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琪木格滿臉是冷汗,抓着被子縮在一角,身上簌簌發抖,嘴裡連連叫道:“不要!不要碰我!我是衛青的女人!是你們上司的女人!”
衛青搶上牀去,一把抱住琪木格,連連叫道:“琪木格!你醒醒!沒事了,我在你身邊!”
琪木格睜開雙眼,見是衛青,一把摟住衛青,聲音都抖的發顫:“主人!我好怕!我夢見。。。。。。”衛青止住琪木格,輕聲說道:“放心,有我在你身邊,不會再有事了。”
琪木格嘴裡應着,那雙手卻死活不肯放開衛青。
衛青無奈,只得側身躺下,輕輕擁抱着琪木格。
琪木格的神色這才慢慢緩和下來,眼睛漸漸閉上,慢慢睡去了。
衛青的心裡一片平和。
他突然發現,當一個男人摟着一個女人時,想到的不是隻有牀第之歡。他感受着琪木格的體溫,她柔軟的身體,和那身體裡發散出的一股淡淡的異香,感覺着自己那緊繃的神經都放鬆了下來。
帳外,秋風蕭殺,兩軍營火點點,一片大戰前的壓抑氣氛,帳內卻是風光旖旎、春色無邊。
衛青終於睡着了。
遠處,不知是誰正在唱着一首哀傷的歌曲,歌聲隱隱飄入帳中:“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思念故鄉,鬱郁累累。欲歸家無人,欲渡河無船。心思不能言,腸中車輪轉。。。。。。”
相距七十里,金軍大帳。完顏無術靜靜的坐在牀上。
他睡不着。這幾天來他就沒有睡過覺。不是睡的少,也不是睡的遲,而是乾脆睡不着。
白天,他迷迷糊糊的處理着軍機,晚上,他獨自一人翻來覆去,直到天明。他知道自己爲什麼睡不着:因爲他的琪木格。
直到現在,琪木格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究竟她會在哪裡?還活着嗎?他越想越是煩燥。雖然他已經派人悄悄過河去聯繫“那邊”的人,而且只要琪木格沒有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這個人一定有能力找到她,但他仍是無法放心得下。
他再也躺不住,乾脆坐起來,等待天明。
遠處,一陣悠揚的歌聲傳來:“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想家了啊。”完顏無術輕輕嘆息了一聲。
是啊,誰不想家呢?只是,士兵們的家裡都有女人在等着他們,他自己的女人呢?沒有女人的家,哪裡還算個家呢?
帳外隱隱傳來人聲,好象有人來請令。
如果是放在以前,在這三更半夜的時候來請令,他一定會非常的不高興,但現在,他無所謂了。因爲他根本不必從琪木格的身上爬起,不必咬着牙離開那溫暖的身體,他的手也不必艱難的放開那豐滿的**。
“是誰?讓他進來!”完顏無術喝道。
進來的是扎木合。
完顏無術終於有些不高興了。
他不喜歡這個人,十分不喜歡。他的眼睛向帳邊的櫃子看了一眼。只要拉開那個櫃子,就可以拿出一份皇帝親手所書的秘旨,這份秘旨足以要了眼前這個他不喜歡的人的命。只是,現在他還沒有動殺機,只是不喜歡這人而已。何況,那秘旨要想動用也是有特別的條件的。
但扎木合這一回帶給完顏無術的居然是好消息。
“王爺,‘那邊’送了消息過來。”
完顏無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說!”
“王妃在漢軍營中,是漢軍一個參將衛青的的奴隸!”
完顏無術一下子站了起來:“還有多久天亮?”
“回王爺,還要一個時辰左右。”
“來人!”完顏無術下令。
五更時分,漢軍營中一片喧囂,數萬士兵聚集在河邊,一批批的登船渡河,遠處,被金軍擊敗的敗兵以及一路後撤逃回的士兵正拼命往河邊趕,誰也不知道最後能有多少人回到南岸,現在大營裡的士兵總數不到八萬人,另有二十多萬士兵散佈在四面八方,究竟有多少人已經被殲滅,有多少人能回來,這一切都是未知。
在如退潮般後撤的漢軍人流中,衛青率領着五千士兵逆向而行,他們必須向前頂出去,在大營前方擋住二十五萬金軍。以目前的情形看,要想將這近八萬士兵渡過河去,至少要一天的時間,也就是說,衛青必須守住至少一天的時間。
走在路上,衛青不由得想起不久前大司馬在大校場裡那一通戰術分析,說什麼“金軍背河安營,焉能不敗”,現在呢?漢軍同樣的背河安營,而且四面出擊,力量嚴重分散,結果以三十萬人被二十五萬人打的落花流水,還要全力渡河南逃!
所以說敗的原因從來不是安營的問題,而是指揮的問題。“天意”其實一向是人爲的,不同人的做法導致了不同的結果,這結果就是所謂的天意。
如果漢軍不是四下出擊而是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向前,“天意”就是漢軍佔穩南河北岸,反之,象現在這樣四處亂打,“天意”就是讓你失敗。
衛青四下裡看了看,已經到了阻擊地:金銀湖。此湖的樣子有些怪,中央是一片寬闊的湖面,沒船的話根本無法渡過,左右各有一條很長的河與湖相通,左側的叫金河,右側的叫銀河。河雖不是很寬,但要想徒步涉渡卻也是不可能的。(注:此湖在現實中是存在的,請參看本人博客圖片)只有在金河與金銀湖相交處有一段淺灘可涉渡。這裡是直通南河漢軍大營渡口最短的路。如果從其他地方繞行,則要耽誤三四天的時間,放在平日裡,三四天倒也耽誤得起,但現在金軍是爲了將漢軍壓在南河邊上全殲,三四天之後漢軍早都渡過南河了,如果建造浮橋或用船渡過,金軍本就無船,等到船造成再運來或是浮橋造好已經不知要多少時候了,這個時間金軍是耽誤不起的,所以只能從這裡強行突破。
“下寨,設陣!”衛青下令。
士兵們亂紛紛的忙碌着,設柵欄,安營帳,數十輛專門建造的大車咕嚕咕嚕的推動着。劉七滿頭是汗,跑來跑去,四處指揮着各種機關的安放,看起來他對這玩意兒還真有些天賦,這才一兩天時間就已經運用純熟了,比陳慶之指揮的還好。
衛青四下觀察着,心中也是十分緊張。
他不知道金軍何時會來,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他心裡有些後悔,爲什麼在出發前不寫一封信託馬超帶過江去。萬一他在此戰死,也好給家裡留個遺言。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能收拾起心情來專心備戰。
身邊一陣異香傳來,琪木格手裡拿着個水囊出現。衛青心裡暗暗稱奇。
昨夜他摟着琪木格睡了一宿,起來之後發現自己身上居然有了一股淡淡的異香,這香氣沁人心脾,歷久不散,絕非尋常的香料,不知是什麼東西。而且更怪的是,他現在突然發現,只要琪木格一到他附近,他就能聞得到這香氣。
琪木格將水囊舉到衛青眼前,另一隻手託着一個潔淨的毛巾。
衛青笑了笑,喝了兩口手,又擦了擦汗,對琪木格說道:“你且去帳中休息。”
琪木格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你且看看,帳篷還沒有安好呢。”她用毛巾又擦了擦衛青的鬢角,輕聲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忙,不必理會我,我只坐在你身後看着你,只是,我不敢離你太遠。”
衛青暗自嘆息。
昨天白天那一幕帶給這個女人的傷害,只怕永遠都消失不了了。
前面傳來一陣爭吵聲,衛青向前看去,只見石遷正和一隊剛剛逃過來的敗兵吵着什麼。
衛青大步走上前去,只聽石遷大叫着:“不行!這裡正在安機關埋伏,你們必須繞過去!”
那敗兵中當先一人大聲吼道:“老子就在從這裡過!我們已經跑了兩個多時辰了,繞不動了!老子是參將!你一個小都統也敢違抗我的命令?”
衛青細看那人,看起來應當是中路軍中哪一隊的參將。他冷冷一笑,走上前去,雙手一拱,客客氣氣的說道:“這位參將大人,衛青有禮。在下的屬下無知,還請海涵。”
那參將見衛青言詞間十分自降身份,不由自大起來,大笑道:“不必客氣,快放開路讓我們過去。”
衛青見石遷正指揮着士兵佈置暗道,這時候哪能隨便放人亂走?況且繞過這段暗道也不是很遠,也不知道這參將怎麼就這麼蠻橫,心中有氣,當下說道:“這裡不能停工,這樣吧,我想個辦法讓參將大人過去。”說罷叫了一聲:“陳都統!”
“在!”陳慶之就好象一直跟着衛青身邊一樣,衛青一叫立刻出列,他一伸手已經把那參將抓住,高高舉起。那參將大驚,在空中四肢亂舞,連聲大叫。
陳慶之吐氣揚聲,“嘿”的一聲把那參將直扔出去,那參將在空中劃了一道長長的弧線,一下子摔在數丈之外,直摔的連連叫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