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條件

撩窗而望,斜眼草樹散發着一股靜謐的感覺……從馬車上下來,賈環就看到後宅的門口停着一輛馬車,馬車是榮國府府制式,賈環以爲是趙姨娘來了,沒有在意。

而他剛邁開兩步,賈璉的車伕就一溜煙的迎了上去。作揖道:“小的王全參見三爺。”

榮國度中上下僕役近千人,賈環並不全認的,看着面生,態度又過度熱情,他不由得怔了怔,而就在這時他就聽到馬車上傳來一聲略帶親切的呼喚:“三弟。”

賈環循聲一看,只見賈璉一身白色絲袍、頭戴烏紗噗巾,從風度翩翩的從馬車上跳下來。

由於年齡的緣故,再加上與榮國府有關的逢迎弔孝、婚喪嫁娶等外事全部由他處理,所以雖然在同一個榮國府裡,除了逢年過節,家祭的時候,賈環和賈璉平時很少有交集,賈環沒想到賈璉居然來了,微微一愣,抱拳問道:“二哥何來?”

賈璉沒有直接回答賈環的話,而是一揮手,笑道:“三弟,走,咱們古井樓說話。”

因爲讀過《紅樓夢》,賈環知道賈璉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比如賈赦爲了謀奪石呆子的古扇,而讓賈雨村害死了石呆子之時,賈璉先是再三勸阻,時候更是當面說賈赦爲了幾把扇子,把一個書呆子弄得家破人亡,也不算什麼本事。不要小瞧這句話,在當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級森嚴的時代,在子不言父之過的時代背景下,賈璉說出這句話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正義感的!

當然賈璉也有豪門公子哥的毛病,比如貪好好色、胸無大志等等,但從對待尤二孃這件事上來說,他還算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因此賈環對賈璉還是有些好感的,因此也不推辭,上了賈璉的馬車。

“三弟,我是奉了二叔的命令來讓你回去掌家的……”到了馬車上,賈璉瞧着賈環緩緩的開了口。

同時他的心裡感慨萬千,他也沒想到賈母會讓賈環回來,賈環被趕出去其中的內情王熙鳳早已告訴一清二楚的告訴了他,他也沒想到會被臨危受命,現在榮國府的情況他可是一清二楚,微微想就覺得焦頭爛額!

當然他更沒想到的是賈母要傳達給賈環的話:該給你了都給你了……

小小年紀就要擔此重任,賈璉有些替賈環擔心;當然賈璉心裡也替賈環感到抱屈——這用着人家有防着人家,這成什麼了!

不過賈璉最愁的還是怎麼把這句話說給賈環聽——他也不好意思開口!

心裡暗怪賈政把這個燙手山芋交給了他,說了陣子榮國府現在的具體情況之後,賈璉才吶吶的說道:“三弟,老祖宗有句話要我帶給你,我不知該不該說?”

對於賈環來講,賈政可能會讓他回去,他早就有所預感——他不信火炭落在腳面上,賈政會不覺得疼!

而對於榮國府現在的情況,賈環也是知道的,不想知道都不行,趙姨娘時常來,以她的大嘴巴……而且因爲賈政的緣故,賈環對榮國府現在的情況瞭解的一點也不比賈璉少。只是他看賈環的表情,聽賈璉話裡的意思,賈母讓他回去好像還有條件!

“二哥請隨便說。”賈環說道,實際上賈環倒也真想知道賈母對讓他回去開了什麼條件。

“嘿嘿……”

賈璉先是尷尬的笑了一下,然後才尷尬着繼續說道:“三弟那我就直說了,嘿嘿,老祖宗說該給你的己經都給你了……”

實際上賈環從沒想着要從榮國府裡得到什麼,甚至對他現在的財產他都不在意,因爲他清楚,這些所謂的財產不過是浮雲,大勢之下,一切俱是灰灰!

因此聽了賈璉的話,賈環眉頭一挑,心裡升起一股混亂的憤怒:“防我如防賊!想拿我當驢使,還不給草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而賈璉這時己經忐忑的追問道:“三弟,你意下如何?哎……老祖宗這樣……哎,三弟還望你以大局爲重。”

在賈璉心裡他認爲賈環是有掌家能力,限於認識他認爲榮國府最基本的矛盾是沒銀子,而賈環是有這個能力的,香綾記的紅火便是證明!

而對於是否回去,賈環清楚他是沒有一點拒絕的餘地的,這是以爲從大的方面來講,封建倫理與宗法制度都強制他必須聽賈政的話,不聽即爲不孝,這樣的結果不談對名聲的影響,小了賈政可以拿大棒子打他,大了賈政可以讓官府拿他治罪;而從小的方面來講,他還沒與結婚,還是個孩子,孩子嘛,自然要聽大人的!

其實這也是賈母可以大刺刺說出‘讓他回來吧’這句話的原因,也是風聞消息後,榮國府上下篤定賈環會回來的原因。

簡而概之,賈環沒有拒絕的餘地!

同時另一方面賈環也明白在現在這個情況下,要想自救,還是那句話,必須改變立場,並把改變的立場傳出去。

爲了自救把改變的立場傳出去,其實有兩種途徑:一是個人傳出去。這需要個人有分量,不然人微言輕,喊破嗓子都沒用!第二是通過榮國府把立場改變的消息傳出去。

而實際上賈環認爲第二種途徑最佳,這是因爲在天泰帝對榮國府下手之前,能不能成長的有足夠的份量,賈環心裡也存在疑問,雖然現在己經在做這些事。

而即使成長的有足夠的分量,榮國府出事後會不會受牽連,還是個疑問。不過賈環心裡認爲他還是會受到牽連的,寧國府出事,榮國府受牽連就是個例子,天泰帝是個理智的人!

因此相較之下,賈環覺的還是回去較好。

而現在居然還有條件……賈環真想摔手不理……因此聽了賈璉的話,忍了又忍,賈環才長長的喘了一口氣,慍色道:“二哥,我有的選擇嗎!”

賈璉也知道賈環沒有選擇,剛纔他只是因爲不好意思而故意把話說的微婉而己,因此聞言再次‘嘿嘿’一笑道:“三弟不愧是中了秀才的,深明大義,嘿嘿,以後府裡的事有需要我的,儘管開口,來,幹!”

賈環和賈璉便喝邊談不提,而在此時‘香綾’記的後宅裡,秦可卿、晴雯、小鵲、文珠、瑞珠等正和往日一樣在院中的月桂樹下閒坐,只是今天和往日的氣氛有些不一樣,自從從賈璉的口中得知賈政要賈環回去的消息,她們幾個都悶悶不樂,實際上她們都不行讓賈環回去。

晴雯、金釧、小鵲更是不想,因爲賈環回去意味着她們也要跟着回去。她們深知榮國府的情況,回去了哪如這裡自由自在。

“或許三爺還會回來呢。”半晌,小鵲突然擡起小小的螓首,說了一句。

“別胡說。”

秦可卿輕輕地訓斥了小鵲一句,因爲再回來意味着賈環又是被趕出來,但她的心裡卻是矛盾之極——不知爲何,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賈環還是再被趕出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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