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錦衣衛，那是親自受皇帝指使。
掌直駕侍衛、巡查緝捕，從事偵察、逮捕、審問等活動的組織。
也有參與收集軍情、策反敵將的工作。
在大明朝早年的時候，還和東廠平起平坐。
可到了明朝中期，宦官當道，東廠給皇帝洗腦，逐漸吞併了錦衣衛，更將錦衣衛各種實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
屈居一羣太監之下，錦衣衛們早就心懷憤怒，滿腔怒火。
如今突然得到皇帝首肯，竟然有機會報仇！
僉使心中如海嘯般駭浪驚濤，卻平靜得沒有讓任何一個人知道。
“遵命！”
錦衣衛僉使——駱思恭，咬緊牙關，神情肅穆，拱手退去。
死死握着手中刀柄，心道老天終於開眼，
皇帝終於明目！
慈寧宮。
葉玄晟在電視劇、紀錄片裡面，也不是沒有見過這般渾泓的宮殿。
但當身臨其境，而且是以皇帝的身份前來之時，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忐忑和緊張。
一進宮院，滿園秋蘭的香氣，夾雜着縷縷佛香，迴盪在鼻息之間，久久不曾褪去。
當葉玄晟踏進宮殿之時，正巧劉昭妃也在，佛香繚繞，看樣子是在謄寫佛經。
劉昭妃性情謹厚，明事理，有權謀，卻不喜爭端。
她是跟明神宗最早成親的三個妃子之一。
雖不受寵，也一生無子，但明神宗畢竟是大明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也護得劉昭妃一世安年。
當明神宗死去之後，兒子朱常洛即位，卻一個月便被毒死。
孫子明熹宗即位後，劉昭妃成了掌管太后印璽的最佳人選，成了慈寧宮的主人。
歷史如此，不過是四十年後的事了。
況且在這個時空，未來怎麼樣都說不定。
而今，劉昭妃擡眼一看到葉玄晟進來，恬靜的小臉神色一緊，眼神一凝，趕緊放下筆，起身行禮：
“臣妾恭請皇上聖安。”
葉玄晟也不能亂了規矩，先對太后請安道：
“子皇帝臣翊鈞，給母后請安。”
李太后一身暗棕色太后冠服，不過才三十多歲，但威儀不減，正閉目養神，手中一串碧璽朝珠輕輕捻動，一聽皇帝前來，這才停下，輕開明眸：
“起吧。”
李太后不喜多說話，葉玄晟也明白，幾步移到椅邊，恭謹坐下。
李太后是個非常嚴厲的人，朱翊鈞見了她如同見到老虎一樣。
而且她心思入微，爲了不讓太后起疑心，只能也裝出一副恭敬謹慎的模樣。
幾個嬤嬤正給太后扇着風，桌邊擺放着幾盤彤紅翠綠的糕點，卻一口未動。
“皇帝也大了，雖久居後宮，但也是時候生個一兒半女了吧？”李太后不動聲色，緩緩開口，頗有責備之意。
劉昭妃請安後在一旁繼續謄抄，可一聽到這，手中動作卻有些遲緩了。
葉玄晟輕輕皺眉。
今朝是萬曆八年。
沒記錯的話，明神宗第一個女兒是在萬曆九年出生；
第一個兒子，也就是那個登基一個月就被毒死的皇帝朱常洛，是萬曆十年纔出生。
說明什麼？
說明這兩年自己可以肆無忌憚地發射，而不用擔心一舉奪魁。
剛巧，第一個女兒就是皇后所生。
所以眼下……
“母后，您這就怪罪兒臣了。”
“本來兒臣是想讓嫡子嫡女由皇后所生，這才處處小心，沒想到您老人家不同意，兒臣也沒有辦法。”
此話一出，周圍的嬤嬤包括劉昭妃全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從來沒有人敢對太后這麼說話，就連皇帝也是一樣！
平日裡皇帝連躲都躲不及呢，一遇見太后就跟遇見母老虎一樣，怎麼可能會這麼跟太后說話？
葉玄晟當然會把握分寸，外人當然不能這麼說，但皇帝就不一樣了。
果然，李太后這才徹底有些清醒了，深吸了一口氣，盯視着葉玄晟：“皇帝是怪本宮不讓你臨幸皇后？”
“兒臣不敢，”葉玄晟眼含深意，話語雖平淡，卻字字鋒利：
“既然後宮不能由兒臣本心，也就只能着眼於前朝之事，正好張居正也年老力衰，我看是時候找個機會，讓他告老還鄉了。”
其他下人聽不明白，劉昭妃可是聽明白了！
她緊攥着拳頭，真的替聖上擔心！
聖上說的話再明白不過！
太后十分嚴厲，不給皇帝實權，卻委任重用張居正。
聖上當然看不慣！
此時聖上雖然嘴上說的是張居正，其實是讓太后二選一。
是讓他臨幸皇后，還是讓張居正辭去首輔，告老還鄉。
這是在逼宮太后！
李太后是什麼人？
劉昭妃長年陪伴着太后，再清楚不過！
那是侍女不小心打翻一個茶杯，就要擱去她頭皮的主！
聖上不是不知道，就爲了跟皇后一晚，他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應該說是色膽包天！
李太后目光冰冷，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陰惻惻地道：“皇帝長大了，羽翼還真是豐滿了！”
葉玄晟卻灑然一笑，信誓旦旦道：
“母后莫怪，您一直釣着兒臣不讓接近皇后，是在教訓兒臣當時不珍惜眼前人，母后對兒臣之關心遠慮，兒臣已經明白！”
“母后放心，今後兒臣定當痛改前非，對喜媚好上加好，倍加珍惜，親力親爲，給天下做好一個皇帝皇后伉儷情深的表率！”
葉玄晟說的態度之堅決，臺階之順暢，把劉昭妃和嬤嬤們都晃了一下子。
太后也是，剛想勃然大怒，怒斥昏兒年幼不成熟，沒想到皇兒給鋪了一個臺階，說出這麼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話！
是的。
太后之所以不讓皇帝接近皇后，就是如同皇帝所說。
當時給皇帝成婚，從萬千美人之中，這才選出三位——王喜媚，劉昭妃和楊宜妃。
結果皇帝嫌王喜媚出身不高，性子不活潑，身材還不好，根本就不珍惜她，動都懶得動她一下。
沒想到，三年過去了，王喜媚身材是越長越豐滿，五官更是越長越精緻，成爲天下第一美人！
美若天仙！
皇帝這才動心，成天想方設法要接近皇后。
太后這是爲了給他一個教訓，才處處設防。
皇權方面也是一樣。
皇帝生性怯弱，膽小甚微，而且喜怒無常，十分幼稚！
這樣當了皇帝實權在握，天下不僅毫不畏懼，更是會引發各地戰火紛爭，民不聊生！
所以才一直不肯將皇權交給皇帝。
本來以爲他年少，這些大道理仍然不懂，沒想到他卻突然像是開竅了一樣，說得振振有詞，讓太后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麼反駁了。
“報！”
一慈寧宮太監急步匆匆，跪地恐慌道：“啓稟太后，張居正人在漾心殿外跪行，雙腿已殘！人已經昏死過去，只剩一口氣了！”
“什麼？”太后渾身一震！
她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旁正緩緩推着杯沿，意猶未盡地品味着香茗的皇帝，心震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