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以筠在暗道之內，看不見外面發生的所有事情，不過她卻聽見了貴妃的話，那一字一句皆是告別之詞，只是她沒想到貴妃會用這樣慘烈的方式來了斷她原本輝煌榮耀的一生。
觸柱而亡，是貴妃自己選定的告別式，恐怕也是她在之前從未想過的方法，恐怕不管是當年那個嬌寵至極初入宮廷的貴族小姐，還是後來位極貴妃的威嚴貴人，都不曾料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結局。
可是，這也是情理之中，若非如此決絕的自裁，恐怕她再無法有什麼能夠在那個蒼老的帝王心中留下一點印記，即便是恨，即便是厭，她原想用最毒辣的手段折磨凌嬪和楚淵來得到這樣的印記。
但卻失敗了，可即便失敗，她還是能通過別的法子來獲得這樣的所謂得到，可是她的兒子說要活，她給了他很多，他卻不喜，貴妃都知道，最後唯有如此才能成全他最後也是唯一公然反駁自己的心願。
“母妃！”楚澤只看到了一片血霧，撕心裂肺的喊出這個稱呼，其實聽在旁人耳裡也不過是一聲**。
“來人，擡出去吧，驚到了聖駕！”齊子煜向外吩咐一聲，便立時有人進來拿着布將貴妃娘娘的屍身裹着擡了出去。
“讓太醫進來吧。”皇帝看着地上重傷的兒子，又看了看門口那處血跡，終於緩緩開口，“給澤兒看看，是否還能救得回來。”
“聖上。這。。。外面還有朝臣。。。”齊子煜早已想到皇帝縱然心狠，可也不會如此看着楚澤一點點的失了生命的跡象，但楚澤的命是要交換外面事情的解決。而非這樣簡單的妥協。
“先救他吧。”皇帝擡手擺了擺，不過立刻也有氣無力的垂下，倚在牀頭喘息，凌嬪本是由着楚淵扶着，見狀忙快步走到他身側，伸手替他順氣。
“是。”齊子煜答應下來，矮身先給楚澤點了幾處能夠止血的穴道。然後讓太醫靠近診治，起身的時候餘光掃過暗門的位置，有些微微的頭疼。這一切都被顏以筠看到了，日後定然會被她追問起來，自己又騙了她一次。
“母妃。。。”楚澤口中喃喃自語，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劍突然被拔出。喉嚨一哽。還好太醫手法極快，又有齊子煜在側將止血的藥盡數灑在傷口上，才勉強沒有造成太大的創傷。
齊子煜將人安置好，才轉身繼續對皇帝到“聖上，三殿下這條命應該能保住，只是外面的事情。。。貴妃娘娘雖然身故，可她母族勢力依舊不能小覷，若硬來的話恐怕是要動用蘇國公那邊的兵力才能鎮住。”
“蘇國公已經到了京城？”皇帝垂眸。臉上處處痕跡都顯出了疲態，可此時他還不能休息。楚淵要順利即位，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是，蘇國公在三日前就已經到了，分散之後悄悄進的城。”齊子煜低頭答道，“臣已經安排蘇國公在京中各處埋伏，一旦有信號，便入宮救駕。”
“好，有你的安排，朕一向放心，子煜，這一次是委屈你了。”皇帝緩慢的掀開眼簾，瞧着面前的人，自覺是老邁了，總是想起當年的事情，那個小孩子帶着幾分倔強的臉色站在這幾面前，發誓要效忠，要成爲龍衛的頭領，如今也長得這麼大了，他一如當年那般，從未有過令自己失望的時候。
齊子煜搖頭剛要說話，卻聽皇帝繼續道“澤兒醒來的時候會讓他們放手的，朕已經駕崩，現在遺詔已經宣了下去，再無法更改的，那些人就算鬧，也知道有些事情他們若師出無名也就只能落個亂臣賊子的下場。
淵兒，貴妃入宮多年，生育皇子有功，爲皇家開枝散葉，打理後宮不辭辛苦，如今自願殉葬，以皇貴妃品級下葬，不隨朕陵寢之側，另起陵室。朕在遺詔中已經冊封凌嬪爲淑嫺皇后，如今當爲太后，日後與朕隨葬，你可懂了。”
“是，父皇放心，兒臣懂了。”楚淵立即跪下應諾，他當然懂得，這是父皇給他鋪好的路，貴妃是怎麼死的，沒有人會追究，但給予哀榮，便能先穩住她母族勢力，在自己皇位不穩之時，這暫時的穩定尤爲重要。
而且凌嬪在皇帝的遺詔中被冊爲皇后，便改變了他出身不高的事實，讓朝中僅剩的反對理由都消散殆盡。
最後，楚澤未死，但已重傷，既是新皇的仁德，也是斷了想要篡位之人的心思。如此苦心，也唯有一個父親對孩子最後的眷顧。
“你一向聰明，朕很放心，而且有子煜在你身邊，還有那個夜慕笙，朕早已派人查過，是個可用的大才。蘇國公雖有軍功，可也年邁，不足爲懼，安撫方爲上策，朝中新起之秀，皆是朕從各個地方尋來的能人，日後對你必有襄助。
這江山是朕送給你母后的禮物，你要替朕好好給你母后保管！朕，便可以放心走了。”
皇帝越說聲音越低，齊子煜眉目一動，身子已經快了一步湊上前去，可還未伸手過去，便被凌嬪先一步攔住，她雖平和，但聲音卻堅定不容置疑。
“齊侯，聖上累了，容他歇一歇吧。今日的事情太多，請齊侯幫淵兒料理後事，讓逝者安息，生者安心。”
齊子煜一愣，僵在半空中的手緩緩收回，垂在兩側，半晌才低頭應下“是，謹遵太后懿旨。”
“都出去吧，聖上要歇息了。”凌嬪擺擺手，楚淵當先行禮退出，齊子煜隨後，殿中其他人更加不敢造次，自己的主子一個死一個瀕死，他們不過是聽從號令的人。
可是，衆人退出，殿中看似留下了皇帝和凌嬪二人，顏以筠卻見到了最後的一幕。
“你早就計劃好了要離我而去，是不是？說好了要陪我的，怎麼又失言，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你想想我怎麼會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上路，這一輩子，我該陪你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