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哪知……

羅漢搖了頭:“我奶奶已經死了,我誰也不找了,現在誰也沒辦法再逼迫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了。”

李德威道:“怎麼,你怕了?”

羅漢兩道濃眉陡地一揚,兩眼之中殺機暴射,望之懍人!

就在這時候,一個蝕骨,嬌柔無力的話聲,從那扇石門裡傳了出來:“冤家,你幹什麼一去去了這麼久?等死人了,還不快來!”

要說羅漢像一個剛打足了氣的球的話,這話就像一根針,一下又把皮球扎泄了氣!

羅漢威態倏斂,剎時間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柔軟,禁不起這種呼喚。他貪婪,泛起了一陣激動。

這種激動是人原始獸性的流露,他連看都沒再看李德威一眼,轉身撲進了那扇石門裡!

李德威知道,不能讓羅漢踏進那扇門裡!

只讓羅漢踏進那扇門裡,羅漢就算墮落了,就算沉淪了,就完完全全地變成另一個人了。

他閃身追過去,一指點向羅漢腰眼。

他應變不能說不夠快,可是羅漢也是個絕世高手,跑得也夠快,李德威他遲了一步!

羅漢那的身軀一閃,便沒入了石門裡那片伸手難見五指的黑暗裡。

李德威跟着撲到那扇石門,可是他什麼也看不見!

眼前那片不知有多深、有多大的黑暗中,傳來了一陣能蝕人骨、銷人魂的吃吃輕笑,接着是羅漢的聲音,那聲音發自喉間,就像一隻飢渴的野獸剛攫住了獵物,喜悅,激動!

李德威大喝一聲,運氣護住周身穴道,不顧一切地循聲撲了過去。

他撲到了,撞在一個堅硬平滑的東西上,砰然一聲,硬把他震了回來。

他沒再撲,因爲他明白他撞到的是石壁!

這又是一間石室,而且是一小間,深淺不過兩三丈。

那麼羅漢跟那個女人呢?

就在這一剎那間,他發覺這間石室是空的,除了他之外,再沒第二個人了。

這豈不是怪事?

羅漢跟那個女人哪兒去了?

李德威明白了,不是這地窖設有機關消息一類的裝置,便是“白蓮教”用他們那邪法遁去了。

此時此地再想在這地窖中找到羅漢,恐怕是不可能了。

要是讓“白蓮教”掌握了羅漢,其後果將不堪設想!

聽羅漢的說話,他的神智還清楚,並不像爲“白蓮教”邪法所制,而是受了大刺激後,靈智皆失,爲人所惑。

“白蓮教”人利用他靈智皆失的時候,以美色引發了他潛伏在心靈深處的人類原始。

這種一旦被引發,將是不可收拾的!

不是憑他李德威,或者是憑他李德威的一身所學所能挽回的。

要想把羅漢從迷失中拉回來,只有找跟羅漢關係最密切的人才能做得到。

而如今跟羅漢關係最密切的人,只有趙曉霓一個。

李德威看得很清楚,剛纔他所以提趙曉霓,就是想藉羅漢跟趙曉霓之間那份純真而深摯的情,用暮鼓晨鐘之效,喚回羅漢暫失的靈智。

而羅漢也曾有一瞬間的清醒!

這辦法可行。

眼前也只有這一條路好走。

一念及此,李德威馬上打消了找尋羅漢的念頭,轉身出了那間小小的石室。

一路盤旋上行,有燈照路,卻不見有人出現!

四下裡靜得什麼也聽不見!

出了地窖再看,眼前空蕩、寂靜,只有那濃濃的夜色。

羅漢在眼前這片夜色中何處?他不知道!

趙曉霓在眼前這片夜色中何處?

他也不知道!

找吧,總是要找的。

口 口 口

空蕩、寂靜的大街上,只有李德威一個人在行走着。

他的心清沉重而且紊亂。

他所以把噩耗告訴趙曉霓,只是想讓趙曉霓利用這一點勸阻羅漢殺人。

哪知適得其反,羅漢受了這大刺激之後,固然打消了殺他的念頭,可是卻激起了更大的殺劫與不堪設想的後果!

這,他在道義上不能不負責任,無論是對羅漢自己,對那死難的武林人,甚至於對這西五省大局!

就爲這,他的心情怎麼能不沉重,不紊亂!

遠處夜空裡,升起一道五彩光華,突然爆散爲一蓬,冉冉飄落,煞是好看。

今兒個是什麼日子?有人放煙火!

李德威先還沒在意,可是一剎那之後他突然有所驚覺!

不對,這不是煙火!

再一辨認方向,他心頭猛地一震,騰身飛撲,比電還快。

片刻工夫之後,他趕到了“都督府”前。

“都督府”前地上有人,有血。

人是“窮家幫”的人,死狀都很慘,從頭到腳,一劈兩半。

算算竟有十幾具之多。

除了死人之外,看不見一個活人!

“都督府”裡靜靜的,沒有一點動靜。

李德威一眼便看出,這些人是傷在利刃之下,殺人的人一身所學相當高絕。

別種利刃不可能這麼鋒利,只有那柄“紫金刀”!

別的人也不可能一刀便把人劈成兩半,只有羅漢。

事實上羅漢這麼殺過人,多少人死在羅漢這種怕人的刀法之下。

“少俠!”

突然一個有氣無力的虛弱話聲,起自不遠處一個暗隅裡。

李德威霍然轉眼!

暗隅中走出個人,剛出來便一晃倒在了地上!

是雲霄,他滿身是血。

李德威心神大震,閃身撲了過去,馬上他又發現雲霄的一條左胳膊齊肩沒了,傷口灰白一片,沒流血,想必是雲霄自己閉住了穴道!

他近前先點了雲霄四處大穴!

雲霄仰起了頭,臉上是一絲悲慘苦笑:“是‘紫金刀’,我做夢也沒想到他會到這兒來,弟兄們沒能攔住他,我躲得快,該死的是我,弟兄們跟了我多年,我從沒讓他們破過一點皮,可是如今,我怎麼能對得起弟兄們,我怎麼對得起總堂……”

眼淚像泉水一般,直流。

淚水和了腰上的血,不住地往下流!

李德威的心刺痛,他能說什麼?

“‘紫金刀’當年威風八面,震懾黑白二道,跟令主齊名,沒想到‘紫金刀’的後人竟會這樣。”雲霄接着說道:“‘都督署’裡沒動靜,不知道他是否闖進去,要讓他闖了進去,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李德威揚起了眉,道:“真要讓他闖了進去,那也是劫數!”

雲霄道:“你別這麼說,還是快進去看看吧!”

李德威道:“不忙,要是沒遭劫數不用急,要是已經遭了劫數,急也沒有用,讓我先把你送到……”

雲霄苦笑說道:“你別惦記我了,楊督帥一身系西五省安危……”

李德威道:“我知道該怎麼做。”

他伸手抱起了雲霄。

雲霄忙道:“少俠,快放下我,我一身血污……”

李德威道:“雲分堂主這血是爲大明朝流的,也是爲我流的,聖潔無比。”

大步向坐落在夜色中、靜寂無聲的“都督府”走去!

“都督府”門前,那根高可摩天旗杆上,掛的那串燈還亮着,可是偌大一座“都督府”

卻像空着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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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威上前叩了門,門敲得砰砰響,裡頭卻沒有—點反應。

雲霄道:“少俠,情形不妙……”

李德威心裡也驚駭,雲霄話還沒說完,他便抱着雲霄騰身上了牆頭!

剛上牆頭,也不知道從那兒吹來一陣狂風也似的勁風,硬把李德威給吹了下來。

雲霄驚聲說道:“少俠,這是……”

李德威道:“‘都督府’裡有極其高明的生克埋伏。”

雲霄爲之一怔,可是心裡馬上就踏實了一大半!

“都督府”裡既然有極其高明的生克埋伏,連李德威這種高於都無法進去,那還有什麼可慮的?

李德威也這麼想,現在他至少已知道楊督帥安好無恙,可是不能不進去!

第一、雲霄傷重,急待救治,他沒別處好去。

第二、他要見見隱藏在“都督府”的這位高人!

他再次騰身而起,在“都督府”那宏偉的門頭上揭去了一塊瓦,然後又翻上了牆頭。

沒風了,“都督府”裡一草一木都清晰可見,而且很安寧。

別處沒燈光,只有前院一間精舍裡透着燈光。

那間精舍李德威進去過,是楊督帥處理機要的所在,書房!

他騰身掠起,直落書房之前,揚聲說道:“草民李德威,求見督帥。”

暗隅中幾條人影撲了過來!

李德威看得清楚,那是“都督府”的衛士們。

適時書房門豁然大開,楊宗倫當門而立,一眼瞥見他的衛士們要撲李德威,當即喝道:

“不可冒犯李大俠,退回去。”

那些衛士們立即倒射退入各處暗隅中,來得快,去得也快,一點不亂,顯然是訓練有素,經過一番佈署與安排的。

楊宗倫第二眼看見了李德威抱着的,滿身是血的雲霄,臉色一變,驚聲說道:“李大俠,這位是……”

李德威道:“請督帥先派人爲草民這位朋友療傷,詳情容草民後稟。”

楊宗倫不愧是見過大陣仗的封疆託土大員,馬上就恢復了平靜,喝道:“來人。”

夜色中掠出兩個身着黑色勁裝的“都督府”衛土,近前要接雲霄。

楊宗倫道:“李大俠請把這位交給他們就是,他們一定會盡心盡力照顧李大俠這位朋友。”

李德威把雲霄交了過去,道:“雲分堂主請跟這兩位去,待會兒我再去看你。”

兩個“都督府”的衛士帶着雲霄走了。

李德威進了書房,進書房他一怔,書房裡還有別人,一個雲髻高挽,穿着樸實的絕色女子。

這位姑娘長得瘦弱,但瘦不露骨。

黛眉鳳目,隆鼻檀口,清麗如仙。

年紀比趙曉霓大兩歲,容貌卻跟趙曉霓春蘭秋菊,難分軒輊。

尤其她那一雙鳳目之中閃動着智慧的光芒,一眼就讓人看出她是個極具才智的女子!

他望着她,可巧她也望着他,一雙深邃的眸子裡,像是包含了很多很多令人難以言喻的東西,說不出那是什麼,但卻能令人心神震顫。

一怔之後,李德威馬上移開目光,道:“草民不知道督帥另有客人在,謹此告罪。”微一欠身,他要退出去。

“別,李大俠!”楊宗倫伸手攔住了他,含笑說道:“我早就想讓她見見李大俠這位武林奇客,可是李大俠行蹤如神龍,可遇而不可求,這是小女!”

原來是督帥千金。

李德威又復一怔,當即微欠身軀:“江湖草民見過姑娘。”

楊姑娘落落大方,一派大家風範,含笑答禮,道:“常聽家父說起李大俠,我久仰,今天能見着李大俠,該是我的榮幸。”

李德威道:“草民不敢當,姑娘言重了。”

楊宗倫哈哈一笑,一旁說道:“李大俠,你我和言論交,以前諸多仰仗,往後仰仗的地方更多,我希望你跟小女也以朋友論交,楊宗倫不是個庸俗官兒,李大俠你也未必把這這個官兒放在眼裡。”

李德威欠身說道:“不敢,楊姑娘金枝玉葉,尊貴千金,草民不過是……”

楊姑娘截口說道:“我知道李大俠當今奇男,非世俗中人,可是聽李大俠的口氣,似乎把我父女當成了俗人!”

李德威道:“姑娘言重,草民不敢。”

楊姑娘道:“那麼李大俠別再這麼拘謹,當今奇男,武林豪傑,不該是這麼拘謹的人。”

李德威雙眉微微一揚道:“督帥跟姑娘看重,草民不敢不遵。”

楊宗倫哈哈一笑道:“這纔是,坐,坐,咱們都坐。”

三個人落了座,李德威從容歸從容,可是卻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楊宗倫道:“李大俠剛纔帶來的那位朋友是……”

李德威道:“‘窮家幫’‘長安’分堂的一位堂主,草民託他率所屬佈置‘都督府’四周,護衛‘都督府’安全,今夜有人來犯,‘窮家幫’‘長安’分堂弟子悉數捐軀死難,這位分堂主是唯一的僥倖,但卻受傷極重,成了殘廢。”

楊宗倫訝然說道:“有這種事?今夜有人來犯,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李德威道:“‘都督府’中有高人佈下生克埋伏,‘都督府’不但安若磐石,而且幾乎已與外界隔絕,休說是刀來刀往的幾個人拼鬥,就是千軍萬馬逼近牆外,督帥也不會知道!”

楊宗倫看了乃女一眼,面泛驚愕之色,旋即轉眼過來道:“原來貴友是爲護衛我‘都督府’受了重傷,對李大俠的義助我感激,對貴友等的死傷,我至感歉疚,我這就命人把他們的屍首擡進來,請僧道超度英魂之後再擇土安葬,同時我要上奏朝廷,請朝廷對死難衆義士有所撫卹,從優賞給。”

李德威道:“督帥德意,草民感同身受,督帥要擇土厚葬他們,草民願意代‘窮家幫’領受,但上請給恤一事,草民與‘窮家幫’都不敢領受,身爲江湖人,身後能有寸土安身,已屬大幸,倘若再上請給恤,那些邊關死難的衆將士又將如何,他們長年辛勞,保國衛民,豈不更該從憂給恤。”

楊宗倫點了點頭道:“李大俠說的是,只是我自有道理。”

當即喚進一名衛士交待了下去。

那名衛士領命而去,李德威開口說道:“督帥不知道外頭有人來犯事,可知道府中有高人布有生克埋伏事?”

楊宗倫爲之一怔,道:“這個……這個……我知道!”

李德威道:“草民想知道一下府中這生克埋伏,是哪位高明人物布的,不知督帥能否賜告?”

楊宗倫面有難色道:“這個……這個……李大俠問這個是……”

李德威雙眉微揚,道:“恕草民斗膽,督帥不知道外間有人來犯事,那布生克埋伏之人斷無不知之理,江湖百姓固然有護衛‘都督府’的責任,但‘都督府’也應有保護百姓的義務,尤其‘窮家幫’衆弟兄,他們是爲‘都督府’的安全不眠不休,流血流汗,草民要當面問問那位在都督府中布生克埋伏的高人,他爲什麼任人殺戮護衛‘都督府’的‘窮家幫’的衆弟兄而不聞不問。”

楊宗倫悚然動容,一點頭,道:“李大俠所責極是……”

目光掠向乃女。

楊姑娘突然開口說道:“李大俠,這些不成氣候的小玩藝兒,是我布的!”

李德威怔了一怔,道:“是楊姑娘……”

楊姑娘道:“是的,我的能力只能保護‘都督府’,不足以向外禦敵,也就是說我的能力只能退而守,不足以進而攻。”

李德威道:“這麼說是草民失言,失禮,冒犯了姑娘。”

楊姑娘那清麗的嬌靨上掠過一絲悲慘之色,道:“不,李大俠責備得很對,我的心裡也很難受。”

只聽楊宗倫道:“慧兒,你真的只能保護‘都督府’而無力出外禦敵麼?”

楊姑娘道:“真的,爹,這是什麼事,女兒也從沒說過謊、騙過人。要是女兒能力夠的話,斷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女兒敢誇,有女兒在一天,這座‘都督府’固若金湯,任何人都別想妄進一步,可是要讓女兒出外迎敵,或者救人,女兒就做不到了。”

楊宗倫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

轉望李德威道:“記得李大俠曾問過我,‘都督府’中有沒有進來過外人,我沒有告訴李大俠,現在我可以告訴李大俠了,李大俠所說的那個人,就是小女。”

李德威呆了一呆道:“很出草民意料之外。”

楊宗倫道:“長平公主跟小女一向私交甚篤,小女每年總要到京裡去陪長平公主些時日,這次小女聽說西幾省吃緊,公私兩惦記,特地提前從京裡趕了回來,哪知這些江湖人物消息靈通得很,小女已經喬裝改扮而且是繞道回‘長安’來,他們還能看破小女行藏,幾經攔截……”

李德威道:“恕草民直言,楊姑娘身上可帶有什麼引人覬覦的東西?”

楊姑娘淡然一笑道:“我是楊督帥的女兒,只這一點就夠了,還用帶什麼引人覬覦的東西麼?”

楊宗倫道:“能劫持小女便能逼我就範,交出兵符,其實他們錯了。”

楊姑娘道:“女兒真要落進他們手裡,女兒也會自絕全節的。”

虎父虎女,楊宗倫是個好官,他的女兒自然也就是深明大義的奇女子。

李德威道:“督帥跟姑娘都讓人敬佩。”

楊姑娘道:“家父身受浩蕩皇恩,託土封疆,我身爲宦門女兒,理應如此,這也是最起碼的……”

頓了頓,道:“我這次在京裡,朝夕陪伴長平公主,有一天西山行獵,碰到一位老人家,長平公主稱那位老人家爲恩伯,並曾爲我介紹,這我才知道那位老人家就是有大功於朝廷,有大恩於朱家,以布衣封侯的武林銀牌令主……”

李德威神色爲之一肅。

楊姑娘接着說道:“老人家知道我公私兩惦記,準備西返‘長安’,特意囑咐我回到‘長安’之後,力有末逮時,可找他的義子兼衣鉢傳人小黑,老人家並且告訴我說,小黑從他老人家的姓,也姓李……”

李德威欠身說道:“姑娘,草民就是小黑!”

楊姑娘嫣然一笑道:“那麼你就不該自稱草民了,是不?”

李德威道:“姑娘有所不知,家義父早在當年便把那‘布衣侯’爵還給朝廷了。”

楊姑娘道:“可是在滿朝文武心目中,老人家永遠是布衣侯爺。”

李德威還待再說。

楊宗倫那裡已然圓睜雙眼搖了手:“慢來,慢來,讓我插句嘴,怎麼說,李大俠就是布衣老侯爺的義子兼衣鉢傳人!”

李德威道:“草民是個孤兒,自小被老人家收養……”

楊宗倫道:“李大俠初次蒞臨我這‘都督府’的時候,爲什麼沒告訴我?”

李德威道:“草民這次奉命出來是秘密的,這原也是老人家的意思,老人家所以這麼做,一方面固然爲我便於禦敵,另一方面也爲草民便於偵察各處的貪官污吏奸佞,以防他們有失節敗德的賣國行爲……”

楊宗倫道:“老侯爺固然有他的道理,可是小侯爺這草民兩字自稱,從今後應該免除了!”

李德威道:“草民兩字自稱可以免除,但也請督帥莫以小侯爺呼我,‘布衣侯’並非世襲。即使是世襲,我並不是老人家的名嗣,我不敢當。”

楊宗倫含笑說道:“那麼我怎麼稱呼你,叫你一聲德威行麼?”

李德威道:“督帥要願意這麼叫,我很樂意聽!”

楊宗倫哈哈大笑道:“好一個我願意叫,你樂意聽,咱們原本就不遠,如今更近了,德威,從今後我這‘都督府’便是你的家……”

李德威道:“多謝督帥。”

“別跟我客氣,”楊宗倫一擺手道:“你既是布衣老侯爺的義子兼衣鉢傳人,就不該不知道我這個官是宦海中的江湖人,多少年至今,沒染上官場的習氣,倒學了不少江湖人的胸襟與氣度!”

李德威道:“我要不知道。當日也不敢來見督帥了。”

楊宗倫一點頭道:“說得好……”

目光一轉,望向乃女,道:“德威沒說明他的身份還則罷了,怎麼你回來好些日子了,也一直沒告訴我?”

楊姑娘笑笑說道:“這是老人家的囑咐,老人家囑女兒私下見着小黑時,跟小黑兩個人面對面時纔可明說直認……”

楊宗倫道:“那你爲什麼當着我就明說直認了?”

楊姑娘道:“您不是說他行蹤如神龍,可遇不可求麼?女兒忍不住,也怕錯過一次久久難見第二面耽誤了正事。”

楊宗倫笑道:“說來說去,你總有理由。”

楊姑娘道:“女兒說的是實情實話。”

楊宗倫道:“我並沒有說不是,好了,從今後你們倆兄妹相稱,我楊家這匹千里駒,加上德威這位布衣老侯爺的衣鉢傳人,這大明江山西半壁固若金湯,安若磐石,我這個老頭子可以安心食睡,高枕無憂了。”

楊姑娘道:“女兒只能保您這‘都督府’平安,外頭的一切,恐怕還得仰仗李大哥!”

李德威道:“只要‘都督府’固若金湯,安若磐石,安全無虞,我便無後顧之憂……”

“聽,是不是?”楊宗倫道:“我內有賢臣,外有良將,自該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還有什麼可憂,還有什麼可愁的?”

楊姑娘抿嘴嬌笑:“李大哥接老人家衣鉢,學就一身絕藝,可當良將而無愧,女兒這點淺薄所學卻不敢當您這兩字賢臣。”

楊宗倫道:“怎麼回事,楊家這匹千里駒一向是很自負的,怎麼今天學會謙虛了?”

楊姑娘道:“那要看對誰,對別人,女兒從不稍讓,對李大哥,女兒是自知不如,女兒這生克埋伏可以擋住任何人,卻擋不住李大哥!”

楊宗倫倏然而笑,道:“這倒是實情實話,德威確實闖進來了。”

李德威笑笑說道:“那隻能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不是真本事。”

楊宗倫笑道:“行了,你們倆別你讓我讓的了,謙虛是美德,但過份謙虛就成了虛僞了………”

忽地搖頭一嘆道:“也真是,德威年紀輕,出來跑跑還有可說,布衣老候爺這麼大年紀了,放着清靜閒福不能享,到如今還得爲國事辛勞,這都是朝中那些庸才不爭氣,搞得朝綱不振,國事日非,想想真令人痛心,看看布衣老侯爺,他們能不慚愧?”

楊姑娘道:“他們不會慚愧的,因爲到如今他們還不知道老人家已經出來了。”

楊宗倫道:“你不是說老人家現在京裡麼?”

楊姑娘道:“當日聖上命內侍攜親筆函去請老人家出來輔佐勤王的時候,老人家給內侍碰了個釘子,一口拒絕了,老人家以已將侯爵還朝廷,可以不奉詔爲由,孰不知老人家外冷內熱,比誰都焦慮,這就跟對自己的子女一樣,儘管自己的子女再不爭氣,做父母的也沒有舍之不顧的道理,最後老人家,還是出來了,老人家管京裡的事,李大哥管外頭的事,分頭並進,雙管齊下,其挽大明朝於板蕩逆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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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宗倫轉過臉來道:“是這樣麼,德威?”

李德威道:“是這樣,督帥。”

楊宗倫點了點頭,道:“看起來朝廷在民間似乎易於應付些,就拿眼前的‘長安’來說吧,各路人物齊集,八方風雨齊會,潛伏着很大的危機,大有一觸即發之勢,而百姓甚至於有些官員還耽於歡樂,只以爲北方有戰事,士氣不振,民心散漫,最可怕的莫過於此!”

李德威道:“那只是小部分,大部分的人還知道大難臨頭,振臂奮起,就拿‘窮家幫’來說吧,他們個個是有熱血的忠義豪雄,他們可以爲國事捐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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