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做的還行。”
手術室，方樂評價了一下黃曉龍的第一次操作：“還是過於緊張了。”
“方醫生您在邊上看着，我難免緊張。”黃曉龍尷尬的笑道。
“意思我要不在，你能做的更好？”方樂笑着問。
“您要不在，黃總壓根不敢動手。”李希文笑着道。
“是。”
黃曉龍更尷尬了。
方樂在邊上看着，他是很緊張，可方樂要是不在邊上，他還真是不敢動手，畢竟第一次。
“收尾吧。”
方樂笑了笑，問邊上的護士：“下一位患者送到了沒有？”
“送到了，那邊已經做好準備了。”
護士急忙道。
斷指縫合，雖然沒有那種刻不容緩的緊迫，可依舊屬於急診的範疇，所以無論哪一家醫院，哪一位醫生做手術，都不是把一天的患者全部安排在後面，讓後面的患者等着，而是有着中轉調配的。
如果有此類患者，韓勝學這邊給其他醫院還有120打過招呼，其他醫院遇到類似患者，自然會優先送來西京醫院，如果這邊手術排不開，等待時間過長，部分患者就要轉診出去，要麼安排董文學，要麼轉診唐都醫院或者交大醫附院等等，而不是很多人想象的，最後一位患者等一天。
當然，等一天的情況也不是沒有。
今年不過是95年，醫療水平相當有限，厲害的醫生又少，如果患者多，醫生少，那麼別說等一天了，就是等一年，等到手指頭廢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醫生哪怕二十四小時不休息，一個人治療的患者也是相當有限的，方樂加個班，堅持一下，一天做上八臺手術，可要是有二十位患者呢？
在任何時代，被耽誤的患者都不在少數，八九十年代，因爲醫生或者醫療水平有限，被耽誤的患者要更多。
像斷指縫合，肌腱修復，一家大醫院，能做這種手術的醫生也就那麼幾位，患者多，醫生少，總不能把醫生劈開分成幾份吧？
之前西京能做這個手術的也就董文學，董文學效率低，趕不上方樂，方樂開始做之後，韓勝學就聯繫了一些下級醫院，患者都是根據上一臺手術的情況進行溝通然後送過來。
剛纔的手術是黃曉龍第一次上手，耽誤的時間長了些，患者送來都等了有一個小時了。
“黃曉龍收尾，董主任呢，通知一下。”
方樂說着已經下了手術檯，準備下一臺。
值班室這邊也有醫生接了電話，急忙對正在聊天的韓勝學說道：“韓主任，方醫生上一臺手術做完了正打算下一臺了。”
“手術順利嗎？”
韓勝學看了看時間，這一臺手術足足多耽誤了一個小時呀。
“我剛纔特意問了，手術很順利，不過方醫生讓黃醫生上手了，耽誤了時間。”
“黃曉龍能上手了？”
韓勝學有些意外：“怪不得呢，我就說嘛，今天怎麼這麼長時間。”
剛纔韓勝學還真有點擔心，今天這臺手術的用時，完全就不是方樂的風格嘛。
感情是黃曉龍開始上手了。
這纔多久？
一個多月，黃曉龍就開始上手了，照這麼下去，半年之後黃曉龍和李希文差不多就可以出師了。
剛纔接電話的住院醫聽着也是羨慕的不行，黃曉龍這就開始上手了......
肌腱縫合，斷指縫合，這個領域可不是小打小鬧，學好了能吃一輩子呀。
“各位，那邊第二臺手術馬上開始了，咱們這就過去？”
韓勝學笑着對段鵬飛高建平幾個人說道：“我就說剛纔耽誤了這麼久，原來是小方那小子讓一助上手了，這纔多久，一個月時間吧？”
段鵬飛是比較沉穩的性子，聽的都想揍人。
高建平忍了忍，沒吭聲。
什麼叫耽誤了這麼久？
他平常一臺手術也就這麼長時間好吧？
這要是說點什麼，豈不是說他自己？
“走吧，既然來了，肯定要看一看。”
段鵬飛淡淡的說了一句，他其實沒心思和其他人聊天，早就有點迫不及待了。
不看方樂寫的論文還好，看過之後還能忍得住纔怪。
大多數外科醫生其實都是狂人，對自身領域的東西更感興趣，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自身領域走的太深，特別是段鵬飛，年齡又不大，這麼年輕就能和高建平等人相提並論，也是因爲心無旁騖。
手術室，方樂了董文學這邊正準備開始，手術室的門就被人踩開，韓勝學帶段鵬飛幾個人進了手術室換了刷手服走過來了。
來了人，對方樂的手術沒什麼影響，方樂甚至都沒有回頭看，手中的手術刀已經劃開外皮膚，脂肪層.......
看着方樂的操作，段鵬飛和高建平倒是沒多少驚訝，這畢竟只是前期。
看過方樂寫的論文之後，段鵬飛和高建平無論嘴上怎麼說，當時心中怎麼想，其實內心深處都沒有再小看方樂了。
代寫論文的現象在任何時候都有，而且很普遍，可代寫論文也要看是什麼樣的論文，什麼領域的論文，什麼水準的論文。
大學生幫助小學生寫個作文自然沒什麼問題，寫了也就寫了，署名權等等都讓給小學生，讓獲個小學生作文競賽的大獎也都無所謂。
可要是自己寫出一個能獲得茅獎或者魯獎之類的大作，絕對是沒人願意讓出去的。
手外領域在國內目前來說還屬於空白區，方樂的論文上又出現了新的縫合法，這樣的論文，有人會讓出去嗎？
很顯然沒有，別說不會讓出去，如果可以，多少人都恨不得據爲己有。
所以看過論文，高建平和段鵬飛都知道，論文應該是真實的，新的縫合法應該也是真實的，方樂的水平應該也不差。
畢竟太高端了，高端的不真都不行了，吹牛逼吹不出那個水準。
他們現在要看的其實就是關鍵部位，主要看這個新的縫合法比之前的優勢有多大，是差不多呢還是強一點呢亦或者強很多。
在高建平看來，哪怕只是差不多，其實也很厲害了，自己創的，肯定自己最擅長，對其他醫生來說學習的時候也多了一個選擇。
到時候醫生們可以根據自己的操作習慣，要麼去學kessler縫合法，要麼去學這個新的縫合法，僅僅這一點，都能給創出新的縫合法的醫生帶來巨大的名氣和好處了，更別說好一點亦或者好很多。
同時幾個人也都注意着方樂。
方樂雖然戴着口罩，可幾個人依舊能看出方樂的年輕，還只是實習生呀。
這樣的人才怎麼就沒到自家醫院呢？
“肌腱暴露出來了。”
突然，段鵬飛提醒了一句，剛剛有點愣神的高建平這才注意到，他一個走神，手術竟然已經到了關鍵部位了。
“黃曉龍那邊忙完了沒有？”
方樂一邊手中一挑，肌腱就到了手中，穿針引線，一邊詢問邊上的巡迴護士。
“還沒有呢，快了。”
巡迴護士過去看了一眼，然後回答道。
“下一位患者到了沒有？”方樂又問。
“已經到了。”
回答的是韓勝學。
這一位患者也就單指撕裂傷，處理起來要更簡單，方樂親自操作，一個手指半個小時都要不了，黃曉龍那邊收尾還沒結束呢。
“方醫生，要不要催一催黃醫生？”
巡迴護士問道。
“不用了，這種事不要催，雖然只是收尾，也要對患者負責，不要刻意的去提速，當醫生不能炫技。”
方樂一邊飛快的做着，一邊隨意的說着。
邊上看方樂手術的高建平是強忍着沒呸一口。
嘴上說着不要刻意提速，不要炫技，你這邊做的飛快是什麼意思？
這難道不是炫技嗎？
一時間高建平都覺的臉上火辣辣的。
縫合，打結，結束！
高建平看了一下自己的腕錶，從他進手術室到現在還不到半個小時，也就二十五分鐘。
雖然他們過來的時候方樂已經開始了，可算上又能怎麼樣呢？
“方醫生說的對，不要催了，讓患者等一下，這邊我來收尾吧。”
董文學是沒什麼感覺，因爲這一臺手術方樂真的沒炫技，跟着方樂做了那麼多臺手術，董文學知道這是方樂的正常速度。
“行，就交給董主任了，我喝口水。”
方樂說着下了手術檯，走到邊上摘了口罩。
段鵬飛等人又是一陣呆滯。
好帥.......不對，是好年輕的面龐呀。
“韓主任。”
方樂這才向韓勝學打了聲招呼。
“連續兩臺了，要不休息一下？”韓勝學關切的道。
“患者已經來了，先做吧，下一臺可以延遲一下，這臺做完吃個飯。”
方樂看了看手術室的掛鐘。
“也好，做完這臺吃個飯，緩一緩，你撐得住，李希文他們都撐不住，看來要給你再配一班人了。”
韓勝學道。
“韓主任，我撐得住。”
正在幫着董文學收尾的李希文急忙道：“我不累，真的。”
“韓主任，我也不累。”
那邊剛剛收尾過來的黃曉龍也急忙道：“每天也才六臺。”
“要是可以，那就再配一班吧，小李和小黃確實有點撐不住，再加一班，我也可以多做兩臺。”
方樂緩緩道。
李希文和黃曉龍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淚花，堅持了這麼久，還是不能把方醫生陪到最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