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章 832：噁心
贖罪？？？
這個回答讓米修傑懵住了。
“你清清白白，你用贖什麼罪啊……”
他近乎情緒失控，佈滿血絲的雙目一瞬不瞬地盯着米修靈。
“你——”
質問聲戛然而止，米修傑的臉瞬間煞白一片。
他突然想到一個非常可怕的念頭。
幾乎脣瓣哆嗦地詢問親哥。
“難道說……星星的死……跟你有關係？”
米修靈拍拍星星的腦袋。
例如兩百多鬼齡的柳芙蕖就是個典型例子。她直到現在還固執認爲自己的三寸金蓮是時尚美麗的，不理解爲何近十幾年的新鬼不喜歡三寸金蓮，還說她腳畸形。所以，俗話說得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跟鬼交流就要順着他們的三觀邏輯來，否則會溝通不良。
裴葉突兀地問米修靈：“你還記得自己是華國公民嗎？”
“星星的繼父……還有我們的爸……”
冰冷冷的字眼，遠不如眼前這一幕來得震撼。
在生前記憶和執念影響下，他們又單純又固執。
“我無法與你共情，但我能想象你自殺前的絕望。說白了，你也只是十五歲的，連高中都遺憾錯過的少年，本應該有着光明未來，是早上七八點的太陽。你是孩子！”在裴葉看來，米修靈的確是個剛脫離了喝奶階段的嬰兒，也是容易走極端被擁有社會閱歷成年人降維打擊的羣體。
米修靈還很喜歡孩子，會給鄰居小孩帶糖果，兄弟倆閒談聊起對未來的暢想，米修靈就不止一次說想跟未來喜歡的女孩兒組建家庭養育幾個孩子。他也喜歡流浪動物，會將打工餐廳客人吃剩的剩飯剩菜整理包好，投喂那些無家可歸的動物，甚至爲它們自學簡單的處理傷口手法……如此溫柔心善的一個人。
“我在保護你啊。”
想象力豐富且腦洞巨大的田鶴洲兄弟不由得想起裴葉先前說的那句“……如果我說……他保不住呢”，頓時惡寒着打了個激靈。齊刷刷暗退了一步，看向米修傑的目光也帶着些許忌憚。
看看？
“我自殺，也不全是自責——你以爲我在保護誰？”
臥槽，這雞湯也行？？？
星星還歪着腦袋，揪着手指補了讓人不寒而慄又內涵巨大的話：“……他們跟星星玩遊戲好幾次了呢……然後星星就變成這樣了……他們做錯了害怕，還說……哥哥是未成年呢……”
田鶴洲三人杵在原地，寒意從腳底直衝腦門。
太讓人唾棄了。
鬼，特別是厲鬼，他們有着自己的執念和自洽邏輯。
讀完高中再參加高考，考到華國其他城市的大學，去更廣闊的天地看看。
田鶴洲兄弟和米修傑腦後掛滿了問號。
小女孩兒乖乖照做，重新變回初見的模樣。
米修靈也壓抑着聲音：“可以了，變回來吧。”
田鶴洋正想開口吐槽卻被哥哥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明白這一點，跟米修靈溝通就不難了。
小女孩兒卻指着米修傑道：“你家的米叔叔……還有，還有星星的趙叔叔……”
“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但理智告訴他米修靈不是那種人。
他很清楚，米修靈最大的願望就是繼續讀高中。
米修傑更是喉頭滾動數下，腦海浮現微博視頻中憔悴年老的受害者母親嚎啕大哭的影像。
這是什麼節奏？
裴葉繼續道：“你應該相信華國，相信司法公正。即使你和那個小女孩兒星星已經死亡，證據不在，但你們作爲站在華國這片土地上的鬼，你們也有爲自己伸張冤屈的權利。”
“一個叔叔……兩個叔叔……嗯嗯，兩個叔叔。”
這句話十分耐人尋味。
星星表情懵懂地複述。
米修靈表情鬆動。
“哥——你倒是說句話啊，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誰害死了星星？我們把他抓出來，讓這個真正的兇手被整個華國人唾棄！憑什麼，憑什麼兇手犯罪死的卻是你，憑什麼！！！”
這時，米修靈臉上的陰鬱之色也散了不少。
還不等他開口，裴葉身後傳來稚嫩的聲音。
目光渴盼地看着不發一語的哥哥，再看看裴葉，選擇相信裴葉的推測。
“保、保護我？我又沒幹什麼……”
看什麼？
話音剛落，在他眼前還算嬌俏可愛、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以肉眼可見的變化成了另一幅模樣。在場都是成年人，幾乎一眼就知道小女孩兒生前的遭遇。反倒是小女孩兒不太適應地用雙手將幾乎掉下來的腦袋扶起來。她的脖子被銳器砍過，腦袋跟身體只剩一絲皮還連着。
米修傑半晌才找回說話的能力。
哪怕是泄憤無理由殺人也好過用那種方式殘殺一個小學女生。
他腦子要亂成一團漿糊，眼前景物明滅不斷，耳邊嗡嗡作響，呼吸與心跳一般頻繁起來。
“你的意思——你親眼目睹了‘星星’的死？”就在這個時候，老闆帶來的青年橫插一句，“你是厲鬼，但手中沒有人命，這證明人不是你殺的。既然兇手不是你，你卻爲了‘贖罪’自殺，那麼——你在這樁案件中至少也是個‘目擊者’。所以，你受不住內心的煎熬自殺，希望死後贖罪？”
“誰幹的？誰幹的！”
噘嘴道：“星星不喜歡這樣……”
“沒有辦法……那些警察叔叔也沒法幫我們……”
米修傑如醍醐灌頂。
米修傑高大卻略顯清瘦的身體晃了晃。
略微發烏的脣吐出一句讓在場衆人都驚訝的話。
在這個娛樂盛行的年代，電視劇的反轉劇情數不勝數。
星星徑直穿過田鶴洲的身體，後者成功打了個哆嗦。
米修靈沒說話，小女孩兒歪着腦袋掰着手指頭。
難道是米修傑殺人而不自知？
他只差明問米修靈是不是殺星星的兇手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的三觀和認知無法隨着鬼齡增長而顛覆性變化。
米修傑覺得腦子卡了，轉不過來了。
在場三人：“……”
“時代不同了，如果你關注網絡，你會發現很多當年技術原因無法破解的案子已經被破了。”裴葉一邊溫聲勸解，一邊給米修靈用了靜心凝氣的符篆，壓制其戾氣，“例如‘星星’，她的遺體被發現，還上了社會新聞，成功引起巨大的社會輿論，這代表這樁案子會水落石出的。”
懵逼的米修傑不解其意。
這個危險份子掩藏得也太深了！
果不其然，米修靈下一句便是——
哪怕他外表表現得再穩重，他仍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劃掉）厲鬼。
米修靈表情一變，擔心道：“星星，你去一旁玩……”
米修靈半蹲下來，目光歉然地看着小女孩兒，一番心裡鬥爭之後，還是決定冒險一次。
“兩個叔叔是誰？”
說這句時，少年的聲音帶着幾分自責和懊悔，垂在身側的雙手攥起。
米修傑臉上全是懵逼。
田鶴洲兄弟：“……”
裴葉繼續給他灌社會主義好青年的雞湯。
米修靈剛說出口，他們已經腦補好接下來的翻轉了。
在場的成年人沉浸在巨大打擊中，而當事者小女孩兒卻不舒服地扶着總是亂掉的腦袋。
裴葉繼續說“鬼話”，每一句都讓米修靈出現明顯的表情變化，她道：“你生前也是念過九年義務教育的鬼，不是嗎？課堂上老師有沒有教你碰到麻煩，碰到危險要找警察叔叔？”
喝了裴葉強行灌的雞湯，他的心防開始鬆懈。
他不敢想象這道光也曾作出違法犯罪的噁心事情。
新聞只說了女孩兒生前被施加暴力，死後被肢解……
“未成年……然後呢？”
憔悴的臉上寫滿“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麼”的靈魂三連問。
哪個畜牲乾的！
米修靈卻一副受到觸動的恍惚神情。
“哦。”
他反問弟弟。
米修靈這才淡淡說了句。
這還不算最驚悚的，她身上的小裙子變得破破爛爛，一看就是被外力暴力撕開，露在外邊兒的肌膚是各種不忍觸目的痕跡。精緻可愛的小臉被打得烏青，右眼青腫得張不開。
“不嘛，我纔不要——”
生前的米修靈溫柔而寬和，對人對事都非常有耐心，哪怕被父母逼着輟學打工，他對待生活的態度也是積極向上的。甚至爲了鼓勵米修傑，還曾對他說過“我還年輕，你就當我停學兩年吧。我會努力打工攢錢，到時候再重返校園，我還能用你的課本自學，課業不會落下太多的”。
“大哥哥，真的會嗎？”
說完，他擡手捂住眼睛，似乎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小女孩兒走到米修靈是身邊拉住他的手，攥着拳頭揮舞：“壞人都要被抓去坐牢的！”
米修傑因爲強烈情緒影響，導致喉頭有痙攣的錯覺。
米修靈目光冷漠地看着步入中年的弟弟。
米修靈側首眼神冰冷地看着弟弟。
“星星，讓他們看看。”
米修靈垂下眼瞼，修長濃密的睫毛隨着眼皮微顫，透露了主人的內心。
“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有關係。”
米修傑在娛樂圈闖蕩這麼多年，遭遇那麼多網絡暴力以及原生家庭給予的輿論壓迫，精神方面已經不堪重負……他偶爾會想起少年早夭的哥哥，如果是他，會如何面對這些困境……
在他心中，雙胞胎哥哥是一道溫柔不刺眼卻明亮的光。
“未成年殺人不會被警察叔叔突突突的呢。”
一直充當吃瓜觀衆的田鶴洋聽了，喉頭涌上一股難言的嘔吐感。
真的，噁心。
(3[▓▓]晚安
社會主義大法好，希望不會被和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