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您的姐兒啊?叫什麼名字呀?”直到這時,來人春燕才顧上看樑曉樂一眼。忙問道。
“我叫樑曉樂,小名叫樂樂。”樑曉樂搶着說。她覺得這樣才符合五歲小女孩兒愛顯擺的心理。
“樂樂,快叫姑姑。”宏遠娘對樑曉樂說。
“姑姑。”樑曉樂脆生生地叫道。
“這是舅舅。”宏遠娘又指着來人喜子說。
“舅舅
。”樑曉樂又是脆生生地叫了一聲。
喜子性格忠厚,不善言語,樑曉樂這一叫,倒把他叫了個大紅臉。
“這孩子,真聰明,和你小時候一樣。”春燕趕緊挑起話茬誇獎道,並把樑曉樂抱在了懷裡親了親。又問道:“她哥哥呢,怎麼晌午了還不回家?”
“上學呢。放了學就直接去食堂吃飯去了。吃完飯還是回學堂。那裡有宿舍,輕易不回家。”宏遠娘說罷,又驚奇地問:“怎麼?連我有幾個孩子你們也都知道哇?!”
“知道。”春燕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還知道你有‘神氣兒’,能向老天爺爺祈福。小日子過得流油。又買地又做買賣,還成立了養老院、孤兒院。今年小麥和秋糧每畝都收了八百多斤。咱那裡把你都傳神了。要不二少爺非得要把你接回去呀!要不是老爺……這次他就親自來了。”
“我爹怎麼了?春燕,你快實話對我說?”宏遠娘聽出話茬不對,着急地追問。
“咳,你看我這嘴!”春燕搧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本想着快進鎮的時候再給你說。還是說露了。是……是……老爺這兩天精神不大好,以防萬一,不讓大、二少爺出遠門了。不過,我看着老爺不要緊。今天早起,還吃了多半碗小米粥哩。”
宏遠娘又流下淚來。
這時,飯菜送到了。宏遠娘擦乾眼淚。說:“快吃吧,吃完飯咱就動身。”
這個消息果然不應該在飯前說。整整一頓飯,四個人(包括樑曉樂)都吃的悶悶不樂。再也沒人提及李家的家事。
畢竟十來年沒有回過家了,事情再急,禮物還是要帶一些的。樑曉樂幫着宏遠娘,各樣的水果、乾果、米、面、雜糧,都裝了一些。樑曉樂還特意帶了一大沓子包裝袋。以便去了後各屋裡分發。
“娘,我帶着一葫蘆水吧!路上喝。”樑曉樂徵求宏遠孃的意見。其實她是想拿到蕭家鎮給沒見過面的便宜姥爺姥娘用。空間水對病人有很大的療效呢。
“那就多帶兩葫蘆吧,讓你姥爺姥娘也都嚐嚐,咱家的水甜
。”宏遠娘說。
宏遠孃的用意與樑曉樂大同小異:水缸裡的水一年到頭也喝不敗,用不完。一定是老天爺爺在暗中從別處裡給灌進來的。經過老天爺爺的手。這水也就有了“神氣兒”,讓爹孃也沾沾老天爺爺的光。
宏遠娘又揀了幾匹各色上好的布料,讓宏遠爹到伙房裡裝了幾盒甜點,拿了幾隻燻雞薰兔……直到看着帶不走了,宏遠娘才罷手。
由於宏遠娘是第一次回孃家,又有孃家爹孃身體不好之說,宏遠娘與宏遠爹商量,決定一家四口全去。如果李老爺子沒什麼事的話,第二天早上宏遠爹和樑宏遠就趕着自己的馬車返回。必定家裡有這麼大一攤子。離不開人。宏遠上學也不能耽擱太多,要不功課跟不上。
宏遠娘和樑曉樂則在那裡多住幾天。侍奉侍奉老人,和兄弟姐姐也親熱親熱。
於是,便從學堂裡叫回來樑宏遠。
八歲的樑宏遠已經長到一米三的個頭,虎頭虎腦的,很是壯實。兩年前那個小蘿蔔頭。早已在他身上看不到一點兒蹤影了,活脫脫一個樑德福的翻版。
春燕自是又誇讚一番:“要是老爺看見外孫、外孫女這般好,病也就好了一半兒了。”
宏遠娘笑笑,眼裡卻蒙上一層淚花兒。
一行六人,兩輛馬車,很快出發了。
宏遠爹趕着自己家裡的馬車拉着東西,宏遠娘、樑宏遠、樑曉樂,則和春燕一起,坐在喜子趕的馬車裡。
喜子坐在前車板上趕着馬車,宏遠娘、春燕、樑宏遠和樑曉樂坐在車廂裡。由於有車蓬,裡面的人看不到外面的境況,外面的人也不知道車內是誰。宏遠娘打消了顧慮,便在車廂裡問起孃家的家事來。
原來,來叫宏遠娘還真是宏遠孃的弟弟、樑曉樂沒見面的便宜二舅李崇林興的心。
李崇林比宏遠娘小兩歲,今年二十五。十七歲上便與一個姓段的姑娘結了婚。如今已生育了一個男孩兒和一個女孩兒。男孩兒六歲,女孩兒三歲。本來是個本本分分過日子的人,不承想二年錢跟着二姐夫學會了賭博,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
。輸完了自己屋裡的積蓄後,又把李段氏值錢的嫁妝偷出去賣了,繼續賭。李段氏的嫁妝賣完後,又偷李老爺子的地契去下賭注。結果,不到二年,李老爺子的六百多畝糧田被他輸了一多半兒。直到今年秋裡收地租時,李老爺子才發現了這個“秘密”,一氣之下病倒了。
李崇林賭桌上認識了一個從北邊過去的賭徒。閒聊時,這個賭徒說,距蕭家鎮七十來裡的地方,有個樑家屯村。村裡出了一個很有“神氣兒”的婦女,能求動老天爺爺。老天爺爺派神仙給她家裡送來了神布、神麥,讓他們開門市,做買賣。
於是,這個婦女家裡由窮變富,買了無數糧田,還行善建立了孤兒院、養老院。
當說起這個婦女的身世時,李崇林聽着很像他的三姐。他又正好輸紅了眼,便想:如果這個人真是自己的三姐的話,走動起來,或許能沾光。於是,他便帶着喜子,偷偷地到樑家屯裡來打聽。
當他打聽實着以後,回去就對李老爺子說了。
這時,李老爺子只知道他玩兒錢,但不知道玩兒多大,也就沒往心上去。知道了三女兒的消息後,李老爺子有心捎信讓她回去,又抹不下臉兒來。這事就一直拖下來了。
今年收租子時,好多地塊都易了主。李老爺子這才驚覺起來。打開收藏地契的盒子一看,不由傻了眼:地契沒了三分之二還多。一問李崇林,李崇林承認說,是他偷去輸了。
李老爺子一氣之下,病倒了。李老夫人知道後,也氣得茶飯不思。
李崇林見二老都被自己氣病了,也有些懊悔。拍着胸脯對李老爺子說,只要把他的三姐叫回來,三姐再用“神氣兒”幫他把輸掉的地契贏回來,從今往後,遠離賭桌,絕不再賭一次。
終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李老爺子一聽二兒子說出這話來,也是心疼被輸掉的地契,就答應了他的要求。
正在李崇林準備動身的時候,一個賭徒來家要賭債,揚言如果三天內還不上,就要李崇林的一條腿。
李老爺子被這一氣,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待救醒以後,一直是渾渾噩噩,好一陣,歹一陣。大少爺李崇茂怕老爺子出意外,也就沒敢讓李崇林出門,而是改派僕人喜子和春燕夫婦兩個來叫了
。
“原來是讓來幫着他翻本呀?”樑曉樂鄙夷地想。不過,看在他親自上這裡來查訪,又主動提出接回宏遠孃的份上,樑曉樂在心裡原諒了他。
“咳,二弟也忒沒準頭了吧?!怎麼玩兒起這個來了?輸了的東西豈是說贏就能贏回來的?我可沒這個‘神氣兒’。”宏遠娘皺着眉頭說。
“誰都知道這是他的一廂情願。三姑娘家去了,看事做事吧,你們自己親姊熱弟的,能幫他更好。”
春燕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宏遠娘說。看來李老爺子一家對僕人不錯,僕人都關心起主子的興衰來了。
宏遠娘點點頭:“那,我哥哥姐姐們呢?”
“大少爺屋裡倒是沒什麼大事,就是巧姐兒的身體,讓他們掛心。”
“巧巧怎麼了?”宏遠娘吃驚地問道。
“巧姐兒自去年年裡結婚後,就很少回家。”
“巧巧已經結婚了?纔多大呀?”宏遠娘吃驚地問。
“今年十五歲,去年十四。說起來也是巧合,巧姐兒跟着大少奶奶去趕廟會,被一個青年男子看見了,打聽實着後,就脫出媒人來提親,並許天許地,說只要進了他家的門,就讓她當家。把大少奶奶給說動了心。就同意了這門婚事。”
十四歲就結婚!樑曉樂很是把這個時空裡的婚姻制度鄙視了一把:這要擱在樑曉樂的前世現代,十四歲還是幼女呢?!無論她本人願意不願意,和她發生xing關係,都屬那啥。
“尋了個什麼樣的人家啊?”宏遠娘問。
“家兒倒是不錯。離着蕭家鎮十二里地的玉家莊。老輩兒裡曾是朝廷裡的畫師,家裡有糧田一千多畝。老畫師留了一脈在家裡看守家業,其餘的人都搬到京城去了。
“家裡這一脈卻人丁不旺,三輩兒單傳。巧姑爺的父母,在他十幾歲上就去世了。巧姑爺娶過兩個媳婦,都是結婚時間不長就去世的。巧姐兒這是第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