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鼻孔朝天的哼一聲算是打過了招呼，待身子完全座下之後，手摸着茶杯一幅漫不經心的樣子說着，“你姓丁？聽小五子說你想見我？還要和我做生意？”
所謂的小五子就是丁山找的中間人，是屬於城中的一個掮客，就相當於現在的中間人和介紹人一般。不要小看這些掮客，他們雖然地位不是很高，但人脈很廣，三教九流中都有不少認識的人，很多在別人眼中無法完成的事情，往往他們在其中一聯繫，事情就會起到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小的姓丁，是我找的五哥。”丁山一臉諂媚的樣子，十分符合商人見人三分笑的嘴臉。
“嗯，行了，你姓什麼不重要，事後我也會忘記在腦後，就說你這一次找我要做什麼生意吧。我可告訴你，本將軍可是很忙的，如果是小生意就不要在這裡浪費彼此的時間了。”一幅工作很忙，事情很多的樣子，完全不拿正眼看丁山一眼。
對於張明智的瞧不起，丁山完全的不在意，他也沒有打算與這個人套什麼交情，大家見面完全就是爲了各自的目地。“是，即然張將軍這樣說，那小的就長話短說了，我手頭有一批戰馬，急於想出手，但不知道張將軍有沒有什麼想法。”
似乎是出於本能一般，張明智剛等對方說完話，便急着壓價道：“我當是什麼大生意呢，原來是戰馬，哼，我告訴你...等等，你剛纔說的是什麼？戰馬嗎？”
突然間弄明白丁山做的買賣是戰馬的時候，這一刻他是臉色大變，在不復剛纔那漫不經心的樣子。
“是的，就是戰馬。”這一會換成丁山變成了嚴肅之色。
仔細的打量了一番丁山，似乎有些不相信對方所說的話一般，張明智再一次確認般的問着，“你姓什麼？哦，丁老闆是吧，你確認你和我交易的是戰馬，而不是普通的馬匹嗎？”
也不怪張明智會這樣問。大明律可是規定過的，戰馬是不允許私人買賣的。而換成了普通馬匹就不一樣了，只要不是量太大，私人間交易也並非是被禁止。當然，這其中戰馬的價格要高於普通的馬匹好幾倍。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百分百都是戰馬。哦對了，請張將軍向外看，看到我那栓在樁子上的健馬了嗎？那就是我騎來的，這也是其中的一匹。”指了指茶館之外的那匹健馬，丁山一幅炫耀般的樣子說着。
雖說如今的位置是靠着祖上的戰功繼承來的，可是張明智也並不完全是飯桶，至少對於馬匹還是有過一定的瞭解，因爲以前他也沒少做過馬匹的買賣，但說到戰馬還真是第一次。
一來戰馬的交易是違法的，沒有人敢找他們這些官家來做。二來，誰有了戰馬會賣呢？有勢力的人還怕數量太少呢。
懷疑之下，張明智看向了茶館外的馬匹，憑着他的眼力，可以看出這馬的質量不錯，肌肉發達，充滿着力量。“這個...馬是不錯，但不知道有幾匹？”
很快就壓下了心中的震驚，在張明智看來，這樣的戰馬雖然質量不錯，但也並非是多麼的奇貨可居，有個三五匹的也算是正常。
丁山一直在觀察着張明智的面色變化，心中已經篤定了十分，眼見對方問起數量的時候，他便伸出了四個手指。
“只有四匹呀。”張明智鬆了一口氣，四匹戰馬就沒有多麼的驚人了。甚至他願意的話，也可以冒着風險從城裡的軍隊中弄出四匹來的。
“不是。”丁山搖了搖頭，擺動了一下伸出的手指。
“不是？那是四十匹？”這一刻，張明智來了一些的興趣，對他而言，如果真是四十匹的話，倒是引來了他一些的興趣。
“不不！張將軍，您就不能往大里想一想嗎？”丁山一幅你努力的猜，不要怕嚇着的樣子。
座在對面的張明智，此時是真的被嚇到了。即然丁山敢這樣說，那一定不是四十匹了，難道說是四百匹？
嘶！
這一刻，張明智變得無法淡定起來。要說四百匹戰馬他不是沒有見過，附近的衛所建州左衛不就有戰馬兩千匹的嗎？但那屬於是北明朝廷的，而這四百匹可是私人買賣呀，事情辦成了就屬於他的，而他就可以花高價賣給軍隊了，甚至...甚至他還可以想辦法將這個戰馬搶下來，送給衛所的話，那絕對是大功一件，那個時候自己或許就可以提升一格，成爲了真正的千戶了。
不要小看副千戶和千戶之間只是多了一個副字，兩者的權力確是要差極大的，大到有些人窮及一生，都是無法達到。
張明智靠着世襲成爲了一個副千總，看起來起點很高了，但不出意外的話，這一輩子可能就止步於此了。到了他的下一代，世襲的就不是一個副千戶，而只能是一個百戶長了。爲了子孫後代，他的壓力不小。
心思在這一刻間轉動了很多下，最終他下定了決心，這件事情必須去做，而且還要做好。至於眼前嘛，先穩定一下丁山的心思，回頭在做計劃就是。
“咳。四百匹戰馬是嗎？”想在帶着一絲的矜持之意，只是張明智聲音中還是發出了一絲的顫音，代表着他此刻心中的激動。
“是的，正是四百匹，但就是不知道張將軍能不能吃的下，如果吃的下，每一匹可以給多少的銀兩。當然，質量方面絕對有保證，每一匹都不會弱於外面那匹。”指了指茶館之外，丁山依然是滿臉掛着微笑。
“嗯，如果質量都沒有問題的話，不過就是四百匹戰馬而已，本將軍要了。”擺出一幅財大氣粗的樣子來，這一刻的張明智必須要這樣說，他不能露怯，讓丁山生出懷疑之心來，若是那樣的話，這生意就做不成了。他也沒有去問對方戰馬的來路，這可是規矩，買家不問賣家的東西來源，正因爲此，纔有很多即好又便宜的東西流通於市場之中。
“好。”丁山也一幅非常高興的樣子，然後就是用着渴望的目光看向着張明智，一幅現在就看你出價的模樣。
張明智只是略一沉吟之後，這便點頭說道：“好，如果質量都沒有問題的話，每一匹馬的價格我可以開到兩百兩如何？”
正常市場上，一匹普通的馬只要三十兩左右。一匹戰馬的價格在一百兩到一百二十兩左右，具體的還要看戰馬的健康和腳力如何。可是涉及到這麼多的戰馬，當然不能像平常那般看待。戰馬往往是數量越多，價格也就越貴。可是一匹開出了兩百兩的價格，還是很誠心的，甚至高於市場價和黑市價格了。
一匹兩百兩，四百匹就是八萬兩銀子了，這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也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副千戶就能夠做主。可是張明智沒有想太多就下了決定，那隻能證明一點，便是他勢在必得之心。
可是丁山好像沒有看到這些一般，只是一個勁的笑着點頭，十足的貪婪商人模樣。
價格談好了，接下來就是交易的地點，三天之後的角山坳，雙方商定在那裡交易，一手錢一手貨。
丁山這才離開，張明智望向那遠去的背影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即然這麼一塊大肥肉到了眼前，他是必須要吃到口裡的，現在的問題是怎麼吃？
四百匹戰馬呀，不要說是他，就是以現在雙城衛的實力怕都難以吃得下去，看來必須要通知建州左衛知曉了，這也是爲何他一定要堅持三天之後交易的原因。表面上他對丁山說是要湊銀子，畢竟八萬兩可不是一個小數，但實際上他是給通知左衛那邊創造足夠的時間。雖然有戰馬可以相互聯繫，但一去一回也要兩天的時間，在加上需要做準備，三天時間剛剛好。
做爲團直屬連長，丁山的腦子絕對是夠用的，他已經洞悉到了張明智的不懷好意，但是他不怕。如果是以前，只有他們騎兵團的，主動招惹這樣的敵人還有些棘手，可是現在嘛，有了六少爺和冷鋒三團以及六個輔兵營在側，何懼有之？
臨時指揮營帳中，丁山很詳細的講敘了與張明智的見面過程，最後還把自己的懷疑也一併講了出來，爾後就緊緊的閉上了嘴巴。這營帳中，上到六少爺，下到三位團長和一衆營長，可是沒有他這個連長多說話的權力。
“很好，這一次丁連長立了一功。”楊晨東待丁山說完情況之後，便毫不吝嗇的表揚着。爾後目光開始在沙盤上搜羅起來，很快就讓他找到了角山坳這個地方。
奴兒干都司，就是如今的關外，現東北三省地區。在還沒有被重點開發過的時候，這裡除了平原就是高山。
高山，那是一座連着一座，連綿不絕，看起來給人一種十分宏大和壯觀的感覺；平原是一望無垠，一眼望不到頭，也可以看得很遠。但這樣的地形中也有一些個特殊的環境，比如說角山坳，他就是高山與平原的連接點，屬於山下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