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羚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你打算在這裡待幾天?”
“得多待幾天了,跟我來的那些人也都得休整幾天才能恢復元氣,馬匹更是如此。”
況且想到這一路的疾馳,現在還覺得有些不真實,在他前世裡,南京到鳳陽也就是一個小時的高鐵路程,可是在此時,卻是牛馬爲主要運輸工具的時代,一般來說騎馬一天的路程在五六十里,加快些也就是百八十里,不過是普通汽車一個小時的里程。如果坐馬車速度會更慢些。
孫中軍跟他說能在一日或一夜間達到鳳陽時,他還真有些不相信,千里馬也不過是日行千里、夜行百里,多少還帶有點傳說的意思。
漢武帝爲了得到幾匹汗血寶馬,以舉國之力討伐大宛,結果損兵折將,失足死傷數十萬,弄得國庫空虛,天下耗竭,民怨沸騰。
漢武帝最爲後世所詬病的就是此次戰役。
最後倒是得到了一批汗血寶馬,他卻把這些千里馬當國寶熊貓一樣養在宮裡,結果這些千里馬最後被餵養成了肥豬,乾脆跑不動了。
孫子說千里蹶上將軍,一支大軍如果急行軍千里去作戰,基本就是全軍覆沒的結局,上將軍一般就是當時一支軍隊的主帥了。
他們一夜多的時間跑了四百里,卻一個人都沒掉隊,也算是奇蹟了。這當然跟完善的驛站和兵站系統有關係,即便如此,如果是長途跋涉去作戰,結果也很難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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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昨天的情況看,他覺得明朝官軍的作戰實力依然很強,即便說這都是精銳吧,明朝幾百萬軍隊中總能湊出五十萬精兵吧,最後怎麼就打不過十多萬人的大辮子軍隊呢?
想到昨天他真的率領一支精銳奔襲,心裡還有些小激動,雖說只是兩百人,可是隋朝時的韓擒虎攻破陳國的皇宮,生擒後主陳叔寶,也不過帶了五百精兵。
“想什麼呢?”左羚發覺他走神了,還以爲他是睹物思人,可是人都在這兒了,當時也就她和蕭妮兒在這兒陪着他。
“沒什麼,瞎想唄。”況且一笑。
“對了,你要是在這裡能多呆幾天,再給我畫張畫好不好?”左羚嘟着小嘴,央求道。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不過這次咱們得畫張**的。”況且不懷好意道。
“隨你了,我怕什麼,又不是沒被你看過,反正是你的人了。”左羚臉一紅,卻好不忸怩。
“上次畫那幅畫時,人家就說了要給你,是你不要的,可不怪我。”左羚又道。
況且想起來了,當初畫畫時,左羚的確有意展示**給他看,是他膽小,沒敢接受如此大禮。左羚在這裡時也曾幾次暗示要許身給他,也都被他拒絕了。
他離開這裡時,以爲跟左羚從此天人永隔了,這輩子未必能再見到,沒想到後來不但在一起了,而且又回到了這房子裡做了回鴛鴦夢。
人的一生就是一個個圓圈嗎?大圓圈裡套着小圓圈,從何處來再回到何處去,生死亦如此。他的思緒又開始做哲學意義上的探討。
“喂,走神了,是不是想石榴了?”左羚輕拍了他一下。
“哦哦,好像是前天太緊張了,這神經一旦鬆弛下來,還有些收束不住,像脫繮的野馬一樣亂跑。”
“還有這一說,沒聽說過。”左羚根本不懂這些,只好任他瞎說。
“你要在這裡待上些日子,石榴沒問題吧?”左羚還是很敏感的。
“沒事,她基本快好了。對了,你們兩個究竟是怎樣從天敵變成閨蜜的?”況且換了個方式,又不自覺的繞到那個話題上了。
“閨蜜談不上,這輩子是不可能有這交情了。天敵更是做不成了,爲什麼,你以後問她吧。”左羚牙關緊咬,絲毫不上當。
“她不肯說,我才問你的。”況且只好耍賴了。
“等你們結婚後,她就肯說了。”左羚嫣然笑道。
“對了,咱們的事怎麼辦啊,現在孩子都有了,也不能這樣放着。要不然我也照唐伯虎那樣,成兩個家,一個家娶石榴,一個家娶你。”
況且有些頭痛地說,要做這些需要克服的東西很多,無論是石榴、老師那裡能不能過關,還是律法上的限制,不過只要想做,總有辦法的。
“不。”左羚爽快地答道。
“不,你不願意?”況且瞠目結舌。
“不是不願意,說你有兩個家也可以,不過一個家是你娶石榴,另一個家是我做主,你只能入贅,而不是你娶我。”左羚高調宣稱。
“這……入贅和娶,有區別嗎?”況且納悶。
“區別大了,你入贅,家主人就是我,你娶我,家主人是你,這是主權問題。” 左羚似乎早就有了主意。
“那咱們以後是不是還得劃分一下家裡的疆域和財產分配?”況且有些茫然不知所云了。
“不用劃分,都是我的,你呀,給你個書房、畫室的就行了。財產嘛,都是我說了算。”左羚的口氣大大咧咧。
“你也太狠了吧,不行,不能全部按照說的,咱們得進行幾輪談判。”況且堅決不幹了。
“沒得談,要嘛入贅,要麼嘛,只能把你降爲面首級別了。”左羚說完笑着跑開了。
況且皺眉,左羚所謂家主人云雲當然是調侃,不過她要自己主持一個家這想法可是真的。這可不是男主外女主內那種主持,而是家裡家外都由她一人主持,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可是真入贅啊,男人基本跟長工差不多。
對於入贅不入贅他向來不在乎,別說他是有現代人思想的人,就是在大明朝,許多大城市裡,入贅也不會被人看低,只有在偏遠山村,依然固守着秦漢時期的思維,贅婿就是家裡的苦力,一點人權沒有,朝廷打仗時,還把他們跟罪犯一起最先發往前線當炮灰。
他娶石榴也難說是娶還是入贅,要是小兩口在侯爵府裡住,還能算是娶妻,畢竟那裡都是他的僕人,若是在外面的新居結婚,不用說全是陳家的人,他跟蕭妮兒絕對是少數。
他去外宅看了看武城侯府的軍士,這些人雖然面容有些憔悴,倒還算精神。
“你們儘量多休息吧,這裡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了。”況且吩咐道。
“大都督的命令不敢不從。”孫中軍站的筆直,鏗鏘答道。
“在家裡聽他的,在這裡聽我的,我大哥沒說過嗎?”況且擺出了二老爺的派頭。
“說過的,大都督說了,在家裡也聽您的,這是太夫人的命令。”孫中軍笑了。
“就是嘛。你們這兩天好好休息一下,過兩天還要去別的地方轉一轉,不用急行軍了。”況且笑道。
“得令。”孫中軍敬禮回答,面露喜色。
況且是想過兩天帶着蕭妮兒去靠山鎮看望她的父親和爺爺,他也很想去看看,那裡現在還是他心目中的桃花源,他在那裡曾經度過人生中最祥和安寧的時光。
想到那次從山鎮裡出來遇到的險情,還是帶着這些士兵當保鏢比較安全。
左府裡,左文祥昨晚愣怔怔坐了大半夜,早上才睡了一個時辰,起來後又是愣怔怔的樣子,左東閣都怕他一下子便癡呆了。
“你妹妹那裡是不是再派幾個丫環僕婦去伺候,她帶的丫環太少了。另外派幾個廚師過去,給他們做飯。”此時,他才突然開口,卻是吩咐左東閣做這些。
“算了吧,老爹,妹妹和況兄弟二人躲到那裡去,不就是想清淨地待在兩人世界裡嘛,咱們就別添亂了。有兩個丫環足夠了。廚師更是免了,現在我是怕了,飯都不大敢吃了,看見飯菜就想起五日斷腸散來。天知道這些廚師裡還有沒有不可靠的奸細。”左東閣正色道。
“可也是,那就算了吧。”左文祥木然嘀咕了一句。
這一次左家可謂遭遇劫難了,雖然表面上幾乎沒有損失,但是整個家族從心理上已經離散了,氣韻斷了。
這次的事件不僅是各房當家人捲入其中,下面僕婦丫環僕人還不知有多少牽扯其中,令左文祥不禁去想:究竟還有多少人是可靠的,是不是還有人是真正可靠的?
十二房的當家人的妻妾兒女們都擁擠在他的內宅裡,全都想找他哭訴,爲她們的丈夫、父親求情,讓官府放他們回家,求得安寧的生活已經是一種奢侈。
左文祥當然不肯,也不勝其煩,就躲在外宅的一個小房間裡,只有左東閣和他身邊最可靠的幾個僕人陪在身邊。
“老爹,您也得振作些,這樣子是不行的,外面不知有多少事等着您決斷呢。你現在纔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左東閣擔心地說道。
“這就是你的事了,我準備把族長讓給你,我徹底隱退,好好反思我這一生。”左文祥嘆息道。
“別啊,老爹,這麼一個大亂攤子交給我,我哪兒行啊。你要退位,也得把家裡家外的都整頓好再交給我。”左東閣不幹了。
“混蛋,就知道吃現成的,我當初接這個族長位置時,整個家族比現在不堪多了。”左文祥罵道。
“您是您,我是我,這個不能比。”左東閣絲毫沒有愧疚之感。
“老爺,向大人那裡派人送來帖子。”忽然,一個僕人來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