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還有事情要去弄。
既然都辭職了，工商營業執照肯定需要辦。
不過他要弄的其實是私營企業。
只是現在對個體戶有具體的法規，但是對私營企業現在還沒有具體的規定。
所以需要掛靠。
現在不少有路子的人都已經辦理了。
而他要掛靠的則是進出口公司，因爲進出口公司有外匯配額。
工商分局幹了這麼久，他對這裡面的道道是門清得很。
至於門店，他已經在秀水街租了一個門店，只是現在沒開門而已。
騎着車子來到了工商局，直接找到了工商分局。
“老連長！”
楊小樂進來，笑呵呵地打了個招呼。
他離開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宋林的代理通知已經到了，不出意外的話，以後將是宋林來接手分局的事情。
宋林笑呵呵地站了起來，握了個手。
在那裡埋怨着：“小樂，你說你，掛靠就掛靠在我們工商分局下的單位唄，這裡你也熟悉啊！幹嘛要去進出口公司啊！”
楊小樂給他遞了一支菸，笑了笑：“老連長，我這是準備出口創匯的，要是分局也有出口配額，那我肯定掛在咱們單位啊！”
宋林聞言一陣無奈：“那行吧！以後要是有困難，一定要打招呼。”
楊小樂笑呵呵地答應了下來。
難怪以前下海潮的時候，體制裡的人比其他人更容易成功。
人脈真的很重要。
一開始是人情，到後面則是利益。
92年下海潮裡面有的人級別比他還要高很多。
這都是人脈。
兩人閒聊了一會，他這才離開。
隨後又去了一趟進出口公司。
這裡也是他老地盤，雖然沒做到最高級別，但是現在的領導是於永盛。
兩人的關係還算不錯。
姜妍現在也升到了副處。
別人能辦的，他怎麼可能辦不了。
而且給他的額度很高，以後還能調整。
在進出口公司待了一會，這纔拿着所有的資料離開。
有了這些東西，進出口的東西他就可以去操作了。
再過兩三年，私營放開以後他就可以慢慢脫離出去。
……
他要去北方的事情自然早就和家裡的人說過。
至於貨物，他暫時不準備去弄。
現在的“倒爺”絕大部分都是小打小鬧，靠着本錢來回跑。
一年掙個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大有人在。
但是在他看來，還是太慢了。
當年牟其中能拿罐頭換飛機，那麼他自然也可以。
當然了，這種事情現在還沒到，軍工產業還要幾年才能進行。
但是其他的倒是可以。
所以他要先去看看。
……
這天晚上，在家裡吃了飯以後，他和曲穎又說明了一下情況。
第二天提前坐飛機去了哈市。
之所以提前到地方，他自然是去找張少挺的。
內地通往莫斯科一共有兩條路線。
K3/K4，走的是蒙古這個方向，從二連浩特出去。
還有一條路是K19和K20，走的是滿洲里，途經天津、唐山、哈爾濱等地，一直到滿洲里，最後連接上西伯利亞大鐵路。
這次他走的正是東北這條路。
現在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撤銷，已經比以前聯繫要方便了許多。
……
“小樂！”
下了飛機，剛剛出了機場，就有人喊他了。
“八哥！”
楊小樂過去，和對方擁抱了一下。
張少挺看着他笑道：“你小子，好好的分局領導不做，你跑去做倒爺，你是怎麼想的？”
楊小樂嘿嘿一笑：“八哥，我肯定有我的原因啊！走，先吃飯，給我來個鐵鍋燉大鵝，再來一個鍋包肉。咱倆整兩杯。”
“行啊！走！上車！”
張少挺答應了下來，笑着帶他上了旁邊的吉普車。
以張少挺的級別已經可以配備專用車了。
車子直接開到了哈市的一家國營飯店。
此時飯店裡很熱鬧。
因爲東北倒爺的關係，哈市是重要的中轉站，這裡的倒爺還是不少的，畢竟哈市也是工業區。
在這裡也能搜索到物資。
……
兩人進了一家還算檔次的私營飯店。
“這家菜不錯，國營飯店的架子實在是太大了，菜難吃，脾氣還不好！”
進來以後，張少挺對着他嘀咕了一句。
楊小樂坐了下來，看着飯店的裝修，至少在這個年代還算是非常上檔次的。
收回目光，笑道：“沒辦法，這麼長時間養成的習慣，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畢竟他們拿的是鐵飯碗，而且還是固定工資，你吃不吃他都有工資拿。”
張少挺輕輕點了點頭。
“是啊！現在的變化真大啊！”
收回思緒問道：“最近還好吧，師父在港島怎麼樣！”
“我還好，師父在港島也還好，估計這兩年就要回來了，到時候你就能回去看他了。”
張少挺是孤兒，被索爺養大的，感情很特殊。
可以說是相當於父子關係。
聽到這話，張少挺也是輕輕點頭。
隨後兩人在那裡閒聊着。
等飯菜上來了，兩人碰了一杯。
張少挺喝了一口酒，這才問道：“你說這次來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說，到底是什麼事情？”
楊小樂琢磨了一下，笑道：“我準備去毛熊那邊倒賣一些東西，你們需要不要農用設備？”
北大荒是全國最早大批量使用機械化設備的地方。
對農用機械的需求缺口非常大。
他自然是要倒賣農用設備。
張少挺聞言琢磨了一下，搖了搖頭：“估計不行，上面現在不允許啊！這事情還是太敏感了。”
楊小樂自然知道，隨後笑道：“不讓你們交易，而是從我的手中購買設備，你要不要？入境以後你們接收設備，而我需要你們這裡滯銷的產品。只不過我的量比較大。”
因爲東北現在還沒有出口口岸。
自然是不允許的，他們的機械設備交易都需要走進出口公司。
“這……”
張少挺遲疑了一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算什麼了。
倒是可以操作一下。
隨後問道：“你說說，怎麼做？”
楊小樂便將打算告訴了他。
其實也就是後世的套路。
自己就是一個皮包公司。
張少挺的農墾總局負責將東西運輸到口岸，然後安排過境，而他將東西運送到內地，完成交割。
缺少的東西還能從內地調運。
現在的普通倒爺，沒有出口手續的人，要嚴格按照規定，每次通關攜帶的物資不能超過35公斤。
而有手續的人，還要走關係才能弄到一點火車皮。
但是張少挺那邊可以動用的關係，可不是那些普通人能比的。
張少挺聽完，在那裡琢磨着。
隨後問道：“可是這樣的話，也有問題的，對方憑什麼先把東西送來，還有價格怎麼說？價格貴了，肯定不願意。如果價格是市場價的話，那我們不如去外面進口了。”
楊小樂笑了笑：“怎麼送過來是我的事情，你們只需要讓關口的人放東西進來就行了。那邊的關係我們也打通，至於價格嘛！市場價的50%，可以吧！”
毛熊本來就靠着全球的機械出口賺取外匯，然後再購買其他東西。
機械的利潤，反而沒有那麼高。
真的要正規進口，價格肯定不會這麼低。
現在倒爺賺錢的原理，其實就是利用物資在當地物價不同，進行倒賣。
一斤豬肉在內地是1.5人民幣，而在毛熊這裡是1盧布。
按照現在的匯率，1盧布能兌換4.8人民幣。
3.3人民幣的利潤。
去掉路費、打通通關用的消耗，利潤在50%左右。
當然了，商品種類衆多，有些利潤低，也有的利潤非常高。
這是之前。
今年下半年剛剛規定的，放開了生豬的價格，從之前的1.5元，直接暴漲到了4.2元人民幣。
豬肉消耗量一下就下來。
所以現在全國從改開前的吃不到肉，到改開後的吃得起肉，再到今年的吃不起。
也是從今年開始豬肉不再要票。
各地出現了豬肉積壓的情況。
與此同時，其他的各種票也在慢慢退市，至於糧票現在還在實行，但實際已經名存實亡了。
正式取消是在93前後。
張少挺聞言眼睛一亮。
隨後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是……這樣的話，不還是倒賣嗎？我們是國營農場，沒什麼問題，但是對你不還是不利嗎？”
楊小樂聞言笑了笑：“八哥，這事對農場是有利的，有你們的級別幫我背書，級別低的查不了我，級別高的有你們擋着，我怕什麼。”
生產建設兵團的級別足夠了。
當年牟其中運飛機，就是因爲川省的民航公司背書。
否則，光是這一件事情，就能讓他一輩子出不來。
老牟後來確實進去了，但不是因爲這個事情。
川省的民航級別可是比生產建設兵團低了整整一個大級別。
一旦兵團開會同意，如果要處理他，那得上升到老王這個級別纔會處理得了他。
張少挺聞言思索了一下：“小樂，這事情能幹嘛？你也知道，現在走什麼路線，還沒確定呢！你就不怕出什麼事情？”
楊小樂笑了笑：“放心好了，只要你們同意就行了。這個事情你做不了主，可以去開會討論一下。”
他提前過來，就是這樣的原因。
至於爲什麼兵團不能直接這麼幹，就是因爲如果高層討論進口的話，那價格就只能按照國際上價格來算。
同樣的經費，可以買一倍的設備。
還不用擔責任，問題應該不大。
畢竟他們不是直接通過出口口岸對外購買。
張少挺聞言琢磨一下。
最後說道：“行，我吃了飯就去商量，怎麼通知你？”
“我是明天的下午去黑河的火車，如果你明天能有結果的話，那最好，如果沒有結果的話，等我到了黑河那邊給你打電話。如果不行的話就算了。”
楊小樂隨口說了一句。
張少挺輕輕點頭：“好，那我去問問。”
隨後兩人在那裡吃着飯。
吃完飯，張少挺就直接離開了。
而楊小樂則是在這裡沒離開，他買的火車要明天才能到，只是提前來哈市而已。
最早的倒爺其實幾年前就已經了，主要是東北這邊的人。
這幾年四九城以及江浙一帶也開始加入了。
而貨物來往主要也集中在東北這一帶，因爲從內蒙出發的話，貨物只能帶35公斤。
走東北這邊的路線，到了邊境，還能走其他渠道過去。
運輸最方便的自然是滿洲里。
所以，這裡佔據了全國八成以上的倒爺。
至於黑河以及綏芬河，因爲鐵路的關係，數量較少，綏芬河以及黑河這邊的鐵路是軍用鐵路、以及公家使用。
而且是以貨運爲主。
“兄弟！介意坐一會兒嗎？飯館沒位置了，我看你也快吃好了。”
思緒間有人過來了。
是三個中年男子。
楊小樂看了看幾人，笑着點了點頭：“沒事，坐吧！”
通往毛熊那邊的一個星期只有一趟往返，明天就是車子從哈市路過的時間，超過時間了，就只能等下一個星期了。
所以很多采購到貨物的人都開始紛紛回來，免得錯過了。
“哎，好！謝謝啦！”
對方坐了下來，掏出中華遞給了他，笑道：“兄弟，聽口音是四九城的吧！是不是要去毛子那邊？”
“我叫孫大成，這是我兩個兄弟，癩子和皮猴。”
楊小樂聞言笑了笑：“是啊！四九城的。聽說現在倒爺賺錢，我去東北看看！你們怎麼從這裡出發的？沒從四九城出發？”
孫大成笑呵呵地說道：“我們在這裡有事情，我們在南方有兄弟，我們去滿洲里接貨就行了。”
說完，看着他笑道：“兄弟，聽你的意思是第一次來吧！帶的什麼貨？要不要幫你運過去？費用不高，我們湊一起多了能便宜一些。
一起過去也能安全一些，毛熊那邊不是很安全。”
楊小樂笑了笑：“這都能看得出來啊！我確實是第一次，不過我這次沒帶東西，滿洲里那邊也有我朋友，說帶我闖闖。”
孫大成聞言笑着輕輕點頭。
他感覺這傢伙不像是個普通人。
但是聽得出來，楊小樂沒有一起的打算。
隨後岔開了話題，在那裡閒聊着。
楊小樂聽着，也稍微知道了那邊的一些情況。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他這才離開。
……
張少挺的答覆還沒有給到，他只能坐車離開。
上了車，車裡的人大包小包帶的都是東西，日用百貨，吃的喝的都有。
去莫斯科的車子時間太長，沒有硬座，只有臥鋪。
楊小樂一次性買了兩張高包，自然是獨享一個房間。
翌日凌晨，車子停在了滿洲里火車站，大部分都是直接下車，也有帶物資少的直接過關去了對面。
楊小樂沒有跟着過去，而是在滿洲里下了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