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在心中腹誹片刻後,還是專心給李柱子上藥。
等好不容易忙活完之後就發現林寡婦竟不知什麼時候變了個樣,身子有微微的顫抖,雙目無神,緊緊的抱着李柱子,根本不鬆開。
江寧覺得有幾分奇怪,上手拍了拍她,輕聲道:“林嬸子,你鬆鬆手,抱得太緊不好。”
林寡婦就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不,也不是,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啪嗒,一顆豆大般的眼淚就這樣從眼眶裡涌了出來。
誒,好端端怎麼就哭了?
李柱子沒事啊!
難道她說錯了?
江寧陷入自我懷疑中,但是來不及“反省”就聽見外頭忽然傳來一聲驚訝。
“這是怎麼了,李柱子怎麼倒在地上了?”
“誒,林寡婦怎麼也在李柱子家?”
“怪不這兩日沒瞧見林寡婦呢,原來擱這兒呢,不過我怎麼瞧着這兩人不太對啊?”
“是啊,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外頭來湊熱鬧的村民七嘴八舌就開始問問題,壓根就沒管李柱子是死是活。
江寧不悅的蹙起眉頭,剛想回答的時候就聽見錢媒婆扯着嗓子開口。
“喲,原來真的是私會啊,之前以爲老孃誤會了呢!”
“什麼私會?”
人羣中有人搭茬。
錢媒婆更加來勁,直接將自己所見所聞“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衆人聽後都睜大了眼眸,露出瞠目結舌的表情。
“不是吧,林寡婦和李柱子他們兩個竟然會……”
不相信的人露出懷疑的眼神,但是有幾個人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兩日我一直沒瞧見林寡婦呢,敢情是跟李柱子好上了,嘖,這兩人瞞的可真夠嚴的,要不是今兒這一出,怕是大夥兒都還瞞在鼓裡。”
“呸,什麼破爛玩意。”
忽然之間人羣中就有人開始罵起林寡婦來了。
大抵都是一個寡婦不守婦道云云之類。
一句比一句粗鄙,簡直污人耳目。
得到消息遲來的李嬸子趕緊撥開人羣直接說道:“去去去,你們一個個都知道些什麼啊,人家是前幾日端午的時候爲救李柱子被毒蛇咬了一口,壓根沒法動彈才住在這兒,胡說八道些什麼玩意。”
“原來是真住一起了?”
“嘿,你個死婆娘是耳朵背了還是怎麼着,老孃剛剛說的是沒法動彈在住下,怎麼着,救了人得把命搭上纔算是救人?”
李嬸子替林寡婦據理力爭,一個人舌戰衆人。
江寧見外頭情況還算是好便沒有出頭,趕緊查看林寡婦的情況。
這才發現林寡婦就像是魔怔了一樣,無論她怎麼喊人,甚至推人都沒得到迴應。
“嬸子,林嬸子?”
江寧不由靠近人低聲喊了幾聲,一隻手握住她的虎口處,用力的摁了下去。
“嘶!”
林寡婦吃痛倒吸一口冷氣,緊接着就對上江寧擔憂的眼神。
“寧丫頭。”
“林嬸子,你可算是回過神了。”
江寧不由的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繼續道:“咱們先把柱子叔安置在牀榻上吧。”
畢竟,一直這麼抱着,於禮不合。
林寡婦低頭看了一眼還昏迷的李柱子,心裡頭一緊,下意識的擡頭看向江寧。
江寧也是心領神會的回答:“放心,柱子叔沒事的。”
有了江寧這句話,林寡婦才徹底鬆了一口氣,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兩人合力攙扶着李柱子往屋裡走。
許是,她們的氣力到底比不上男人,所以動作稍稍有幾分磨蹭和艱難。
一直看着的秦玲,咬了咬牙還是走上前,作勢要幫忙。
林寡婦卻像是被踩到尾巴毒蛇一樣,立馬瞪過去,厲呵道:“走開,別拿你的髒手碰他。”
啪的一聲。
林寡婦就把她的手給拍掉。
秦玲的手就這樣僵硬在半空中,愣愣的看着林寡婦,另外一隻手握成拳頭,顯然是在隱忍什麼。
“林寡婦好大的威風,人家姑娘也是好心想要幫忙,你這一副護犢子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是李柱子的誰呢?”
“徐家嬸子,你這話可是說對了,瞧林寡婦這模樣,不就是把李柱子當自己男人了麼?”
“你們倆少說兩句,沒人把你們當啞巴。”
李嬸子沒好氣的懟了一句,一把推開攔在門口的人,急急的走上前幫忙。
林寡婦見是李嬸子過來自然沒有阻攔,沉默着把李柱子搬回牀榻上。
一放下人,她就用極其憐惜的眼神看着李柱子,擡手撫過他的臉,愛意表露無疑。
李嬸子也不是個蠢的,早在幾日前知道林寡婦不顧性命去救李柱子就知道了她的心思。
只是村子裡的人嘴都是沒個把門的,用唾沫都足以淹死個人,有些着急的看着她。
“小慧啊,你可別犯傻,外頭人都等着看你笑話呢。”
江寧站在一旁不好說話,只用擔憂的目光看着她。
林寡婦卻一遍一遍的輕撫着李柱子的臉頰,忽然開口:“寧丫頭,你說你柱子叔這次救了我,是不是想把前幾日的救命之恩給抵消掉啊?”
江寧:“……”
她哪裡知道?
李嬸子聽到這話更是着急的跺了跺腳,剛想再勸兩句就聽到外頭響起的聲音。
“喲,進去了就沒聲了,莫不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秦大娘,你胡咧咧啥呢,人家寧丫頭和李嬸子都在裡頭呢。”
“嘁,村裡人誰不知道江寧那死丫頭親近李柱子,李家那婆娘親近那死寡婦,保不齊人家就假裝沒看見呢?”
“就是,大夥兒要是不信,咱們進去瞧瞧就是咯。”
一個個壓根就不怕把事情鬧大,作勢就要往屋子裡走。
外頭的動靜實在是大,就算是屋子裡的人不想當回事也不行。
林寡婦倏地收回手,猛地站起身來,直接朝着外頭走去。
江寧和李嬸子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擔憂,二話不說趕緊追上去。
只見林寡婦不知什麼時候又拿起了笤帚,像尊門神一樣的大堂裡。
“我看誰敢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