保持鎮定冷靜,氣勢上想盡可能讓對面的男人不敢輕舉妄動。
“別別別,哎呀!現在孩子真是的,世上沒好人了是不是?”男子聽罷,慢吞吞地掏出根玉嘴菸斗,坐在我剛纔的位置,悠閒地抽起來。
看着他這套跟他年齡極其不符的裝備,我從開始的警惕稍微有點好奇。也不覺得他可怕,還有那麼點逗逼不是嗎?我就一屁股坐在他旁邊不遠的石凳上,對他說:“怪我防着你?這麼晚不在家睡覺,有幾個好人?”我這一坐加一句,男子完全意料之外的看着我,眼睛裡藏不住的笑意。“小姑娘,這一棍子可把自己也掄進去了。那照你那麼說,看來你也不是啥好人啊!這麼晚不回家家裡打人不打你啊?”“沒爸媽!要你管嗎?你吃飽撐的去旁邊溜達,別上我這撩閒找快活!”聽他這話,我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的趕他走。“嚯……真厲害這小丫頭。哈哈……”男子轉而繼續說。“離家出走,有地住嗎?吃過飯嗎?”“額……”他突然接連不斷地發問,讓我不知所措。
男子此時站起身來,對我說:“相逢便是緣,你還是個小孩子,我沒你想的那麼沒人性,我暫且收留你一晚,明一早你請好走。要不,就在這等着沒我這麼有人性的流氓來找你,盡情的蹂躪你,然後你可以上個報紙頭條啥的,就是不知道你到時候還有沒有心情看報紙。你可知道這遊樂場後面就是紅燈區。說了,你也狗屁不知道,總之,不是你該來的。跟住我,我可不是什麼善人,這種救苦救難的話我就說一遍。”他說完以後轉身就離開了。不知道是什麼被他的話嚇到了,還是處於一種未知的恐慌,我鬼使神差的跟緊他的腳步,生怕被丟下。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轉身進了一間酒吧。門口的保安叫了一聲“老闆”,我擡頭看了眼酒吧的名字——七夜時。正想跟着進去突然被保安攔住,那男子回頭說一句:“你們的眼力見怎麼就練不成呢?我的客人都好攔着嗎?”保安立刻客氣的請我進門。
那是綿延了將近十米的昏暗平坦的路,沒有一盞正經八百的燈,只有無數夜光片拼接成的一道銀河。這個男人就像一個擺靈人,帶我進入了一個新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