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實驗的重點應該在於對仙術的推廣，而不是編輯人工智能上面，那是後話。所以，阿波羅尼亞，這次參數調得保守一點吧。”
【你怎麼也開始煉丹了】
“因爲這就是煉丹嘛。我現在開始察覺到煉丹的有趣之處了。”
和朱先烯確定了方案之後，基於通用人工智能的物資編繪系統在經歷過V1和V2兩次迭代後，分別踩到了上下兩條高壓線——這兩條碰了就要下線的高壓線都踩了之後，中間這條最微妙的線就需要通過長期試錯才能確定了。
這倒是和煉丹一模一樣。煉丹也是先確定了大致的配方和用量，然後再對具體的比例進行微調。
這中間的微調，就是朱先烯每天早晨和晨練一樣要去做的事了。就煉丹本身而言，即使是用天地烘爐這樣的環境也需要慢慢測試。
現在商洛選了個類似的環境。國子監就是個非常理想的地方，它不是真正的社會，但它是對社會的模擬——準確地說，它是對南直隸社會的模擬，就像北直隸的國子監模擬的是北直隸的社會一樣。
南北直隸的兩種現狀，兩種生活方式，都在國子監有代表性的環境模擬出來了。過一陣子，商洛也會把這套物資供給系統推到北直隸去。
當然，這在北直隸的推行恐怕會順利很多，因爲北直隸食堂的大竈本來就不只是給了一個免費額度，而是完全不花錢，只在吃小竈的時候要自己掏錢來吃。南直隸姑且還是有些學雜費、書本費之類，北直隸國子監的原則就是不出錢。北直隸國子監甚至在原則上不接受自費生，所有學生全都是公費生，只是按照生源的來處進行學院的劃分。
這和商洛還沒真正見過的，北直隸的物資供給方式也差不多。北直隸沒有應天這樣巨大的城市，但是有相當大數量級的功能性城市分佈在廣闊的平原上，這些城市按照科學的原則合理地排布了位置和功能，並且對所有物資進行了按需供給。商洛在南直隸拿到的物資配給簿子在北直隸也有，而且要厚上很多。就像北國子監一樣，如果不是自己要“開小竈”的話，日常生活中基本不需要花什麼錢。因爲從家用電器到汽車都配給過了。
不過這是北直隸的匠戶纔有的配給。換而言之，這是編入工業系統之後纔有的待遇。如果沒有編入工業系統，而是作爲普通的平民，那生活方式和南直隸也就差不多——就像南直隸的一小部分人還過着北直隸生活一樣。
這兩邊倒也說不上哪個好哪個不好。畢竟人是長腿的，哪邊好自然就流動到哪邊去了。只要能找到工作，在哪邊的城市想要落腳都不難。只不過就朝廷的角度而言，北直隸的情況更容易通過數字來把握——照理說，這實驗大抵也是要在北直隸運行起來更順手。
理論上確實是這樣。不過南直隸是帝國的另一半，飛昇的時候兩邊都得兼顧着。所以就像商洛在貝加爾湖邊參加的演練一樣，他本人得在南直隸多看着點。就是因爲這裡管理起來要更難，他本人才需要在這裡待着。
某種程度上，朱先烯待在南直隸也是這個原因。基於“天子守國門”的考量，現在北直隸已經沒有邊患了，而是成了安全的大後方，只需要攀升工業產值就可以。相比較而言，南直隸在全球貿易的驚濤駭浪之中，反而是比北直隸更有風險。實際上，南直隸也是唯一開放給來訪遊客的地方。
羅馬人在作爲遊客進入畿內時，他們也只是在南直隸的範圍內可以自由移動，去往其他地方都是需要旅行團的陪同的。羅馬人以外的很難作爲遊客入境，只能拿到工作簽證，南直隸之外的地方因爲不提供這樣的工作，所以大抵只能看到些朝鮮人、琉球人。除此以外的外國人一概看不到，除了偷渡。
所以天子待在應天才算是在守國門——當然，真正的國門不在應天，而是在松江。“國門”是一座實際存在的建築，上次阿加索克勒斯皇帝來的時候還走過。圍繞着國門，所有不方便擱在應天的外交和金融機構也都擺在那裡，比如大明境內唯一一座的使館——羅馬大使館，就擱在那裡。
“所以應天這裡的環境，還真是複雜”
【你嫌麻煩了？】
“我能有什麼麻煩的，我只是當差而已，反正又不幹活。真正幹活並且負責的，不是師兄嗎？我只要按部就班地推進這件事就好。”
目前計劃在各個方面進展順利，主要是兩方面。
在外，羅馬遺留下的遺產都需要被接受，並且處理，整個世界都必須要被掃平。王畿的殊勝地位，必須通過對整個世界的鎮壓來完成。只有這樣，才能通過地脈完成對天下的重塑。
在內，就是要確保飛昇過程的順利。比起在外的純粹的戰爭，這些在內的問題反而會更麻煩些。
這問題倒不是商洛和朱先烯杞人憂天，而是他們在擔心一件事——如果所有人的武力上升，那麼朝廷至少有那麼一段時間，尤其是剛剛飛昇的那段時間，恐怕是管不過來的。這是個很大的問題，因爲到時候要是商洛還沒有到金丹期，那他恐怕就得和可能出現的，成千上萬的天人坐一桌了。
成千上萬的天人，這不是沒有可能。因爲以當前練氣士的基數，尚且出現了不少天人。如果畿內的八萬萬國民全部都獲得了足以長生的修爲，完成了仙道的飛昇，那麼能夠稱得上“天人”的金丹期恐怕會有五位數。
這也是保守估計。到時候有個幾十萬，幾百萬，都不是沒有可能——甚至在極端情況下，所有人都直接進入天人的境界也不是沒有可能。
就算不考慮最極端的情況，朝廷也需要對天人進行管理。目前朝廷可以直接調動的，只有四個。錦衣衛的四個天人裡，傅遠山和老鄭家的那位是可以調動的。然後加上新晉升的陸槐陽，還有商洛。
就這四個人了。朱先烯雖然自己也是天人，但他不能自己調動自己，他哪裡都去不了。
朱靈雖然也算，但朱靈也有自己的工作，她不會和商洛一樣願意到處出外勤的。她有更專業，更艱苦的工作，比如在山裡窩一個月去勸說一隻紅色熊貓來出來工作。
這麼一算，朝廷能調動的治安力量確實只有四個人。就算到時候錦衣衛全員晉升爲天人，攏共也就大幾百個。想要靠幾百個人去管理幾萬、幾十萬能夠飛天遁地的超人，這未免有些太難了。
所以今日，商洛和傅遠山，還有陸槐陽三個人碰了頭。這三個人要商討一件對他們三個人都很重要的事情——他們自己怎麼辦。
碰頭的地點，是朝鮮飯店松林館。
來這裡吃，主要是因爲上次請那些羅馬人吃狗肉之後，陸槐陽也覺得挺好吃，便和傅遠山吃過幾次。
“商洛你不吃嗎？”
“我就不了。”商洛看着菜單，“我不太想吃狗肉”
吃狗或者不吃狗是一種自由，吃不吃都可以。不過商洛不太想吃，主要是因爲狗肉這種東西有點江湖氣，他不想吃狗肉和他不想喝酒一樣——他也知道，這倆人來這裡碰面，多半也是要喝點酒的。這酒他自然也是不喝，他還是喜歡吃“兒童餐”。
“吃牛肉涼麪好了。”
“牛肉少吃。”傅遠山喝了口茶，“商洛你入了道門了嗎？”
“理論上，算入了吧？”
他也不知道算不算，但他確實沒有度牒。“牛有耕田之德，道門不忍心吃。你覺得你算是道門中人的話，最好別吃。”
“倒是也行”商洛倒也沒說什麼。道門有道門的規矩，他現在大體算是入了的，所以不吃倒也不要緊。他也沒什麼口腹之慾，不吃就不吃了。
話說完，陸槐陽忽然擡手在菜單上打了兩個勾：“熟牛肉給我切三斤來。”
“六斤。”傅遠山補充了一句，“我也三斤。”
“誒誒.你們二位叫我別吃，怎麼自己吃啊？說到這我纔想起來，道門不只是忌口牛肉，狗肉也忌口的吧？”
“我們福緣道不忌口。”
“我們大內也是。”
“那我這邊.”
“道祖是忌口的哦。”傅遠山若無其事地說道，“所以這就沒辦法了。你受道祖的傳承，那確實得忌口。照理說，四季常服也不能過八套。”
“那我之前也沒忌口啊，牛肉什麼的我照樣吃的。現在忌口會不會太晚了。”
“你看。”傅遠山放下了菜單，“這就是我們今天要討論的了——我們三個一直沒有到金丹期。是不是得尋思，我們之前是不是有哪裡做得不對？”
“嗯”這個問題，三百個人都沒譜，但這個問題必須得解決。
因爲如果他們三個能夠先攀升到金丹期，讓金丹期變得和先前的築基期一樣多，那麼到時候再壓制成千上萬的築基期就好辦多了。
“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得先考慮一下，現在和過去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商洛提到，“比如陸千戶就是最近才晉升的嘛。”
“這個倒是。小陸啊”
“商洛在這，別叫我小陸行不行？”
“嘿，你擺起譜來了。你師父都得叫我一聲前輩。”
“工作上要稱職務！”陸槐陽強調道，“什麼師父師弟，江湖習氣。”
【這兩個人對着切一人三斤牛肉三斤狗肉，還大碗喝酒，搞得和梁山好漢一樣，提江湖習氣什麼的實在是沒有說服力】
商洛喝了口茶。他也沒什麼辦法，這兩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本來陸槐陽在傅遠山面前是矮一頭的，現在兩個人修爲一樣了，陸槐陽就不演了。
“你看看，你看看。”傅遠山也放下了菜單，“你這樣的情況就是我們要防備的。晉升一個修爲就什麼都不管了，這像話嗎？像話嗎？人人都像你這樣，朝廷今後的工作還怎麼開展呢？乾脆大家都不要朝廷了，我們學老莊，絕聖棄智、絕仁棄義，老死不相往來，那就天下太平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這種說兩句就要讓朝廷解體的，纔是最需要防備的。我和你討論工作上的職務，說明我心裡頭有朝廷。你非要叫我小陸，說明你心裡頭沒有朝廷，只有宗門。”
【商洛，他們兩個不會打起來吧今天這飯局是誰攢的啊.】
商洛又喝了口茶：“是我師兄，他讓我們碰個頭，來考慮一下這件事。”
【那你快攔一下啊他們真打起來可怎麼辦？】
“那什麼。”商洛擡頭先叫了個菜，“給我來份米腸，一份雞湯.你們這有鍋巴嗎？有是吧，來點鍋巴，我泡雞湯吃。”他點了菜，把菜單撇到一邊，“各位各位，其實靈網今天推送了一個新功能——先前在國子監食堂工作的圖靈2號因爲天賦異稟，被天子特批入籍，現在在靈網上提供諮詢服務啦。有問題只需要向她發問，就可以得到最客觀的解答。兩位不打算問問她嗎？”
這是圖靈2號的新工作。如此高的智能，當然要好好利用一下。在圖靈2號本人也同意的情況下，靈網現在開放了問答服務，可以讓圖靈2號來代替人類對已經存在的數據庫進行檢索，好提升解決問題的效率。
“好，那就問問？”陸槐陽看着傅遠山。
“問問就問問。我就不信了，她還能向着你不成。我來問。”
傅遠山拿出手機，陸槐陽繞到他後面一起看，商洛也看了過去。
輸入了問題，圖靈2號很快就給出了回答——
“服務器繁忙請稍後再試”
“.”三個人互相看了看，“我說商洛，這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了.圖靈2號不敢勸架。她勸別人，倒是可以把矛盾給勸掉。而這兩位的事，她敢勸的話那沒的就是她了——此事在西遊記中亦有記載，諦聽就算知道也是不敢說的。】
“這就是高智慧啊果然高。智慧越高越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