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師進京了?宋師進京了?!”
“好好!宋師終於來了!”
景濂先生來了,這事情就好辦了!
景濂先生來了,咱們就有主心骨了!”
“宋師來了,太子和陛下他們就不敢再這般胡亂行事,倒行逆施了!”
京師之中,一些人在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忍不住出聲歡呼起來。
顯得異常的激動。
宋濂,那可是當今文壇的領袖,是公認的當代大儒。
而且身份地位尊重,老早就跟在皇帝身邊做事。
這些年下來,給朱重八做了不少的事,立下了不小的功勞。
更爲重要的是,他本人還是太子殿下的老師。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這朱重八給太子殿下,找了一堆的老師。
文臣武將都給囊括了。
但是,真的算起來,切切實實教授太子殿下,並且得到天下人公認的,就就只有宋濂這麼一個老師。
宋濂,是爲太子殿下所真正承認真,正放在心上,平日裡都以老師來尊稱的人。
宋濂在此之前,已經告老還鄉。
但是現在局面發展到瞭如今這一步,眼看是越來越失控了。
很多人,都開始越發的懷念起宋濂來了。
一來宋濂地位足夠高,資格足夠老,說話的分量也足夠大。
可以充當他們的一面旗幟。
這次的事兒,只要是宋濂能過來跟着一起做,那麼壓力必然能夠小上很多。
聲勢也必然將會變得更大。
當然,最爲重要的是,他們這裡的很多人,都可以跟在宋濂的麾下,搖旗吶喊衝鋒陷陣。
天塌下來,也有着宋濂這個個子高的人在前面頂着。
也是因此,很多人早就盼着宋濂能夠早點回來主持局面。
一開始的時候,就有不少人緊急聯絡宋濂,把事情給說的特別的嚴重。
各種請求宋濂趕緊回京。
如今宋濂回來了,他們這些人又如何不高興,如何不歡喜?
在稱讚宋濂的時候,不少人還在出聲怒罵劉伯溫。
覺得劉伯溫這麼一個狗東西,和宋濂相比,那着實是讓人看不起,只能去死。
大罵劉伯溫是他們儒家的叛徒,應該將他給開除出儒家的行列之中。
之所以如此,也並非是沒有原因的。
那就是在這些事情發生之時,早就有人前去聯絡了,在京的劉伯溫。
想要劉先生出面,支持他們反對皇帝幹出這些倒行逆施的事情了。
但是,這些事兒並沒有成功。
劉伯溫不僅僅直接拒絕了他們的請求,不願意爲他們說話。
還在那裡說什麼以大局爲重。
說什麼皇帝梅殷他們這些人,所幹的這些事兒,纔是真真正正的爲國爲民,都是切實有用的東西。
不僅如此,反而又勸他們不要胡作非爲,也不能只以自身來考慮。
不能因爲自己的一己之私,就睜着眼睛說瞎話,置天下大局,置華夏於不顧。
說如今的儒家發展到了這個時候,不少學問,已經走進了死衚衕裡。
在很多事情上,其實已經是完全違背了孔子當初的本意。
這次是要進行一定的變革,一定的補充的。
又說皇帝和雙水侯他們所做的這些,也並非是要真的怎麼罷黜儒家的正統地位。
只是爲儒家做出一些補充而已。
有了這些東西的支撐,儒家在今後,將會變的越發的強勁有力,煥發出新生來。
說他們與其在這裡做這些事,反倒不如想一想,接下來該如何趁着這股風,把這雙水侯他們所弄出來的新學問,給融入到儒家學問裡。
從而進一步的充實儒家學說。
就像是當初,春秋戰國時期,諸子百家相互對立,又相互融合,努力的把對方的新東西給變成自己的那樣。
在這樣的話一說出來之後,一下子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一樣。
劉伯溫一時之間,不知道遭受了多少人的辱罵。
很多人都說他是個敗類,是叛徒。
明確提出了,廢除他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稱號。
要把他從儒門當中趕出去!
甚至一些行事激烈的人,都在劉伯溫家的大門上,偷偷的潑了大糞……
如今,宋濂這個同樣在文壇當中很是有名的人,應天下衆人之感召,不顧自己老邁從家鄉趕了過來。
這越發的體現出了宋濂的高尚無私,和劉伯溫的無恥!
“這些人,是真看不清形勢!
裡面有些人是真的蠢,但是真正推動這些事情的人,不是蠢,他們是壞!
他們知道,上位他們幹出來的這些事兒到底有多好。
對大明又多有利。
但是爲了他們的一己之私,爲了他們的利益,卻一個個都在那裡瞪着眼說瞎話!
不僅僅說瞎話,還要極其激烈的對這個事,也進行反對。
企圖將之給扼殺。
這些人所行,哪裡有半分儒家人該有的樣子?
儒家,還確實該好好的整治整治了。
一家獨大是不好的。
嘴上說的都是聖人至理,心裡面都是生意。
算盤珠子打的比誰都響。
這些人以爲,老宋這傢伙來到京師他們就能勝利了?
他們勝利不了!
這些年來,多少想要和上位掰腕子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的,有誰勝過?
這些人現在倒是不知天高地厚,也想要和上位來伸伸手了……”
誠意伯府內,劉伯溫坐在這裡出聲自語,臉上帶着一抹的冷笑。
冷笑過後又顯得黯然,和一些痛心疾首。
外面那些人,是如何罵自己的,他自然是知道。
甚至於還有人把他說成了皇帝的走狗。
又說自己不知廉恥,爲了巴結皇帝,巴結自己的孫女婿臉都不要了,儒家的道義都不管了,硬是違背良心做這等事情的……
可是自己又哪裡違背良心了?
自己爲這些新學問發聲,和梅殷是自己的孫女婿有什麼關係?
是這些新東西,真的很符合大明現在的發展。
這些新東西纔剛一出現,就已經給大明帶來了勃勃生機。
與之相比,儒家的諸多學問,還有很多人的行事,越發的讓人感到腐朽,越發讓人感到厭惡。
在這種情況之下,這等新學問,不要說是自己家孫女婿提出來的。
就算是別人提出來的,他劉伯溫也必定要在後面推上一把,要大力的支持!
“先生您慢點兒。”
江東門碼頭這邊,太子朱標身着袞龍袍,在宋濂所乘坐的船隻靠岸的第一時間裡,等在這裡的他就立刻上前迎接宋濂。
並登上船去,親自攙扶着宋濂下船。
十分的恭敬。
宋濂對朱標行禮,朱標又對宋濂行師生之禮。
“殿下,您事務忙,又怎能勞您大駕來這裡迎接我?”
朱標面帶淺淺笑容:“先生,哪裡的話?
天地君親師,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尊師重道,乃是應有之義。
老師您回到了京師,做學生的哪怕是再忙,也必須把手頭的事給放下來,過迎接老師您。”
那些來這裡迎接宋濂的很多人,見到朱標對待宋濂的這個姿態,又有不少離得近的人,聽到了太子所說出來的這些話。
心裡都是不由的長鬆了一口氣。
並連連點頭,覺得太子孺子可教。
而且,也有不少人覺得,早就應該把宋濂給請到這邊來主持局面了。
現在的局面,果然如同他們之前所想的那樣,宋先生一來,很多的事情,都一下子變得截然不同了。
不僅如此,很多人這個時候去看太子朱標,都覺得順眼了很多。
心裡面又一次升起了希望。
覺得太子朱標,還是能再救一救的。
雖然近一些時日裡,太子朱標受到了一些歪理邪說的影響,從而有一些不太好的表現。
但是,整體而言,情況還算可控。
他那長期以來,被儒家所的那下的烙印還在。
不是能那般輕易的給磨滅掉的,
如今,宋先生這等當世大儒,又是太子殿下正兒八經的老師回來了。
那很多事情,肯定會變的特別的不同,
別人的話,太子殿下或許不聽。
但是,宋先生的話他卻不得不聽。
而且,從今日宋先生做出來的這些事情裡,也能夠讓人知道宋先生早對太子殿下這裡的影響力究竟有大。
於是,很多人都又一次變得歡欣鼓舞起來。
覺得日子又有了盼頭。
而在接下來,太子朱標則邀請宋濂一同登上了屬於他太子的鶴駕。
沿路而行,把太子把宋濂一路請到了東宮之中。
一路上對待宋濂特別恭敬?
這樣的一幕,落到沿途衆多的文人眼裡,令得很多人信心迅速增長。
不少人當場樂的合不攏嘴。
只覺得他們在此之前的那些想法都是對的。
宋師剛一回來來,局面就已經是大爲改善。
而且,當今的太子殿下,和其餘朝代的太子又不一樣。
如今的太子殿下,那是真真正正的實權太子。
而且朱元璋這個當皇帝的,也特別聽太子的話。
在這件事情上,只要太子能夠堅定信心,和他們這邊堅定地站在一起,來反對這歪理邪說。
那麼接下來,勝利必然會屬於他們。
最起碼,皇帝想要大規模的推行的心學是不可能的。
甚至於做的好了,在今後徹底把這新學,弄爲異端邪說,加以禁止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當今皇帝朱重八這個老不死的還在的時候,這個事兒做起來可能會有些難。
但是,只要朱元璋這個不知道該怎麼當皇帝的狗東西死了,太子登基,那麼依照朱標對於儒家的信任,很快就會着手廢除這些異端學說,徹底的將其給弄死!
形勢一片大好,優勢又一次來到了自己這邊!
東宮之中,太子親自招待宋濂這個老師。
哪怕此時只有他們兩人在,太子朱標,依舊對宋濂執弟子禮。
很是恭敬。
而朱標的這個態度,不僅僅在此之前,讓外面的那些人看到後爲之興奮。
就連宋濂自己,也同樣都長鬆一口氣。
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非常對的。
太子還是那個太子,對自己還是恭敬。
依照今日太子所表現出來的這些來看。
只要自己回來了,那麼這件事基本上還是能成的。
“老師,不知道您對這出現的新學,是什麼樣的看法?”
吃喝了一會兒之後,宋濂原本是準備開口挑起話頭,來說這件事的。
卻不成想,太子朱標的聲音卻先一步的響了起來。
宋濂聞言倒也沒有客氣:依着我所見,這所謂的新學,着實過於離經叛道。
不能說沒有半點的可取之處,但這可取之處也就只有那麼一一點點而已。
真的將它們推行,必然遺禍無窮!
對於我大明,往大了說對於我整個華夏,都是一場浩劫!”
宋濂此時倒也沒有藏着掖着,朱標怎麼問,他就怎麼回答。
聽到宋濂這話,朱標點了點頭。
“這麼說,老師這次回京城就是爲這件事而來的?
也是爲了阻止父皇推動新學?”
宋濂點了點頭道:“對,便是如此。
太子殿下,非是臣等這些人不懂事,非要和陛下進行作對。
實在是……事情與事情不同。
這件事兒,根本沒辦法有任何的退讓。
這新學,確確實實是個異端。
對大明的危害太大了!”
朱標點了點頭:“我知道老師的想法了。”
說罷之後,竟是不再開口說這些。
見此,心裡面着急的宋濂,當下就想要接着開口,說上一些相關的話。
爭取把太子朱標給說動。
卻聽朱標道:“老師,這些先不說了。
咱們今日先不提這些,老師只管用飯,好好休息。
老師這一路前來,舟車勞頓,必然辛苦。
等到養足了精神,明日學生帶着老師看一些東西。
或許老師的一些想法會發生一些改變。
等看過了這些後,咱們再來說這件事兒不遲。”
聽到太子朱標都這麼說了,宋濂雖然還有着滿心的話想要繼續說。
卻也不得不最終將其給忍了下來。
宋濂的心情,此時已經變得很沉重了。
不僅僅是因爲,朱標不繼續在這件事上與他多說。
更爲重要的是,通過這些,他已經能夠確認,太子朱標真的如同那些人所說的那般,已經有了一個很大的轉變。
心已經開始轉向新學那邊了。
這讓他心裡面如何不爲之着急?
同時,心裡面也好奇朱標明日準備帶自己去看一些什麼。
什麼東西,讓他有那樣大的信心,能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