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電報自然是吳同光的手筆了。
時間退回到聯絡屋內。
吳同光和李梧桐正在設計一個掩護吳同光返回南京城的計劃。
擊斃趙誠和劉展後,李梧桐做了這樣的分析:吳同光從南京出走,敵人一定會起疑的。那個”歐陽“根本就不可能讓肖國棟起疑,勢必加大搜捕力度,到時,吳同光根本沒有辦法踏進南京城半步,說不定中途就會被捕獲,更不用說保護雷音了。
可是,趙誠和劉展既然都已經被擊斃了,那就是說明目前沒有人知道吳同光和李梧桐的真實身份。
吳同光心生一計,對李梧桐說:“對,我們來個將計就計,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叛徒‘趙誠’,我們可以再發一份急電給肖國棟。”
李梧桐想了一陣,道:“那我們應該先做什麼?”
吳同光道:“你得儘快聯繫組織,設法發一份急電給肖國棟,告訴他已經全軍覆沒,情勢危急,‘趙誠’只得裝作回到中共陣營,對站長忠心可表,冒死先奉上功勞一件。”
李梧桐問道:“這個好辦,但是是什麼功勞?”“肖國棟佈局生擒你,不是正要指認誰是‘侯鳥’嗎?”
“可是,趙誠可是數字密碼高手,他和肖國棟一定有一套不同尋常的加密方式來進行聯絡,我們如果按照尋常電文發回給肖國棟,他一眼就會識破的!”
吳同光笑道:“你不要忘記了,趙誠發給肖國棟的亂碼,是我還原出來的。你再給肖國棟發個急電,然後我把解密順序倒過來,重新給他製作一份打亂的電文就是了。”
吳國光之前在袁一笑辦公室裡經過數次竭力嘗試,終於試出了趙誠和肖國棟的聯繫加密方式,是把一般數字按一定的規律進行挪位。將本當是2的地方換成8,把本當爲1的地方換成9,而這些數字加起來的和正好是十。
那麼李梧桐再給肖國棟發加急電報,只需要將正常的數字8的地方換成2,9的地方換成1,逆轉回去,就可以將整個明文打亂,讓肖國棟深信這份密電確定是趙誠發的。
“這樣最好。”
“肖國棟生性多疑,光是一份‘趙誠’的密電並不一定效,我們現在還有點時間,得給他留下一個劉展被保密局行動隊人員打死的現場。”
“保密局行動隊員打死劉展?”李梧桐似乎還是沒有搞明白吳同光的用意。
吳同光一字一字地說道:“當然是保密局行動隊打死了劉展,只是因爲他就是被指認出的‘侯鳥’。”
這一個聲東擊西的計劃奏效了,就在肖國棟等人忙於查證劉展事發現場的時候,吳同光已經輕輕鬆鬆的進了南京城,也爭取了追查“雷音”攜帶情報的時間。
除了林雨桐在追趕他以外,還沒有遇到其他的阻難。即便是林雨桐在追趕他,他也只是爲了和保密快速搶功。問題是,吳同光能不能在身份無暴露前,破前雷音留下的情報?
......
陽光從玻璃窗慢慢鋪進了一座坐北朝南的辦公室。
辦公室非常簡陋,昏黃的檯燈、稀落的筆架、發黃的瓷茶杯,一張紅木桌子正對一面貼牆靠緊的書架,黑色書架上密密麻麻放着書籍。
這樣的辦公室沒有一件多餘的擺設,簡直就像是監獄,可見它的主人一直過得那種苦行僧的生活。
肖國棟就這樣靜靜地坐在辦公桌前,修身苦行,一直是他的人生準則,在長期宦海浮沉中,他已經練就了不溫不火的涵養和心界。
徐伯豪正坐在他對面,一臉的自責和沮喪。劉展行動失敗的勘查結果已經全部出來了,一共兩個現場,一個現場在山道上,一個現場是在一個茅屋裡。
大體情況和“趙誠”後面發回來的電文描述的一致。現場沒有“趙誠”的屍體,看來是情勢所逼,又返回了中共陣營,但劉展和餘下的保密局的人相互射擊,那確實不假。當然了,這個現場,可是吳同光與李梧桐精心擺佈的。
看來這個劉展,真是“侯鳥”,那麼徐伯豪你的下屬出了這麼大的內鬼,你該負什麼責任?
肖國棟一直沒有說話,在翻看劉展行動的現場報告。他不說話的時候 ,那種氣場就如同一個入定的老僧,誰也搞不清他在想什麼。
“站長,卑職......”
肖國棟一揮手,打住了徐伯豪要說的話。
“叫袁一笑過來。”
於是袁一笑也過來了。
“查看現場情況回來了啊,是個什麼情況?”袁一笑故意問道。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徐伯豪在一旁早就戰戰兢兢了。
肖國棟橫了一眼徐伯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徐伯豪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保持立正的姿態。
袁一笑心中正自得意,且要看看徐伯豪這回要如何栽跟斗。
肖國棟拿着現場報告的手微微戰抖,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話來:“厚葬劉展......”
徐伯豪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問道:“站長的意思是?”袁一笑更是摸不着關腦。
肖國棟平復了一下他的情緒,辦公室安靜了幾秒,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一樣。
“袁一笑,你TM是活膩了!”肖國棟突然咆哮了起來,他一吼的威言,袁一笑和徐伯豪二人都被吼懵了。
這到底又是什麼情況,從來沒有見過肖國棟發過這麼大的火。
袁一笑更是嚇得差點跪下來了,半天不敢說話詢問。
徐伯豪緩了一口氣,問道:“站長,這麼說劉展不是‘侯鳥’?”
肖國棟道:“不是。”
“可是現場勘查報告不是和之前的電文所說的內容一樣?”
肖國棟站了起來,走了兩步,背對徐袁二人憤憤道:“打死劉展的是一枚步槍子彈,射入方向在他的側後方,我們站裡誰還會用這麼落後的步槍和子彈,啊?行動隊裡隨去的人誰有這個身手能從後面襲擊劉展?那些互射造成的槍傷,都TM是死後擺出來的!”
肖國棟外號“火眼金晴”,確實厲害。
徐伯豪又問道:“那麼站長,那份電報是怎麼回事?”
肖國棟轉過身來,一字字道:“那還用問嗎,趙誠已經被打死了,是有人故意發來的這樣的電文。”
這個時候,肖國棟對趙誠直呼其名,那是因爲既然已經推斷出趙誠已被打死,也不用在旁人面前保護他的身份了。
徐伯豪道:“可是這種電文的加密方式不是隻有站長和趙誠知道嗎?”
肖國棟狠狠地看着袁一笑,一把從辦公桌下抓出一件衣物。
袁一笑真是嚇得魂飛天外。這正是他的那件米色大衣,這件大衣他隨手送給吳同光。
肖國棟道:“你自己摸摸兜裡面是什麼?”
袁一笑的手一直在發抖,他好不容易摸進了米色大衣的兜裡,裡面是一個紙團。
“你自己打開看看。”
於是一張密密麻麻書寫的文稿就出現在三個人眼前,那是吳同光還原肖國棟和趙誠特別加密方式的演算過程!
袁一笑撲通就跪了下來:“站長饒命!我不是‘侯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