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晶低下頭,側過身恭敬地答道:“媽媽的話就是鳳棲苑所有姑娘的話,若晶自然也是一樣的想法。”
陳奇鬆盯着若晶看了一會兒,似乎並沒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反應,便心有不甘地繼續問道:“一直以來,本殿下來鳳棲苑都只找若晶姑娘一人相伴,如今又找了春瑩,你難道不吃醋嗎?”
“若晶一直感激殿下的青睞,只恐自己才藝不精,怠慢了殿下。春瑩姑娘是若晶的姐姐,能夠得殿下欣賞,若晶自然是爲姐姐高興,只求殿下能夠善待春瑩姐姐。”
若晶的語氣非常自然,毫無虛僞做作之感。
陳奇鬆似乎也沒有看出若晶的話語和表情中有什麼破綻,但心中也因此而更生怒氣,不過他的喜怒早已不是旁人能夠從臉上看出來的了。
只見陳奇鬆聽了若晶的話後哈哈一笑,說道:“既然若晶真的這麼想,那我就放心了,春瑩,你也過來坐吧。”
春瑩見陳奇鬆竟然示意自己坐到緊鄰他的右手邊,便開心地坐了過去,此刻她與若晶在陳奇鬆的一左一右,距離相等,真的算是平起平坐了,這麼長時間以來,她終於有了與若晶平起平坐的機會。
豔姐是這裡最懂得察言觀色的人,而且她最早便是從陳奇鬆的太子府內出來的,是陳奇鬆的心腹,對陳奇鬆的性情也更加了解,只有她感受到了陳奇鬆心中的不快。
於是,豔姐開口轉移話題道:“太子殿下,您在府中日理萬機,都這個時候了才能出來休息一下,正好也快到晚膳的時候了,您想吃點什麼,奴婢去安排他們儘快做好送過來。”
陳奇鬆聞言微微一笑,說道:“還是你想的周到,也不瞞你們,最近諸事不順,本太子應接不暇,都快忘了還要用晚膳了。”
春瑩此刻已經不似之前那般害怕,自認爲陳奇鬆是真的對自己有些好感,便敢於開口了,正好藉着陳奇鬆的這個話茬拍起了馬屁,說道:“殿下真的好謙虛啊,您英明神武,睿智過人,不然陛下怎麼會放心把整個國事都交給您處理,還能有什麼事難住殿下啊。”
陳奇鬆聞言又是微微一笑,但那表情卻更像是冷笑。
他轉頭看了看春瑩,然後開口說道:“前歲,本殿下剛剛代父皇處理朝政,結果西南三郡就造反了,前後派出的三十萬大軍不僅沒能剿滅亂黨,反而一敗塗地。
去歲,大漢內亂,本殿下剛剛承認了楊隋政權,得罪了大漢,結果今歲初,大漢就平叛成功了,還一口吞下了代、楚二國,國勢更勝之前。
我大陳丟了西南三郡,大漢卻向外擴張了四郡之地,那西南的僞樑叛逆暗中還與大漢交好,一旦等大漢緩過氣來,與僞樑一北一西夾擊大陳,那這陳州恐怕就要改姓了。
爲了挽回局勢,本殿下上個月再度發兵攻打僞樑,結果今日便再次收到了大敗的戰報!你還覺得本殿下剛剛是在謙虛嗎?”
春瑩雖然自負,但卻不傻,自然看出了陳奇鬆心中的怒氣,知道自己這馬屁拍錯了地方,立即戰戰兢兢地跪下賠罪。
另一邊的豔姐也急忙打圓場,說道:“殿下,您平日裡忙那些帝國的大事,已經夠辛苦了,奴婢們都是無知婦人,不懂軍國大事,只懂得讓殿下放鬆開心,您今日在鳳棲苑也別想那些煩心事兒了,好好放鬆放鬆,您看,這晚膳?”
陳奇鬆又是一笑,親自將春瑩扶了起來,讓她坐回原位,然後對豔姐說道:“哈哈,既然如此,
那本殿下就真的要在這裡用晚膳了,據說大漢以韭菜爲國菜,楊隋復國時,這韭菜都不讓做了,小小一株野草竟然成了一個帝國政權法理正統的象徵。
但在我大陳,這韭菜確是非常普通的市井賤菜,因其味殊辛辣,上不得檯面,本殿下在府中便很少吃,今日既然到了鳳棲苑,便想嚐嚐這大漢國菜的味道,就以此菜入味,蒸幾籠肉包子吧。”
“好嘞,殿下放心,奴婢這就去安排。”
豔姐聽聞陳奇鬆竟然只點了這麼一個普通且廉價的食材,心下稍安,就準備轉身出去,親自到後廚安排。
“等一下。”陳奇鬆突然叫道。
“殿下還有什麼吩咐?”豔姐笑着施禮問道。
“哈哈,本殿下早就聽說鳳棲苑的廚子手藝高超,就算是皇宮中的御廚也比不了。今日所點雖然只是普通之物,但自然也要讓他們展示一下真本事才行。”陳奇鬆笑着說道。
“那不知殿下有何要求?”
熟悉陳奇鬆的豔姐心中一沉,知道麻煩要來了。
“本殿下今日胃氣不暢,若食此粗硬之物恐會不適,所以今日這肉包中要有韭菜之味,卻又不能有韭菜,而且這味道必須入餡,韭菜味淡了也不成。”陳奇鬆微笑着解釋道。
“殿下說笑了,這既不能在肉餡中放韭菜,又必須要有韭菜的味道,這怎麼可能做的出來呢。”豔姐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說道。
“你看本殿下像是在說笑嗎,如果你們鳳棲苑做不出來,那本殿下就要換別的了,到時候就怕你們鳳棲苑不捨得做。”陳奇鬆依舊是微笑着說道。
“捨得,捨得,這整個鳳棲苑都是殿下的,只要是鳳棲苑有的,不管是什麼,只要殿下想吃,就一定給殿下奉上。”豔姐急忙說道。
雖然她知道陳奇鬆肯定不會要什麼普通之物,但多花些銀子弄些貴重食材,也總比硬着頭皮去做根本做不出來的東西好一些。
“你真的捨得?這樣食材你們鳳棲苑確實有。”
陳奇鬆笑的更開心了。
“捨得,捨得,既然鳳棲苑有,那就一定捨得。”豔姐忙不迭地點頭答道。
陳奇鬆大笑着說道:“那就好!”
一邊說着,陳奇鬆一邊看向了春瑩,說道:“春瑩姑娘膚如凝脂、香嬌玉嫩,讓本殿下好生喜歡啊。”
春瑩則笑着施禮表示感謝陳奇鬆的誇讚,但卻聽陳奇鬆緊接着說道:“想來肉質一定非常香嫩,本殿下已經有段日子沒吃過人肉了,尤其是像春瑩姑娘這麼嬌滴滴的美人肉,若是以春瑩姑娘做成肉包,即便不放調味之物,應該也是人間少有的美味吧。”
“啊!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春瑩自然聽得出陳奇鬆絕不是在開玩笑,是真的要殺了自己並且剁成肉餡,再做成包子吃掉。畢竟對於陳奇鬆的一些事蹟,坊間早有傳聞。她當即嚇得渾身癱軟,一邊磕頭求饒,一邊戰慄不止。
“殿下,息怒啊,求您留春瑩一命吧!”豔姐也立即跪地哀求道。
一旁的若晶也立即跪下求情道:“殿下,我們鳳棲苑的姑娘們雖是賤命,但人若死便不可復生,還請殿下憐憫。”
“怎麼,剛纔不是還說只要鳳棲苑裡有的,你們就捨得嗎,怎麼這就不捨得了!”
陳奇鬆冷冷地看着豔姐,說完這句話後,又俯下身子湊到跪在自己眼前的春瑩面前,說道:“你不是說你是真心愛本殿下的嗎,不是說只要能讓本殿下高興,幹什麼都行嗎?
只是讓你貢獻一點肉而已,這就不願意了?如果不放韭菜的韭菜肉包,鳳棲苑的後廚做不出來,那就讓後廚來這裡現場取肉吧,這樣的美景,本殿下真的很期待呢!”
“殿下饒命啊!殿下饒命啊……”
春瑩此刻嚇得再也沒了往日的尖牙利嘴, 不管陳奇鬆在她耳邊說什麼,她就只知道不停地叩首求饒,原本白皙無瑕的額頭都磕的滿是鮮血了。
“殿下,不放韭菜的韭菜味肉包,鳳棲苑能做,一定能做,您稍等,奴婢這就去後廚安排。讓若晶和春瑩先陪您喝喝茶,奴婢去去就來。”
豔姐知道此刻無論如何都要先穩住陳奇鬆,暫時保住春瑩的性命再說,至於別的,還可以出去找人商量想辦法。
“很好,不過不要讓本殿下等太久,若是太陽落山之前,本殿下吃不到想要的東西,那你就也陪春瑩姑娘做肉餡吧。”陳奇鬆恢復正襟危坐的姿勢說道。
豔姐聽到這話更是害怕,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若晶,給本殿下彈上一曲,咱們一起等,我說過,本殿下擁有的一切都可以與你分享,也包括今天的晚飯。”
陳奇鬆微笑着看向若晶,表達的意思是不管最後這頓飯做的是什麼,若晶都必須跟着他一起吃。
若晶知道此時多說無益,爲避免陳奇鬆再欺辱春瑩,便直接走到一旁的琴案,彈起了古曲《出水蓮》。
這是若晶平日裡最喜歡彈的曲子,但卻很少爲別人彈奏,今日之所以爲陳奇鬆彈此曲,是因爲這是一個可以讓人平心靜氣的曲子,她期待能夠藉此平復一些陳奇鬆的戾氣,而陳奇鬆似乎也很享受的樣子,閉目養神了起來。
春瑩此刻坐都不敢坐了,依舊跪在那裡瑟瑟發抖,但也不敢出聲打擾陳奇鬆聽曲,只能在心裡不停祈禱豔姐和後廚能商量出辦法解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