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巫宮之行

起程的時刻到了。

我很想把素真、青青、姣姣留在紅京,不用隨我們冒險,可是她們怎也不肯答應,到最後我終於屈服。

在漫天大雪裡,我們坐上二十多輛受過特別訓練的巨犬拖拉的雪橇,朝八十多裡外大雪原中心巫宮所在的地淵進發。

除了西琪和巫國四美、十二遊女、灰鷹和他三十八名手下外,巨靈當然帶着葉鳳,戰恨則不甘後人讓他的新寵雪芝隨行。

五女定下了規矩,輪流坐到我的雪橇上。

第一程陪我的是姣姣和素真。

兩女言笑甚歡,我卻是心情沉重。

拖着雪橇的巨犬渾體厚暖的灰毛,身上像馬兒般裝上了馬鞍,利用胸口的勁力,十二隻一組,把雪橇拖得在雪上滑行如飛。它們都有着奇怪的特徵,不是沒有尾巴,就是尾巴短而直豎,模樣怪可笑的。

我們很快掌握了操控它們的技巧,巨靈和戰恨兩人童心大起,此拚起來,遠遠在前方領先着。

我念起淨土的大黑來。

何時纔可再將它摟在懷裡親熱呢?

不由想起採柔、妮雅她們,現在這往巫宮去的旅程,本應有她們的份兒,可是因形勢的危急,使我不得不違背了承諾,對此我深感歉意。

此行不論成敗,若我有命回去,會先到帝國,接回華茜、山美和小飛兒,然後立即動程到淨土去,就算是我因違諾而作出對她們的補償吧!

雪愈下愈大,廣闊的天空盡是緩飄而下拳頭般大的雪球花。

野狼羣的嗥叫聲忽遠忽近,追蹤着我們,不時在結着冰花的樹叢後看到它們的影蹤。

我們依着屠龍供給我們的地圖,在太陽下山前抵達唯一可以避風的一個小山峽,在那裡紮營生火。只是一個下午,走了足有十二哩路,這種運輸的狗車,在雪地裡比得上草原上策馬疾馳。

柴枝都是由紅京帶來,省卻了很多麻煩。

灰鷹走到我處,把我拉到一旁,低聲道:“那些雪犬很反常,擠到一堆只是顫抖着,不肯吃東西。”

我把正和衆女圍着篝火交談的淡如喚了過來,告訴了這情況後,問道:“以前你到巫宮去時,狗兒有沒有這種情況出現?”淡如臉色陰沉下來,搖頭道:“沒有!一切都很正常。”

巨靈和戰恨此時走了過來,皺眉道:“那些巨犬怕什麼呢?總不會是峽外的狼羣吧?”

戰恨搭着我的肩頭道:“大劍師不是有方法可看到遠方的事物嗎?爲何不看看巫帝的情況,至少可以看到連麗君和那些巫奴佈下了什麼對付我們的陷阱。”

我點頭道:“我曾超過這念頭,不過怕打草驚蛇,所以不敢輕試。”

巨靈奇道:“巫帝早知我們會找他晦氣,他亦擺明不怕我們,怕什麼打草驚蛇。”

我解釋道;“我怕的是給他知悉我的實力,起了防範之心,就不能收攻他個措手不及之效了。”

灰鷹道:“你怎知他不清楚你的實力?”淡如道:“我曾和蘭特研究過這問題,都認爲巫帝的力量只能在某一特定範圍內有效,超過了這範圍,他的精神力量使到不了那裡去,否則不需要通過巫神去控制大小洋洲,連莒君亦不用到巫宮去向他請示。”

我接口道:“甚至他控制巫神的邪力亦會隨時間減退,所以巫神每十年必須到巫宮朝見他,讓他注進新的邪力,使他們無法脫出他的魔掌。”

巨靈道;“如此說來,若我們能殺掉連麗君和巫奴,再禁止任何人踏進巫宮附近方圓五十哩的地方,說不定就等若把他囚禁起來,令他無法作惡,唉!”

我們都明白他爲何要嘆息,是因這個好方法對現在的情況毫不管用,因爲公主已落到他手上。

我們必須救回公主,所以亦難逃和他正面對仗。

無論我們多麼勇敢,始終是人類,而以往的事實早證明了人類並非他的對手。

在廢墟里異物的支持下,我們會否例外地創出奇蹟。

沒有人敢下斷語。

姣姣的笑聲傳來道:“晚餐預備好了!”

我們圍着篝火,共進晚膳。

食物豐盛美味,可是我和巨靈等卻是食而無味。

姣姣、青青、葉鳳和雪芝情緒高漲,不住互相調笑着,爲本應冷穆的氣氛注進了一點生機。

我向身旁的小風后寧素真道:“你可愛的笑容到那裡去了。”

素真把小嘴湊到我耳旁輕輕道:“大劍師!素真害怕了。”

我愕然道:“對我失去了信心嗎?”素真道;“不是對你失去了信心,而是記起了父親說過關於巫帝的事。”

我精神一振,不禁暗責自己放着喚天法師這個乖女兒不問,還暗怪喚天的筆記寫得不詳盡,忙問道:“我的岳父怎樣說?”素真歡喜地看了我一眼,道:“父親說!巫帝對圓球上所有生命都充滿了深刻的仇恨,有着把一切毀滅摧殘的傾向,但他並非是瘋狂的,而是擁有比人類更優勝的智慧,所以每一步都是深謀遠慮,計畫周詳,這還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她語聲雖低,仍被豎起耳朵來聽的巨靈捕捉到,問道:“這還不可怕的話,什麼纔算可怕。”

談笑着的四女靜了下來,望往素真。

一直沉默着的西琪道:“真姊說吧!”

素真道:“父親說!巫帝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是純粹的功利主義者,例如爲了對付帝洲的異物,他可以完全撇開了對人類的仇恨,苦心訓練出巫神來,那代表他完全掌握了人類的內在構造,故他才能控制人類。他是絕不會像人類般因恐懼、妒恨或仇怨而犯錯誤的。”

戰恨籲出一口涼氣道:“天!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素真是否想說巫帝讓我們到巫宮去,絕非因爲想親自殺我們以泄一時之快,而是背後必然有着對他有利,對我們有害的大陰謀。”

我們雖身裹棉革毛皮,又有篝火取暖,仍感到氣溫驟降。

有人更忍不住往四周望去,看看巫帝是否在冷冷地暗中窺伺算計着我們。

姣姣等失去了談笑的興趣。

我們這隊遠征軍,是否只是自動走進虎口裡的一羣羔羊?

我和衆女擠在帳幕裡,擁被而坐。

營地外的遠方不時響叫着餓狼淒厲得使人毛骨悚然的長嘶。

大雪停了下來,可是氣溫卻更寒冷了。

幸好這些帳幕都是爲寒冷的天氣而制的,外一層可防雨雪,內一層能保溫。

帳內充盈着衆女的體香和體溫。

在我的命令下,倩兒今晚也睡在這溫暖的小天地裡。

甜入心脾的春意在帳內盪漾着,使我們的情緒安定平靜了下來。

一直以來,我都能掌握着主動,但現在我卻是有心無力,誰能估得到巫帝下一步怎樣行動?

他根本不是人類。

我們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什麼可怕的生物。

以廢墟里父神的能力,仍只能和他鬥個兩敗俱傷。

衆女兒我默默沉思,不敢打擾,只是靜靜看着我。

我爲了驅走她們的恐懼,勉力振起精神,笑道:“來!讓我們玩一個愛的遊戲!”

姣姣以爲我想和她們**,嬌羞道:“早知你不會放過我們的。”

青青向她取笑道:“你想蘭特放過你嗎?要不要我爲你申請免役?”西琪橫我一眼後,向兩人道:“你們放心吧,今晚帳內沒有人能逃過大劍師的色爪,不過他現在真的是要和我們玩一個遊戲。”

我心中一動,想起喚天巫神筆記內曾提示人類的愛對巫帝來說等若封喉的毒藥,隱隱裡我感到與巫帝鬥爭決勝的關鍵或可在我與衆女的熱戀裡尋得。

試問有什麼愛比男女間的愛更熾烈。

那是生命的泉源。

巫帝以死亡和毀滅來對付我們;我們則以生機和愛戀與之抗衡。

想到這裡,我積極起來,吩咐各女坐好,手拉着手形成一個親切甜蜜的小圓圈。

西琪和我坐着。

淡如和青青在我的左方,素真、姣姣、倩兒在右邊,緊握的手把我們串連起來。

西琪含笑向我道:“你的六位乖妻子任由你和她們玩什麼遊戲都可以,請下指令吧!”

我想了想道:“你和我把靈能送進她們體內,看看會產生什麼奇妙的感應。”

淡如道:“我有個提議,巫神書上曾說及宇宙最本源的力量,本自兩種對待相反的力量,體現在我們的世界裡成爲光明與黑暗,正義與邪惡,生命和死亡,男性和女性。

既是如此,爲何不試試琪琪把她的靈能由右送至左,好夫君則循相反方向送出,變成一順一逆,模仿宇宙本來的結構。” шωш★ тTk án★ ¢○

我爲之拍案叫絕,正欲如法施行。

素真道:“素真亦有一個提議,父親常說擊敗巫帝的唯一可能性,或者就是人類的愛,不若我們先激起心中的愛火,當靈能流過我們體內時,會把我們的愛也流送融匯進去,當會是更美妙的事。”

青青笑道:“只要我們的好夫君施展妖術,不用我們激發愛念,我們早氾濫着過分了的愛念了。”

姣姣半信半疑道:“蘭特真有這種本領嗎?爲何那天不對我施展?”衆女大奇望向她,這才知道那天我是憑真實本領降伏了這任性刁蠻的嬌嬌女。

西琪認真地向青青道:“給夫君挑起情慾與激起心中愛意是不同的,素真說得對,來!讓我們一齊念着蘭特,只想他的好處,嘻!”

我開始投入到這精采絕倫的遊戲裡,又建議道:“我和琪琪先依淡如的話一順一逆送出,然後我們一齊比拚看着誰說出來的話最甜蜜,讓這變成名副其實的一個愛的遊戲。”

衆人欣然應允。

我和脈脈含情的西琪交換個眼神,生出默契,靈能同時送出去。

我們七個人同時生出感應,渾身一顫。

充盈着愛意和溫暖的靈力一個接一個傳遞過去,就像一道清泉,由一個潭流往另一個潭,生機流轉着。

當兩股靈能相遇時,愛的浪花激濺着,然後分了開來,但明顯地增強了,感覺上卻備添溫柔和暖熱,有若男女**。

那再不只是我和西琪的靈能,還有淡如本身的媚力和衆女熱烈的愛意。

每次靈能流過我的身體,我都感應到自己體內的異能加強了少許,心中盡是無窮無盡的愛。

在風燈火紅的光暈裡,衆女的俏自都亮了起來,異采連閃,容光煥發。

那是美至難以形容其萬一的妙景。

我們忘了說情話,心靈融結起來,再難分彼我。

衆女的熱愛潮水般往我涌來,而我的愛則像滔天巨浪般往她們涌去。

那是比男女歡好更動人的感覺。也等若我同時和她們熱烈忘情地做着愛。

不如何時,風燈燃盡。

黑暗裡,這愛的遊戲仍熱烈地繼續着。

靈能因着我們不住激起的愛意攀上新的高峰,當到達某一至高的程度時,開始停留在那裡,濃密度沒有半點衰竭下來。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

一聲驚呼由帳外傳來。

我們猛地睜開眼睛,才發覺天亮了,我們雖一夜沒睡,精神卻是出奇地飽滿。

淡如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我心中升起不祥的感覺,鬆手站起來道:“讓我出去看看!”

二百多頭雪犬橫七豎八躺在地上,身上結着薄冰,身體硬得像石頭。

初時我們還以爲它們是冷死的,但當看到它們眼耳口鼻瘀黑的血痕時,才明白它們的死亡是因着另一個可怕的原因。

巨靈駭然道;“它們是否中了毒?”淡如道:“不!是巫帝殘殺了它們。”

戰恨駭然四望道:“他何時來的?”我狠狠道:“這是他邪力所及的範圍,他要殺這些雪犬應是輕而易舉的事。”

巨靈呼出一口白氣道:“是的!雪犬昨天就是因爲感應到巫帝的存在,所以有那種反常的行爲。”

我向倩兒道:“灰鷹到那裡去了?”她旁邊的穗兒答道:“灰鷹和他的手下發現了什麼似的,到了峽外去。”

我們駭然對視,知道定有更不尋常的事發生了。

我們在峽口遇到灰鷹。

他臉如死灰,走過來悲痛地道:“我守在峽口的八名手下,不知爲了什麼原因,竟離開了崗位,私自走出山峽,我們……媽的……在峽外找到被狼噬過的殘肢和血跡,天!他們爲何蠢得走進狼羣裡去送死?”我們一陣心悸,又是悲憤莫名。

不明不白下,我們失去了八個好手,死了二百多頭雪犬。

沒有了雪橇,我們怎樣到巫宮去?

西琪皺眉道:“巫帝既想我們到巫宮去,爲何要毀掉我們的交通工具,又藉狼羣來殺我們的人?”這是個沒有人能回答的問題?

其中一個遊女顫聲道:“現在應怎麼辦?”這時所有人,包括遊女和鷹族餘下的三十名戰士,全圍着我身旁,無人不臉帶懼意。

縱使面對千軍萬馬,也不會令他們虛怯至此。

因爲他們面對的是不能瞭解,但又是實質存在着的邪惡力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看看我如何領導他們應付這無影無形的厄難。

巫帝是個我看不透的敵人,假設我掌握不到他的動機和陰謀,今次必敗無疑。

身旁的這些人將會逐一被他以猜估不到的手段殺害。

每一個人都會死得很慘。

我沉吟片晌,嘆了一口氣道:“灰鷹!倩兒!我要你們兩人立即率領手下返回紅京,沿途不可停留。”

、灰鷹冷冷道;“六劍師!殺了灰鷹吧!他絕不會臨陣退縮的,除非是死了。”我大感頭痛,往倩兒望去。

倩兒垂下頭堅決無回地道;“倩兒會聽大劍師任何說話,除了是要我離去。”

我退讓一步道:“這樣吧!灰鷹和倩兒可以留下,但你們的手下立即離去,我不想再有無謂的犧牲了。”

我不讓他們有反對的機會,走回營地去,吩咐道:“把所有物資集中在幾輛雪橇上,由我們拉着走。”

走了才十多步,灰鷹和他手下們的爭辯聲立時傳進耳內。

十二遊女聚在淡如旁,低聲議論着。

巨靈和我並肩走着,感動地道:“看來沒有一個人肯離開。”

戰恨道;“想不到全是好漢子好嬌娃!”

我來到峽旁在一塊石上頹然坐下,望往對面遍地的雪犬屍骸,升起一個奇怪的想法!巫帝若要警告或威嚇我們,爲何不殺死十二遊女,而只揀鷹族的戰士和雪犬?若他殺死我其中一個嬌妻,又或戰恨、巨靈、葉鳳、雪芝等,豈非更能傷害我,生出更強烈的震撼效果。

又或者他下一步的目標纔是他們呢?

自從得到魔女刃內蘊合着百合真愛的異能後,每逢危險來臨前,我總能生出警覺,預先看到將來,但自進入雪原後,這能力消失了,否則或能阻止昨晚慘劇的發生。

淡如和灰鷹往我走過來,齊道:“他們都不肯走!”

我心中一熱,嘆道:“好吧!要死就死在一塊兒。”西琪來到我身後,把我抱緊道:“蘭特!你千萬莫要氣餒,若你變成如此,我們更沒有希望戰勝巫帝了。”

我們穿上攜來的雪鞋,離開山峽,繼續行程。

雪鞋等若小型的雪橇,鞋底裝了精鐵打製的窄長方板,頭尾都往上翹起,使我們能像船般浮在軟柔的雪地上,不致陷進雪裡去,在雪坡時,更能滑翔而下,否則也不知如何去走那剩下來的六十多哩行程。

剛離開峽谷,老天像和我們作對似的,雨雪夾在風裡,朝着我們大撒冰粉。

一切都是白濛濛的。

加上我們壞透了的心情,無一物非陰鬱和不友好的。

一望無際的雪地毫無生命的感覺,只有結着冰的石塊點綴着這荒涼的景色,天空永遠是灰暗的,沒有一點變化。

我們不但要抵受風雪的冰冷,還要忍受心中因恐懼而來的寒意。

我禁不住向淡如問道:“以前你們是怎樣到巫宮去的亍,”淡如答道:“我們稱巫宮所在處是世上最寒冷的地方,不過每次到那裡去,天氣都好得很,從沒有現在這情形,噢!難道……”我們交換了眼中的恐懼,同時想到這天氣可能是巫帝以邪力在背後操縱的,若是如此,他的力量確非我們所能比擬。

在雪原上走着,使我想起另一個極端不同,但又無比神似的可怕世界””大沙漠。

只不過黃澄澄的沙粒換上皚皚白雪;灼人的熱浪由冰寒的暴雪代替了而矣!

物資全集中到十輛雪橇上,由三十名鷹族的戰士輪流拖拉着,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雪痕。

縱使穿着雪鞋,但剛下的新雪仍非常鬆軟,一腳踩下總要陷進雪裡去,要費力拔出腳來,使我們想走快點也不行。

才離開峽谷,谷內傳出餓狼爭食雪犬屍體的可怕聲音,更添心中的無奈和悲痛。

兩個小時後,天氣更顯著變壞。

我們把遮臉的雪幕拉下來覆着臉孔,扣緊在棉革的領口處,頂着迎面打過來的雪花。

強烈的風雪呼嘯着,搖撼着我們,撕扯着衣袍,推得我們東倒西歪,舉步維艱。

縱使在晴朗的天氣裡,要在雪原上不迷路已是難事,現在透過雪幕看出去的世界更難辨別方向和景物!尤其我們身上穿的棉革或毛皮大衣、棉革褲、雪鞋等都非常沉重,更增旅程的艱困。

假若這風暴是巫帝制造出來的,他就是不想我們這麼快,又或這般容易到達他那裡去。

我真的不明白他想我們怎樣。

我們的外衣和鬥蓬沾滿了冰雪,不時要用力把它們抖掉,否則棉革會破裂開來,那就代表了要接受冷凍致死的命運了。

灰爪趕到我身旁大叫道:“這樣走下去不是辦法,我們要找個地方躲起來避過這場風雪!”

雖知他在我耳旁大聲叫嚷,傳入我耳內的聲音仍是模糊不清,似由大地另一邊隨風斷續地吹送過來。我打出同意的手勢,迴應道:“那裡有避風雪的地方?”灰鷹指着左方哩許外地勢較爲起伏處,表示就在那裡。

當我們改變方向,往左方走去時,風雪忽地停了下來,但疲憊不堪的我們已難以再繼續行程了。

我沒有半點歡喜之情,只是更增我的懷疑!巫帝確可操控雪原的天氣。

他爲何要我們停下來。

是否他仍未預備好見我們呢?

若是還未能控制公主,他可以乾脆讓連麗君通知狂雨幹掉我們。

他並沒有那樣做。

我們在鬆軟陷足的雪坡與雪坡間跋涉着。

地勢首次出現變化,黑色的岩石破開了積雪探出頭來,與積在低處東一片西一塊的白雪相映成趣。

岩石因冰凍和風化,碎裂成形狀不規則的石塊和岩層,尖利的石塊若利刃般使人不敢投足其上。

我們費力地爬上一座陡斜的坡崗,岩層在腳下嘩嘩地滾落。我和衆女首先抵達崗頂。

天空終於放晴,從灰黑裡露出澄藍的天色。

視野無限地擴闊。

在紅日落下的方向,地平處突兀的山嶺高低起伏,都不是很高的山,風化而破碎,使人想起洪荒時代的自然景觀。

艱苦地把雪橇拉上崗來的鷹族戰士在下面吆喝着,努力着。

礫石磨着橇底,發出嘎嘎的難聽響聲,令人擔心橇底會被磨穿。

淡如掀下鬥蓬和臉幕,露出絕世容顏,指着山嶺那邊道:“那處叫伏神嶺,中間有條鑿出來的路,走過那裡後,就是巫淵的入口了。”

衆女紛紛掀起鬥蓬臉幕,來到我旁。

西琪估計着道:“若沒有風雪,最多一天我們就可以抵達伏神嶺。”

巨靈這時爬了上來,走到山崗頂的另一邊看下去道:“天!你們看那是什麼?”衆女爭着走過去,循着巨靈所指方向望下去,都呆了起來。

我好奇心大起,跟了過去,亦楞在當場。

在我們腳下,出現了一個四面山坡堆滿皚皚白雪的谷地,其中靜靜地躺着一個充滿了詩情畫意,夢般的小湖。

山谷寧靜融洽,風都刮不到這裡來。

小湖睡意蒙朧地躺在谷底,身上蓋着一層淡藍色的薄冰,似還沒有從嚴寒裡甦醒過來。

落日的餘輝從山背後斜照着,把玫瑰色的光澤投在小湖的冰面,神秘悽迷。

衆女歡呼起來,搶着滑下去。

姣姣最是躁急,走得快了點,失卻平衡,就那樣滾了下去。

歡笑聲裡,我們暫時忘卻了巫帝的威脅。

失們在湖旁豎帳生火,準備晚膳。

天色迅速暗沉下來,漆黑神秘的夜幕籠罩一切,點點星光閃現頭上。

我們分成了三組,圍着火堆進食。

巨靈來到我身旁坐下,像怕給人聽見似的低聲道:“大劍師有沒有發覺到,來了這後,不但找不到任何生物的痕跡,連狼叫都聽不到。”

我早注意到這點,只是怕說出來嚇壞了人。

坐在對面雪芝和穗兒間的戰恨臉色陰沉之極,點頭道:“我亦發覺到這反常的情形,只是不明白爲何如此吧!”

姣姣道:“那些狼是否到了峽谷去吃雪犬的遺骸呢?”素真搖頭道:“不!”“大劍師有沒有發覺到,來了這裡“我亦發覺到這反常的情形,只我們往她望去。

素真道:“父親曾向我說過,在巫宮方圓五十哩內,不但沒有任何生物的存在,連草木亦不能生長。因爲巫帝是生命的毀滅者,所有生物都要遠遠避開他。”

淡如的臉色倏地發白,低下頭去,卻沒有說話。

我把她擁入懷內,柔聲道:“你想到了什麼?”淡如低聲道:“巫帝既能在較遠峽谷處把雪犬殺死,又能使人迷失本性,走到谷外投身狼羣自殺。現在我們深入到他邪力最強的範圍內,豈非隨時任他宰割?”西琪有點難以啓齒地道:“如姊說得不錯,自離開峽谷後,愈朝巫宮走去,我愈有被人在旁虎視眈眈的感覺,好像半點秘密都藏不住,完全透明和赤裸裸的樣子。”

衆人紛紛點頭,表示有同樣的可怕感覺。

我心中大奇,爲何唯獨我沒有那感覺,難道巫帝看不穿我。

這想法使我好過了點。

正如素真所說,巫帝是不會做無聊事的,每一個行動背後都應有某一個目的,他現在逼我們在這裡停下來,又有什麼陰謀呢?

雪芝顫聲道:“我今晚死也不肯睡的了!”

葉鳳投進巨靈懷內,低呼道:“巨靈你要保護我。”

巨靈對我只是苦笑,頗有種英雄末路的悲哀味道。

我向西琪招手道:“琪琪!到我身邊來。”

西琪來到我旁邊坐下。

衆人都好奇地看着我們。

我一手摟着淡如,另一手伸過去,握着西琪的手道:“我們到巫宮去偵察巫帝的情況。”

衆人當然知道我們不是要連夜趕往巫宮,而是藉靈力潛越大地,去探查巫宮。

戰恨皺眉道:“你早先又說怕打草驚蛇?”我淡然道:“他既能看穿琪琪的心靈,自亦知悉她的能力,橫豎瞞不過他,不若擺明着來和他鬥上一場,測試他的邪力。”

衆人都露出緊張的神色。

我和西琪同時閉上眼睛。

兩個心靈緊緊結合在一起。

靈能逐漸凝聚起來。

我們從眼耳口鼻的感官退往心靈的至深處,以心靈去看和傾聽。

西琪和我連結後的心靈融入了腳下的雪地裡,越過茫茫的黑暗,沿着地表往伏神嶺進發着。

眼看地淵在望。

可怕的事發生了。

我們的心靈感到一股龐大無匹的邪惡力量在前方鋪天蓋地直逼而來。

那邪力充滿着絕望、毀滅和仇恨。

“轟!”

我們避無可避下,和那股邪力撞個正着。

那就像你全力往前狂奔,忽地撞在一堵此前並不存在的厚牆上。

腦神經劇震,一時間完全失去了任何知感的能力。

好一會後我才稍復神智,發覺自己回到了小湖旁的營地裡,鬆開了西琪的手,雙手抱着痛楚不堪的頭,伏在淡如懷裡。

巨靈戰恨等的叫喚聲似從星際的遙遠處傳來。

我勉力坐了起來,苦忍着像裂了開來的腦袋,睜開眼來。

西琪臉無人色,倒在青青懷裡,全身抖震着。

衆女全急出了熱淚。

我不顧一切,撲了過去,吻上西琪的香脣,把體內所餘無幾的異能送進她體內。

西琪冰冷僵硬的身體逐漸軟熱了起來,血色回到俏臉上,停止了抖震,緩緩張開秀目,深情地凝視着我。

衆人鬆了一口氣。

我摟着西琪坐了起來,猶有餘悸地道:“真厲害!”

衆人期待和充滿懼意的自光全集中到我身上。

我將剛纔和巫帝邪力相遇的事說了出來,說完後,沒有人不臉如土色,說不出話來。

若巫帝的邪力遠超過我們,我們還憑什麼向他挑戰?

他並不是人類能夠應付的邪惡精神生物。

西琪復原過來,正容道:“不知各位有沒有感到,現在沒有了那種巫帝窺伺在側的感覺了。”

淡如身爲巫神,靈覺最是敏銳,一震道:“琪琪說得不錯,的確沒有那種感覺了。”

巨靈大喜道:“那是否說巫帝的邪力並非強過大劍師和琪琪的太多,所以他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傷害,又或爲了阻止你兩人去查探他,現在仍未能在損耗裡回覆過來,所以沒有餘力到來監視我們?”我卻知道實況並不是這樣的,他的力量確比我們強大得多,但事實上他現在確不在附近,問題究竟出在什麼地方。

假設我能悉破這點,或者真能擊敗這強大無比的敵人也說不定。

篝火燒得劈啪作響。

這時灰鷹和他的手下,倩兒和遊女們全圍了過來,變成內外兩個大圓。

衆人的心都在忐忑跳着。

西琪忽地臉色一變,駭然道:“巫帝又來了!”

這次連我也清楚感到。

那是一種寒意,與外面寒冷的空氣無關,來自我們的深心處,熊熊的篝火亦不能把它驅走分毫。

我記起在淡如神經內遇上的那股冰寒,和封閉着連麗君心靈那股邪力。

難道巫帝想控制我們?

寒意迅速增長着,最後除我和西琪外,連淡如亦凍得渾身發抖。

我知道不能任此發展下去,否則除我和西琪外,誰都會被凍死。

我跳了起來道:“所有人圍成一個大圓,琪琪到我的對面去。”

衆人抖顫着爬了起來,一僕一倒地奮起餘力圍成一個巨大的人圈,手連手坐在一起。

我和西琪一順一逆送出靈能。

寒意驀地增強。

兩名鷹族的戰士和一名遊女,咕咚一聲,往前僕下。

我大叫道:“不要放開他們的手。”

剛纔和巫帝的相遇,損耗了我和西琪大量的靈能,到此刻尚未回覆一半的能量,現在要同時輸進五十三個人體內,幾乎一開始我和西琪的力量已到了底線。

我大叫道:“我需要你們的愛,不要恐懼,不要仇恨,只有愛才可以使我們免遭巫帝的傷害。”

淡如竭力叫道:“女兒和鷹族的戰士們,讓我們齊唱巫國的情歌。”

在她的帶頭下,衆人以顫抖着的聲音唱了起來。開始時,歌不成歌,音不成調,但很快愈來愈多人加入高歌的隊伍,愈唱愈起勁。

人類的愛在我們間澎湃着。

我和西琪的靈能像一個乾涸了的湖給注進了無限的愛之甘露,由弱轉盛。

我們把幾首旋律優美的歌不住重複地唱着,到最後連我和巨靈等亦掌握了歌詞和音韻,興奮地引吭高歌。

強大的靈能在手與手的連接裡循環往復地流動着。

我感到靈能突破了昨晚在帳內和衆女玩那愛之遊戲的最高峰,還不住往上攀升。

我們的身體暖了起來,冷昏了的戰士和遊女都復原過來,加入了我們的忘情高歌裡。

亮光在每一個人臉上閃耀着,有人甚至掉下熱淚。

明悟由我心中升起,忽然裡我徹底明白了喚天巫神筆記裡的話。

人類唯一能擊敗巫帝的本錢就是愛。

我不住送出充盈着愛的靈能,又接受着其他人送予我的愛。

我的靈能不住滋長增強,心中涌着龐大無比的鬥志和信心。先前無力與巫帝對抗的情緒一掃而空。

潛藏在我體內,以前沒法發揮出來的力量亦被激發起來,使我像找到了新的寶藏。

巫帝的邪力不但被壓了下去,還被驅趕得無影無蹤。

我向西琪送出心靈的訊息,讓我和她的靈能輪流在每一個人體內相遇,擦出愛的火花,讓每一個人把靈能吸收和據爲己有,刺激發揮每一個人的潛在力量。

經過這愛的遊戲後,在生與死的重要時刻前,在場的五十三個人的體質將會出現驚天動地的變化。

就像當日我得到了魔女刃的能量那樣。

每一個人都會變成愛的種子,當有一天這種美妙的愛經他們廣泛灌輸出去後,整個人類都會生出變化,變成新一代的人類。

一個全新的時代將會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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