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步步(一)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王熙鳳纔回過神來,淚水瞬間如涌泉,一便哽咽着,一便向王夫人問道:“二叔一項好好的,怎麼說去就去了?”

王夫人也哽咽着回道:“聽說是酒後墜馬而亡。”

天泰帝把王子騰死亡弄成是酒後墜馬實際上有兩個作用,一是掩飾,掩飾真正的死因;第二是迷惑,迷惑四王八公一系,然後便於一個個收拾。

而王熙鳳聽了王夫人的話之後不再言語,隨即匆匆換了衣服和王夫人一起去王府弔孝,一路上兩個失魂落魄,好像丟了魂一樣。

是夜王府燈火無眠……

賈環是在半夜裡知道這個消息裡,消息是探春派一個小廝送過來的,對於這個消息賈環並不感到意外,倒是有些感嘆天泰帝的隱忍,不過從中賈環也看到了天泰帝的心智與謀略,他感覺自己暫時更安全了。

第二天一早賈環便乘車和林之孝一起往王府而去。這其實也是探春半夜送給賈環消息的用意,死者爲大,不管賈環以前和王子騰有多大的矛盾,封建規則之下,王子騰依然是賈環的舅舅,因此賈環應該去弔孝,而且應該在第一時間去,否則對他名聲不利。

“也不知這次王仁他們會不會讓我進門?不讓進倒是正好?”

一路上賈環思忖着,同時想着如果此時王家改弦易轍是不是會保的安全。賈環現在已經深知這個世界的規則,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卵不能保,不僅僅是因爲是覆巢,還有落井下石者。

所以賈環覺得現在王家改弦易轍還能自救一下,而改弦易轍的方式自然是和他站在一起,方法也很簡單,就是現在大張旗鼓、甚至應該是轟轟烈烈的迎他進門——以王子騰生前的身份,賈環敢肯定天泰帝已經在王府佈下了眼線,以觀察王子騰各同黨的反應。

而在此時王府門前靈棚高掛,白幡飄展,但是府門前卻是車馬稀少——樹倒猢猻散,生前尊榮,死後淒涼,世間之事大抵都是如此,只有一個因素能避免出現這種感覺情景,那就是後人爲高官顯貴!

而這點也說明了王仁在衆高官顯貴中的位置,也可以說是王家在衆高官顯貴中的位置,見此情景,賈環明白王家危矣!

隨後賈環和林之孝一起往王府裡面而去……本來這種事,來着都是心意,一般都會讓進去弔孝一番,但賈環的身份不同,甫一見賈環,那迎孝的王家子第就想起了賈環和王子騰之間的事情,隱約感覺事情有些不尋常,那王家子弟躬身對賈環說道:“世兄請稍等。”

說完那王家子弟匆匆向靈棚而去。

王仁正在靈棚裡守孝……現在賈環高中甲榜,王子騰卻掛了,此消彼長,再加上往事,賈環來弔孝在王仁看來就是來譏笑的、來示威的,此時王仁依然是紈絝的公子哥兒,哪裡容的了這個,因此聽了那王家子弟的話後,立刻勃然怒道:”把他趕出去,不讓他進來。“

不過他倒是比薛蟠好一些,喊完之後,想起王夫人還在這裡,急忙喊道:“三弟且慢,我去問問姑姑。”

王夫人本就是無能之人,看問題怎會看的那麼深!而且她最是討厭賈環,此刻又在哀傷之時,而且她的本能反應也和王仁一樣,因此聞言皺了皺沒說道:“他來,哼,把他攆出去。”

站在門口,賈環一邊等待着,一邊和來弔孝者隨意的說些客套話,同時揣測着王仁等反應,大約寒暄了三四撥人,那王家子弟走了過來,對賈環說道:“世兄,對不起,家兄說讓你先回去吧!”

來弔孝而不接納,這是對來弔孝者的極度的不尊重,何況賈環還是王子騰禮法上的外甥,那王家子弟話音剛落,來弔孝者無不駐步,有的甚至發出了‘啊’的詫異聲。

對於這樣的結果來時的路上就有預感,心中並不驚詫,甚至他認爲被趕出去這樣的結果是極好的,因此他隨意的拱了拱手,轉聲而去。

而在掉頭的瞬間賈環就看到薛寶釵一身白衣,櫻脣張成了O型,而在她的身邊這站着薛姨媽和薛蟠……

薛蟠這時也聽到了那王家子弟的拒絕,這是立刻‘哼’了一聲,高高的昂起了下巴,而薛姨媽也以爲賈環是來譏笑王家的,因此皺了皺眉,一拉薛寶釵:“快走!”

擦肩而過……

“這世上明明有活路,很多人卻偏偏選擇絕路!”出了王府的大門,賈環心中感慨萬千。

……

隨後賈環乘車而歸,而剛進了鋪子,賈芸就贏了上來,臉上帶着莫名的笑意,說道:“三叔。剛纔薛姑姑派熱送來了五千兩銀子,說是先存你這兒,讓你暫用。”

賈環知道賈芸笑容裡的莫名是什麼意思,但他心裡卻感到熱乎乎的,因爲現在他還真缺銀子——焦炭行業向來是資金集中地行業,從香菱記那裡分得的利潤不過是杯水車薪,賈環也考慮到了錢莊生意初期不行的可能性,因此他打的注意是由小到大,烤炭室一個一個的建,現在薛寶釵送來了五千兩銀子,雖然還遠遠不足,但也稍解燃眉之急!

隨後賈環就和賈芸、林之孝細細的錢莊的規則,主要是補丁,比如以前雖然制定了一年的利息,但兩年的、三年的、五年的、甚至是十年的都還沒制定,另外商家違約的規則也沒有制定。

三人細細交談着,小鵲在旁邊靜靜的聽着,不知不覺間到了中午,到了吃飯的時間,賈環本想着喊賈芸、林之孝、賴大一起去吃飯,而這時金釧卻跑了進來,對他說秦可卿來了。

賈環到了後宅一看,秦可卿正站在院中,明眸留波、楚楚玉落。而秦可卿見賈環來到,緩緩上前行了個禮,說道:“三叔,家來還有一萬兩銀子也用不着,不如放在你這裡。”

“嗯,好。”賈環應了一聲,不由自主的笑了,

一切盡在秦可卿的眼裡。

……

而與此同時,賈環弔孝被拒的消息也傳到了戴權、夏守忠、周桐那裡,戴權聽了眼睛一亮,連聲說道:“好好好……”

隨即拍了拍手,說道:“秦知恩,你去王家替雜家弔孝一下,另外再向王家借五千兩銀子!”

見風使舵、落井下石,戴權不是不擅長,相反他比夏守忠、周桐都擅長,也比他們擅長把握火候!

現在火候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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