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人生之初見

王夫人也看出了薛姨媽的尷尬,但畢竟是親姐妹,又遠道而來,多年沒見,也不好抱怨,嘆了口氣解釋道:“你原是不知,那逆子現在乃是寶玉心中的魔障,在寶玉跟前提不得他的名字。”

聽了王夫人的話,薛姨媽恍惚大悟,薛寶釵則是默然——母女連心,她是知道薛姨媽對賈寶玉的心思的,但沒想到賈寶玉居然是這等心胸,妒賢嫉能,居然容不下自己的兄弟!

至於賈母,聽了王夫人的話後,只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顯然是認可了王夫人的這句話;而三春則彼此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隱藏的不滿與微微的驚悚。

王熙鳳則暗暗笑了一下……

隨後王夫人招呼着王熙鳳,要她帶薛姨媽去梨香院,安排打掃、佈置等事,出了這樣的事薛姨媽自然推辭,而王夫人、王熙鳳自然竭力攙留,姐妹姑侄客套個不休,最後賈母出言挽留薛姨媽才同意住下,隨後衆人各自散去。

……

傍晚時分賈環從青雲書院歸來,到了花牆就看到三春、晴雯、小鵲正坐在月桂樹下乘涼……

和往常一樣,賈環向迎春、探春行了個禮,接受了惜春、晴雯、小鵲的禮,之後,他正想去屋裡換衣服,卻發現她們幾個的臉色都有些肅穆。

“怎麼了這是?”賈環好奇的問了句。

“今天薛家的姨媽來了……”

探春本着臉,鄭重的將剛纔的事原原本本的敘說了一遍,然後問道:“三弟你怎麼辦?二哥哥那裡你去不去看看?”

賈環沒想到賈寶玉庸人自擾到了這個地步!

而從探春的敘述及表情中他也感覺到了一種奇妙的危機,但即使榮國府上層都嫌棄他,賈環覺的那又能怎樣!他來到這裡本來就不想、也不能順着他們的臉色而活!

但當前讓賈環爲難的卻是探春最後的話:賈寶玉病了,按道理來講,當弟弟的自然應該去探視一下,但賈寶玉的病情卻是因他而起,去了是否會加重賈寶玉的病情不說,賈母,王夫人以及襲人等一幫子丫頭讓不讓他見還不一定,也就是說去了只是自討沒趣;而不去,這些人又會說他沒心沒肺,不合這個時代兄悌弟恭的社會規範,傳出去對他名聲有污。

現在賈環卻不想在外面污了名聲,他還想靠着在士林裡的名聲來以防不測,兩害用其輕,賈環想了一下,說道:“我還是去看看吧!”

“三哥哥,你小心!”惜春囑咐了一聲,睜開的大眼帶着明顯的擔憂,好像賈環要去闖龍潭虎穴一般;而可能是覺的賈環還是從大局出發,不計較小隙,照顧親情,惜春的眼裡也有些安慰。

一“沒事。”

賈環微微的笑了笑,也沒換衣服,轉身去了賈母的三間小屋——賈寶玉是被賈母養在身邊的。

“我們也回去。”探春說了聲,緊跟着賈環而去。

她們也被賈母養在身邊,但畢竟他們受寵的程度不如賈寶玉和林黛玉,所以她們居住的離賈母遠些,有自已的小院子。

她們之所以不在賈寶玉身邊,是因爲胡太醫的話(不受驚憂)有讓賈寶玉靜養的意思,所以賈母揮退了她們,而出來後她們覺的有必要向賈環說說。

……

落日餘暉裡,賈環和三春以及司棋、入畫等丫頭來到了賈母三間小房的花牆外,因爲有賈母的吩咐,三春她們留在了花牆外,賈環獨自進入。

像往常一樣,賈環越過影牆,延着鸚鵡架走向了賈母的三間小屋,裡面靜悄悄的,除了偶爾鸚鵡的鳴叫……

而剛到小屋前,鴛鴦拿着一個滿是藥渣的碗走了出來,見到賈環,立刻吃了一驚,明麗的眼睛一張:“三爺!”

她沒想到賈環會來,或者說敢來。

賈環向她微微一抱拳,說道:“鴛鴦姐姐,聽說我二哥病了,不知現在怎樣了,我想探望下,煩勞姐姐通報下。”

因爲練武的緣故,賈環中氣充沛,聲音清朗,說話聲清晰的傳到了屋子裡,賈母和王夫人、王熙鳳正好說歹說的勸賈寶玉吃完藥,此時賈環居然來了……

“你來幹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哥不想見你。還來煩他,還不回去!”賈寶玉是賈母的心尖肉,怕賈寶玉再受驚憂,聞言賈母立刻恢復了深藏的彌辣,厲聲斥道。

當然這話並不屬於她祖母的身份,應該屬於口不擇言,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賈母心裡怒火的熾熱,金釧、紫娟等一衆丫頭噤若寒蟬!

“我何曾煩他了,還不是他自找的!”

雖然估計會自討沒趣,但沒想到這個沒趣會這麼大!感覺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賈環幾乎想和賈母理論一番,但這樣即爲不孝,因此只能憋着。

怒火在賈環心中燃燒,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輕輕回道:“孩兒遵命。”

說罷,賈環剛欲轉身,“狼心狗肺的東西,虧我以前對他那麼好!”下一刻賈母的聲音再次從屋子來傳來,“是呀,龍生龍鳳生鳳,奈何他姨娘整天挑唆。”隨之王夫人的話從屋子裡響起。

賈環扭頭就走,轉身之後卻驀然愣了,兩個女子出現在他身後,年齡一大一小,大的約三四十歲年紀,體格豐滿,滿頭珠翠,一副雍容華貴的貴妃氣。

而小的約十五六歲,紅衣白裙,瓊鼻櫻脣,高挽的髮髻上只是插了一根金步搖,但簡簡單單中卻難掩天香國色,相反卻讓她更顯雍容大氣。

這兩人賈環並不認得,但榮寧二府的女眷賈環卻都認得,而且這個點出現在這裡,因此這兩人的身份在賈環心裡呼之欲出。

“這肯定是薛姨媽和薛寶釵了……”

賈環心裡嘀咕了一下,但此情此景他卻一點攀談的心情都沒有,默默的一抱拳,大踏步而去。

薛姨媽和薛寶釵是聽到了賈母和王夫人的罵聲的,因此也就推知了眼前的人就是賈環,而在賈環轉身的那一刻,她倆都感覺眼前一亮——以爲練武的緣故,賈環英姿挺拔、器宇軒昂,和賈寶玉的秀美簡直是截然相反!

而怒氣匆匆,目若噴火,又給她們目若朗星之感!

“此子(這環兄弟)看來果然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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