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空俯瞰，如今的應天府一片熱鬧。
來來往往的人流，就像人們看到地上的螞蟻一樣，走來走去，在做着他們自己的事情。
田裡的農夫正在辛勤的勞作，那是他們今年的口糧。
交夠朝廷的，剩下的都是他們自己的。
如果他們有能力種植更多的糧食，也可以進行買賣。
朝廷並不管理這些。
當然大批量的不行。
朝廷這些年批下來了不少種子和新式農具，所以他們如今做農活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吃力了。
再加上好的鐵器，也在源源不斷的下發給村子裡，所以也爲他們節省了不少的力氣。
當他們開始注意到自己的身體的時候，活得久的人就慢慢的出現了，大明這些年平均年齡已經有30多歲上升到40歲。
這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所以當大明宣傳部把這一項調查公佈的時候，百姓們都非常的好奇。
以前的他們是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
他們雖然沒有辦法去定義這些事情，但是卻知道，有些事阻止不了的。
但是如今他們漸漸的明白了，朝廷現在所做的事情幫助了他們許多。
比如說減輕他們的腦力活。
比如說有更好的大夫爲他們看病。
再比如說朝廷所宣揚的那些健康小知識。
當百姓們開始識字懂得道理的時候，越來越多的教化就開始了。
也讓他們在生活中有了大大小小的改變，這也是如今朝廷所願意做的事情。
南來北往的商人們如今也都習慣了京師開始收商稅的情況。
他們也願意在這裡爲朝廷提供賦稅，畢竟朝廷現在花的錢都在修路加強之上，給予百姓改善生活。
作爲能夠賺到錢的商戶，他們也願意在京師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因爲那樣也是在幫助他們自己。
沒有誰會去阻止他們，雖然朝廷的律法規定他們應該向朝廷交予賦稅。
不過現如今的執行力度並沒有之前那麼強烈。
越是大的商戶願意自己交，因爲他們知道，如果一個不小心，朝廷對他們進行清剿的話，基本上完全都可以抓住他們的把柄。
皇宮裡面一片祥和，皇后娘娘正在不斷的陪皇子公主們說話。
這些年來她也非常的辛苦，後宮皇帝的妃子不多，但絕對不少，所以她必須要把自己的精力放在管理後宮之上。
再加上她對於京師的那些幼稚園和能夠幫助產婦生產的女性大夫的培養都非常的關注，所以這些年在民間的名聲非常的不錯。
方中愈這個時候自然在陪皇帝朱允文談話，皇帝向他問政也是一種信任的表現。
每一次方中愈進宮的時候都會撥動大家的神經。
只要在京師的品級官員基本上都會心驚膽戰。
方中愈每一次進宮都會有大的波瀾出現，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總是讓他們有些擔驚受怕。
畢竟有些事情是說不清楚，如果方中愈沒有做那些事的時候，他們還不會怎麼樣。
可一旦方中愈做那些事，他們就害怕是不是跟自己有關。
“怎麼樣？
婚事籌辦的怎麼樣了？”
剛剛方中愈已經答應了，會考慮肅王的安排，甚至是對於西域那邊的支持。
他們也會開始做。
建文皇帝朱允文就已經放下心來了，他相信只要方中愈開始做，那麼這些事情也就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了。
這個時候八卦的建文皇帝，又在開始關心方中愈的婚事了。
“陛下，家父家母正在安排。
臣沒有過多的，去幹涉這樣的事情。”
方中愈也是實話實說，畢竟他確實沒怎麼操心，況且自己的父親一直都在忙碌。
她的母親如今在命婦圈裡身份地位很高。
這也是他帶給自己的母親的，對於其他人因爲敬畏自己而爲自己的父母。
方中愈並沒有覺得有什麼錯，這一切都是他用自己的本事換來的，沒有一絲一毫有水分的東西。
皇帝朱允文擡起頭來看着中愈說道。
“你呀，你父母操辦的是你父母的事。
先生有他自己的道理和自己的處事方式。
可是，年輕人還得多考慮一下，況且新娘子還沒過門呢，你要是不操心的話，傳出去讓人家怎麼做？
國公爺還在北方呢，他肯定會急急忙忙的趕回來了。
你們都是朕的左膀右臂，不要因爲這個事情而起的紛爭，甚至是鬧出一些不好的事情，這一點朕非常的不希望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所以呢，該做的事情你還是要做，你的點子那麼多，朕相信你一定會做得更好。”
皇帝都已經這麼說了，方中愈也不好過多的什麼，只能低着頭說道。
“是，臣遵旨。”
“這是你結婚，不是朕大婚，所以呢，不要覺得大家都讓你受了苦。
況且這姑娘也是你自己選的，國公爺家的小郡主，已經是身份尊貴之人了。
更何況你們還兩情相悅，你平時想法那麼多，現在給姑娘多做一點怎麼啦？
況且國公爺那邊的身份也要顧一下嘛，是不是。”
方中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
“是，陛下，臣知道了。”
方中愈承認，他確實懈怠了不少，母親和父親兩人操辦的很好。
整個方府那些人也不會出什麼事情，再加上他的這些兄弟們，朋友們一個個都想方設法的替他打算。
他還真沒打算要操什麼心，所以這個時候顯得有些懈怠了。
更重要的一點是，他跟小郡主兩情相悅，小郡主或許也沒有更多的要求。
可作爲方中愈來講，他應該考慮得更加清楚，給小郡主更好的生活。
“中愈，交趾故地可以重新收回嗎？”
公事說完了，私事也處理好了，這個時候兩個人的交談就上升到了國事之上。
方中愈非常的奇怪，爲什麼這個時候見皇帝突然提到了交趾故地？
不過稍微想了一下之後，他就明白了。
“陛下，您知道了？”
建文皇帝朱允炆淡淡的說道：“齊先生上了密摺，將他所知的告訴了朕，也在裡面分析了，你做這件事情的目的和動機，當然可能帶來的後果他也提醒了。
朕當時是很驚訝的，畢竟兩面開戰並不是朝廷所擅長。
再加上朝廷現在又在着重鞏固邊境關係，那個時候朕確確實實非常的驚訝，你居然會在這個時候選擇這樣的方式去收回交趾故地。
按照道理說，陳氏之人來我大明，向朕求助，那時不予理睬，也是朝廷諸公所共同決議的，如今咱們突然這樣做，到時候恐怕難以交代呀！”
皇帝朱允文所說的這一切也是事實，當初那些人共同陳述，甚至是有遺臣前往大明，請求發兵支援。
他們選擇拒絕，因爲那個時候朝廷自身並不穩定，甚至有各種各樣的麻煩出現。
可是沒有想到如今那些地方居然越來越發動了，百姓們也不斷的向大明邊境逃竄，朝廷這個時候要是再不有所關注的話，帶來的麻煩可能會更多。
“陛下，臣本來打算給您和諸位大人一個驚喜，不過如今您既然知曉了，臣也就實話跟您說。
交趾故地如今爛得很，百姓們生活苦不堪言，可以說民不聊生，底層百姓受到的壓迫實在是太深了。
中間的那些頭人洞主們一個個更加的放肆，再加上各個傭兵自重，既不遵從現在的朝廷命令，也不遵從故主的命令。
百姓們現在紛紛逃往我大明，所以再加上一系列的推演之後，才覺得現在是收復交趾故地最好的時機，錯過了這個村就再也沒有這個店了，所以就積極採取行動，現在已經到了收網的時候。”
方中愈說的是非常的誠懇，這也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建文皇帝朱允文。
現在這件事情他已經做了，而且已經有了很大的成效，給皇帝一個驚喜。
那就是這一片土地最終會納入大明帝國的統治範圍，朝廷還要派遣官吏前往。
“慢慢來，慢慢來，朝廷現在正是多事之秋，如今各方精力牽扯，就算是以一方力量想要做到這些事情，都還非常的困難。
朝廷現在也沒有過多的力量去支援你，這樣做的話是不是有一些操之過急。”
皇帝朱允文這個時候也明白了，方中愈似乎已經把事情做得差不多了。
可是他還是覺得太過匆忙了，沒有得到朝廷衆多的官員同意，沒有各個部門的相互配合，方中愈就算是幫助大明帝國打下的那一片土地又能如何？
從他的角度上來說並沒有錯，他是大明帝國的皇帝。
自然希望能夠開疆拓土。
可是如今這一方面的功勞他已經非常的多了，所以對於開拓疆土來說，他並沒有之前那麼大的興趣。
現在他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將現在的大明江山完整的傳遞下去，朱家子孫世世代代享有這大明江山。
“陛下，臣其實已經考慮的非常清楚了。
對於這些以後可能會存在爭議的地方，現如今打下來是對整個帝國的百姓最大的仁慈。
與其多年之後，因爲種種情況遭受到他們的侵略或者是打擊，如今在大明強勢的地方，就應該把這些東西完全歸於大明所有，到時候也不會出現什麼太大的問題。”
這個道理方中愈曾經和很多人講過。
那個時候懂的人並不是很多。
可是後來當大明帝國越來越強大的時候，當他們佔領的領土越來越多的時候，當他們征服的部落族羣越來越多的時候，就有人開始意識到這個問題了。
大明正在全天下的招惹敵人，他們會和很多人交手，會殺死更多的人，會抓住更多的奴隸。
會讓更多的人無家可歸，也就是說仇恨也在不斷的滋生着，除非大明一直保持着強大，否則的話總有一天會有人撲上來，將大明吃得4分五裂。
這樣的論點一出來之後，就有無數的人開始爭論，有的人在斥責朝廷的政策太過嚴厲殘忍，有的人都覺得大明天下就該如此，帝國榮耀就該從這些人的身上體現。
雙方爭論不休，可最終誰也不會給確切的答案。
因爲沒有誰能夠預料到後來的事情到底會如何發生。
不過這樣的觀點也就越來越深入人心，因爲大家都有相似的想法。
建文皇帝朱允炆這個時候也知道如今方中愈所做的這一切就是當初他所堅持的事情。
這麼久以來方中愈從來沒有變過，因爲他知道朝廷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會在未來。
加倍的還回來。
只要朝廷不夠強大，那就是未來禍端的開始。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朕就不多說了。
你有你的道理，朕也有朕的堅持，如今朕支持你，是因爲朕知道你不會做對不起大明的事情。
可這件事情還是希望你有一個比較完善的處理方式。
朕真不希望後面的事情會影響到你在國內的佈局，也不希望朝廷會因爲這件事情而產生各種各樣的分歧與鬥爭。
朕確實不喜歡朝廷重臣，結黨營私，成爲朋黨，掌控朝政。
但同時也不希望因爲雙方爭鬥，來引起朝廷各項政策的廢除與改變。
朕更希望他們可以一直持續下去，而不是人亡政息，你在朝廷這麼多年應該比這更加的清楚。”
皇帝朱允文似乎也累了，這個時候他所說的就是爲了讓方中愈能夠明白，有些事情他一直都在做在支持。
方中愈嘆了一口氣，想起來自己似乎給了皇帝太大的壓力，給了天下人太大的壓力。
也許是因爲他走的太遠，想的太多，所以很多人沒有辦法跟他一起走。
這不是因爲其他人太笨，也不是因爲那些人看不清楚。
只是因爲相對於後世來說，方中愈比他們瞭解得更加清楚，也正是因爲在這種情境之下，方中愈所做的一切都讓他們感受到了壓力。
而這種壓力恰恰會成爲每個人思緒之中的攔路石，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擔心方中愈會做一些其他的事情，這只是其中之一。
“陛下，謝謝您對臣的信任。
臣這些年一直在兢兢業業的爲朝廷服務，爲帝國服務。
臣不希望這些年，臣和那些將士們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天下，最終會被破滅，所以有些事情必須要做，就算是殺戮也在所不惜。”
就算殺戮也在所不惜。
這話說出來殺氣重，可是方中愈說的是那麼自然，建文皇帝朱允文看了看他，也沒有選擇反對。
帝國的江山從來都不是在平安的渡過的謝俞新風，如今朝廷的軍隊既沾了自己人的血，也沾過敵人的血，方中愈和皇帝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覺得這纔是最正確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