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聖誕節當天。
cora沒有和別人一樣在熱鬧的街上忙着感受氣氛，這幾年她連年都不過，其他節日在她眼裡只不過是一張紙的存在罷了。
不過今天有點不一樣。
今年的聖誕節不是在凱悅裡忙碌或者在出租房倒頭大睡，此時的她，正站在皇家集團裡，最高的一層上。
鑑於六天後就正式開業，大樓內燈光通亮，所有人有序的忙碌着，各種辦公傢俱堆在一起，大家正合力佈置。
室內一切都是新的，雖然現在看起來還凌亂骯髒，但她相信，六天後自會有一番新景象。
就像即將到來的年一樣。
“我給了你好幾個職位，爲什麼選了秘書，想對最低的那個，沒信心？”溫城把目光從窗外的夜色收回，鑑於今天是節日，很多大廈外面的led屏幕都打出應節的片段或者文字，紅紅的，即使站在高處，也隱隱聽到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叮叮鐺叮叮鐺鈴兒響叮噹的聖誕節歌曲。
他看向站在一邊的cora，她的目光同樣看着窗外。
對樓有餘光打過來照在她的臉上，她的表情很靜。
自兩天前她撥打了他的電話，他立刻給她拋出橄欖枝。
他做事從來不會過多考慮到底適不適合應不應該，一旦想到什麼就應該立刻出手，就像他看中的地一樣。
他想幫她，這是心裡第一直覺的想法。
也許是那條片段他翻來覆去的看，看出了很多感受。
他見過很多弱者，很多人都企圖向他賣弱好令自己獲得好處，可她不是。
重點是，他先前以爲她是那樣的人。
他誤會了。
他現在的做法，也許是間接補償內心對她的貶低，他不該先入爲主的去看一個人。
“其他職位我完全沒有經驗，什麼銷售部經理，你說只要籤個名就好，可這名字簽下去，我也得讓人服氣纔對不是？想來想去，只有秘書我是信手拈來的，不過不對，就連秘書我也不夠格，”說到這裡，cora無奈說一聲：“我專門去皇家集團的招聘頁面看了，我除了身高符合之外，其他……”
連秘書都要求高學歷，各種證書達到什麼水平，也招應屆生，但他們只招幾所名牌高校的，一出手就抓尖子生。
她英文雖然可以，但她沒去考過級，對於這個社會來說，她只是一個低層人員。
他不說話。
他知道是她骨子裡的自卑又在發作，雖然她一直保持着自己獨有的高傲，可這玩意，會時不時出現，在自己毫無意識的時候。
在窗前站了一會，他提議：“出去走走？”
“今天聖誕節，出去被狗虐？”cora纔不承認自己是狗，其實她只是開玩笑，她對戀愛並沒有需求，是的，並沒有。
一戀愛就會勢必要談婚論嫁，她不再是十七八歲玩玩的年紀了，且她也不能禍害人，在國人看來，一個連傳宗接代都做不到的女人，娶回家着實沒有任何價值。
所以，她連想也不敢想。
也別和她說那種超載世俗的愛情，她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雖然那樣說，但她最後還是陪溫城出去了。
她知道他平常很忙，只有這幾日趁着大樓還在裝修有一星半點的空閒。
街頭上，各個人都穿的很厚實，今年的冬天特別冷。
風打在臉上，她感覺有點刺痛。
這一痛，她想起自己潤膚霜還沒買，尋思着等會去買瓶頂着才行。
走入大街，融入人羣，聖誕節的歡樂氣氛重重的撞擊了她。
她又想起在國外的時候，每到節日母親總會花心機裝飾着家裡，弄的喜氣洋洋，一點也不在意家裡冷清清。
還會給她買可愛的禮物或者充滿小清新的物品，說實話，她一點也不喜歡那種風格的東西。她喜歡哥特風，黑暗妖冶一類的，但她知道，母親其實打心底是喜歡江景多一些，潛意識把她當成了和江景一樣的人。
雖然表面總是對她比江景更好。
那種好，是出於愧疚。
母親對她愧疚，母親覺得她可憐，小小年紀就承受那麼多的苦難，因此當初她說要回去當宋氏夫人時，母親選擇幫了她。
可那一點兒也不值得高興。
“在國外的氣氛一定比國內的濃吧。”溫城見她一路沉默，眼睛直直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遂開口打破這份安靜。
“那肯定啊，我在酒吧賣酒的時候呢……”cora嘴太快，把以前的事說了出來，她頓了一下，世事變遷，有些唏噓。
“其實我想問，你爲什麼會去賣酒？”溫城不解，宋氏，需要讓自己的人這麼落魄？
可細想，其實也能得出答案。
“我媽當時瞞着我爸生了女兒，他不知道有多生氣，聽我媽說在我還在肚子裡的時候我爸就想把她打死。生了之後我媽還不肯回國當她的宋氏夫人，其實我也能瞭解，畢竟我爸那人，多風流啊，我媽有點傲氣，不想。更重要的是，她要和我和我姐一起生活，她不願意把我們都一起交回來，後來聽聞我回國之後，她帶着我姐重新的了處房子，完全不跟宋家的人說。我爸簡直當沒有了我媽這個人，生活費沒給，給也只給很少，像施捨一樣。但幸好，我媽從宋氏養胎離開前帶了筆錢，畢竟也是宋家的夫人吧，那錢不少。但她竟然傻乎乎的把錢都投入到新的房子裡，按照和我爸之前的設計來做，沒有了積蓄，收入來源也少，能不窮嗎。而且我媽一直怕我學壞，根本不給我零花錢，行啊，她不給我就自己去賺咯。”cora覺得世間的事就是這麼簡單，很多看起來不可思議的，其實拆開了，也就那回事。
想着，cora心底有些意難平，說話的語氣都有些衝：“你說以宋氏的能力會找不到一個人嗎，不是找不到，不是我媽藏的好，是他壓根沒有去找，一次都沒有。”
如果宋父過程中肯去找一次，也不至於現在這樣。
她好久沒打電話回去，也不知道母親現在怎麼樣，還是不是自己守着那小房子在過日子。
溫城一時沒說話，這是宋家的家事，更是宋父一個人的事。
宋父的心底到底怎麼樣的，誰知道呢。
也許不愛吧，才這麼多年一直沒找過。
也許有點愛，才堅守那麼久也不要別的女人爲他生的兒子。
只是現在沒辦法了，宋澤毅然離開，聽聞他們現在一家四口，看着的連宋父都不忍心打擾。
“算了，不講那些事，我要買個面霜，前面有間屈臣氏，我去看看。”cora擺擺手，這些爛攤子她真的沒有心情再說了，反正她已經逃出來，回不去，也不想回去。
她本想向前，手臂卻被溫城一下子抓住。
力道不深，卻有力。
隔着羽絨服，這樣的觸碰不讓她覺得噁心。
她轉頭，不解：“幹嘛？”
“去那邊看吧，當作入職禮物。”他的頭朝着旁邊的大商場點了點。
cora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他看的地方，和她想選的屈臣氏根本就是天淵之別，如果是一開始，她肯定厚着臉皮就去了，但現在經過接二連三的事情：“上次我什麼都沒做，你幫我還了信用卡，還送了我一條五位數的裙子，現在又給我那麼好的工作，論禮物，也該是我送給你吧。”
說完，她將自己的手從他手裡抽回，頭也不回的說：“你等我幾分鐘，很快。”
話落音，她就朝着屈臣氏跑去，買面霜。
溫城看着她的背影，有那麼一點，道不明的感覺。
剛纔聽她說想去那裡買面霜，下意識的，就想送她更好一點的。
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