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421：結緣小築
天色黑沉，皎月高懸。
當大部分百姓陷入香甜夢鄉，附近街坊卻越發有活力，街上行人不減反增。
行人大多都是身穿各色衣衫的青壯男子，說着口音濃重的話，時而搖頭晃腦、東張西望，時而與路過的女子調笑。除了他們，剩下的就是倚在門旁、窗旁向外眺望揮帕的女子。
她們年紀不一。
年少的也就十一二歲，年長的有三十四五。
唯一的共同點是各個濃妝豔抹，衣着在這個天氣顯得過於單薄。
“……這就是倚紅偎翠啊……”
儘管秦紹沒東張西望，但不慎看到穿着暴露的女子也會臉紅，表情寫滿剋制性的好奇。
“聽你這麼說，你是沒來過？”
薄紗之下依舊是“欲”。
花娘公式化地笑着。
裴葉道：“我也覺得這種人不值得深交。我記得你剛滿十二歲，遊學前也才十一？勾搭個十一歲的孩童去煙花柳巷，你若剋制力不深，興許就沉溺於此，嚴重一些還會徹底廢掉。”
說話的功夫，樓下傳來的聲音大了不少。
他的錯覺嗎？
“話說，路人不是說結緣小築就在這個方向嗎？”
各行各業也有競爭力，特別是她們這行，吃的是短短几年的青春飯。
“你跟你那位同窗關係好？”
“對。”裴葉還未開口，黎殊按下暫停鍵將手機收起來，問道，“此處有無雅間？”
梳弄的表面意思是指將長髮梳攏在一起成結，以示少女時期結束，擱在歡場則表示初次接客承恩。據秦紹聽聞，清倌人都是賣藝不賣身的，每個人或多或少有些特長，不是琴彈得好就是畫藝了得，或者棋術高超、書法出衆，再不濟也是能說會唱，賣藝又賣身是紅倌人啊。
哪怕十二歲的秦紹擱在旁人眼裡已經是個小大人。
申桑有些慶幸自己跟着過來。
申桑的雙手攏在袖中，提醒裴葉一事兒。
“我就是好奇來看看，只動眼睛不動手腳。”
她發現樓下的客人比預料中多很多，這些客人也比想象中矜持得多，沒有古裝言情劇中急不可耐揩油，大多都是讓花娘坐在一側伺候用膳，出格一些也是斟酒喂菜，跟人談笑風生。
如果讓紹弟的祖父知道孫兒遊學游到煙花柳巷，申桑便有種眼前一黑的衝動。
秦紹好奇地左顧右看。
目前所處的世界是遊戲副本，她又不會長久停留在此，學不學這裡的文字……
“依我看，恩人倒是深諳此道。”
沉迷打遊戲的黎殊突然補了一刀。
秦紹指着左手邊的建築。
“‘小先生是指’清倌人吧，不同地方稱呼不同。”
“裴義士的年紀似乎比紹弟還小几個月。”
黎殊走南闖北，各色各樣的人都見過，自然也明白“小先生”代指什麼。
“結緣小築”今天格外熱鬧，四人剛剛踏入便有跑堂小廝迎上來招呼。
裴葉搖頭婉拒了。
花娘見三個少年郎面露好奇之色，笑着給他們介紹兩句。
她一直堅持三十以下都是未成年的的原則。
小先生？？？
三個半大少年三臉懵逼。
明明雅言說得比誰都好，說話腔調和言行也跟普通百姓不一樣。
裴葉理直氣壯地挺胸擡頭。
雙標就罷了，教訓人的調調還挺有長輩風範。
申桑則道：“裴義士，你真不認識字？”
至少現在還不需要。
花娘笑道：“今日是幾個‘小先生’梳弄的日子。”
“說是這麼說，可入了這一行的人，哪有真的清倌人？豪客真要，誰又能拒絕得了。”
她記得沒錯的話，秦紹也才十二歲吧？
總感覺這倆眼神交錯間達成了什麼詭異的默契？？？
她與黎殊對視一眼，默契錯開。
裴葉：“……”
“今日怎麼如此熱鬧？”
不似來尋歡作樂，倒像是一個老父親帶着仨熊孩子來見世面。
嗯……還得看情況。
秦紹不明所以，但還是搖了搖頭。
“先生，你要找的‘結緣小築’是這家？”
作爲縱橫歡場二十餘年的老油條，她一眼便看出這四人跟其他客人不一樣。
唯獨年紀最小的裴葉見怪不怪，眼梢還帶着點兒毒辣挑剔，大膽的視線在花娘與恩客身上游走。忽略她的臉、她的身高、她的性別，黎殊在她身上瞧不出半點兒少女該有的青澀、羞怯與好奇，反倒像極了遊走聲色場所的老油條，還是那種見多識廣到能坐懷不亂的老油條！
裴葉笑而不語。
“有有有，四位隨奴家來。”
裴葉也是第一次來古代聲色場所。
裴葉將右手搭在眼簾，左右看看，發現附近的牌子都是四個字的，分不出哪個是結緣小築。
“泛泛之交。”
“您四位是頭一回來吧。”
“樓下這幾個姐妹，三人是樓裡養出來的清倌人，其餘四個是土窠子。”
“清倌人？那不是賣藝不賣身的？怎麼會梳弄？”
裴葉聳肩道：“‘文盲’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年幼如秦紹，穩重如申桑，兩個半大少年來了此處多少有些蠢蠢欲動的好奇心。
清倌人明面上是賣藝不賣身，但她們的“藝”只是一層朦朧薄紗。
爲了提高競爭力，老鴇自然要推出養了許久的“清倌人”吸引被吊足胃口的豪客，拉回客源。
秦紹老老實實道：“倒是有同窗邀請過……只是我不喜歡而且祖父他們也不允許。”
針對這種客人就該安排文雅、內斂、矜持的服務。
“結緣小築”規模只能算中等，質量、數量都比不過更強的同行。
秦紹毛遂自薦：“先生若是想學，我倒是可以教你。以先生的聰慧，準保進步飛速。”
正不知道怎麼辦，一名看着三十來歲的花娘迎了上來。
申桑：“……”
裴葉好奇眨了眨眼。
當她的目光掃過其中一人，視線不知爲何停頓一秒又挪開。
“土窠子是什麼？”
花娘溫柔道：“這一行也有官辦私辦之分，土窠子便是不隸於官，在家而賣姦之女。不過底下這四個都是乾淨的雛兒，長得好、養得好，在樓裡梳弄出去，這身價也是蹭蹭高漲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