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仇一夢夢如煙

金絲爆音裡,於子舟左手探懷,摸出絕門暗器,倒震三飛響鈴針,要以金絲爆看擾亂敵人心神,出其不意下,一舉成功。

故金絲釣爆音刺耳,滿天飛舞,以待時機。

聖手書生餘再旺也感到洞庭釣客滿池遊走,轉而以靜待動,必有所爲,探囊十餘枚青錢握在手中。

右手一順騰龍棒,陡地,掉以金龍,夾異嘯迎頭砸到。

洞庭的客於子舟一擺頭旁掠丈二,金絲釣“夕照回光”,唰啦聲向對方腰際纏到。

聖手書生餘再添裘騰龍棒迎釣絲一接,兩件軟兵刃再度纏在一起。

於子舟左手一抖,發出一支響鈴針,速度甚慢,空中鈴鈴作聲,向對方飛去。

這種暗器發得異常怪,別說江湖高手,就是普通武林人也傷不了。

雙方兵刃雖互相糾纏着較力,但目標全不在兵刃,倏見於子舟左手微震,另一支響鈴針僅叮咚一聲,疾如飛星般向第一支打去。

一聲微響,後一支針微一停頓,第一支針陡快十倍於前,可鈴鈴一聲急響下,向對方心窩射去。

餘再旺面對夕陽,見銀芒一閃而至,腳點青荷,身如擺柳,向側閃去,就在這針未到,人才開始閃動間,銀光下閃,後發母針內射出三支無鈴子針,分射上三路,再想閃,哪還來得及。

聖手書生餘再旺這才知道倒震三飛利害。百忙中,陡仰身形,“金鯉倒穿波”向後暴射。

同時手臂微震,把糾結的兵刃抖開,回手橫掃,兩聲微響下,落落兩支子針,耳際一麻,一支子針正穿在耳根。

餘再旺負微傷不礙施爲,心情激動下,身形倏起,直上搖空,俯視金絲釣,已如金蛇般跟蹤而起。

他陡地一震臂,三枚青錢一聲異嘯,襲向於子舟胸腹。

於子舟一見餘再旺已經受傷,因此,興奮的就欲追殺,乍見胸腹臨危,此時又身在半空中無法躲閃,只好揮臂擋住重穴。

只聽於子舟悶哼一聲,不但左臂中了二枚青錢,右腹也被一枚青錢射中,身子立即向地下直墜。

四周人羣立即“啊!”了一聲。

立即有兩道人影疾射而出,欲接住於子舟。

倏聽遠處傳來一聲中氣充沛的暴喝“住手!”那兩道人影立即剎住身子,朝聲音來處望去。

餘再旺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騰龍棒朝于于舟胸口擲去,身子一翻,朝右側疾撲而下了!

於子舟身負重傷,欲閃不及,一聲慘叫過後,騰龍棒貫穿而入將他釘在地上,立即結束他的罪惡人生。

衆人不由低呼出聲。

可是乍見到飄落在場中的那位瘦高蒙面人,衆人立即神色一凜,暗暗猜忖此人之來歷哩!

笑煞神身子一彈,落在餘再添的身前,緊盯着蒙面人。

瘦高蒙面人雙目朝現場一掃,立即仰天長笑!

笑聲隱含玄機,衆人暗暗惴然!

倏聽遠處傳來兩聲厲嘯,瘦高蒙面人立即止住笑聲,渾身衣袍無風自動緊盯着遠處。

那兩人功力甚高,嘯聲未歇,衆人已看見一名白髮老道及一名身材較矮的蒙面人,射落在瘦高蒙面人身前丈餘外。

只聽瘦高蒙面人一聲怪笑,道:“獨夫,你這些飯桶手下在此丟人現眼,你不會覺得十分難過嗎?”

較矮蒙面人叱道:“住口!閣下三番兩次跟蹤老夫,究系何人,還不快點拆下面巾來!”

說完,渾一震。

全身接着畢剝直響。

白髮老道早已聚定功力,聞言之後,右掌一揚,一道狂飆似泰山壓頂般帶着銳嘯卷向瘦高蒙面人。

瘦高蒙面人叱聲:“老牛鼻!”雙掌一併,疾劈過去。

較矮蒙面人冷哼一聲,一掌擊了過去。

雙方來歷不明,出掌又疾又猛,衆人紛紛後退不已!

“轟!”“轟!”兩聲,白髮老道悶哼一聲。轉身疾掠而去!

較矮蒙面人後退一大步,胸前一陣起伏!

瘦高蒙面人直被撞出五六步遠,方始拿樁站好。

場中立即一寂。

快聽瘦高蒙面人一聲怪笑:“獨夫!你同行之人已走,還……”

較矮的陡轉頭,果見老道已如星丸飛墜,向山腳落去,僅留一絲灰影,易後狂笑再起,瘦長蒙面人如一陣風般飄落十丈以外。

較矮蒙面人一跺腳說:“狂徒!今天放過你,再同我搗亂,你……”

瘦高蒙面人又是一陣狂笑:“惡魔!多行不義必自斃!”

笑煞神裘騰一聲狂吼:“蒙面人全給我留下!二十年老帳待結,就這麼一走了之,未免……”

這種內勁外吐,聲震羣山,但兩個蒙面人竟充耳不聞,眨眨眼沒入夜幕中。

笑然神裘騰喝聲:“追!”

兩條人影,宛若長虹驚空,絕塵而去。

笑煞神裘騰跟蹤戴披風的蒙面人,旋風太保餘再添直撲那瘦長蒙面人,幾個人全是武林中傑出人物,輕功造詣尤不平凡,晃眼間無影無蹤。

笑煞神二十年歙蹤荒山,再試身手,直若行雲流水,與前又自不同。

蒙面人既非追擊那瘦高蒙面人,更與中途脫走的老道不一路,步下從容,形態悠閒,在那崎嶇的山道上,如履康莊,快若電掣,功力之高,可以想見。

夜幕深垂,新月一勾,兩個絕頂高手,相距十餘丈遠,前頭是個曠野,平原千里,麥濤迎風。

笑煞神裘騰提氣傳聲:“朋友!二十年不見,既入崆峒,杯茶不擾,莫非嫌我這做主人的慢客麼。”

“哈哈!你這叫自說自話,誰是你朋友!誰又與你二十年又見,赴崆峒是路過,莫非還要買路錢!”

笑煞神不禁縱聲狂笑:

“正是!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打從山下過,除下面罩來,朋友!我要你以真面目相見。”

“沒到除面罩時候,求我無益。”

“你就不用走了!”

蒙面人陡地一止步,冷然地說:“素不相識,深夜追蹤,我懷疑你瘋顛人。”

“老朋友啦,還說素昧平生,除面巾!”

“朋友長朋友短,像煞有介事,我問你,知我是誰?會於何時?”

“玄虛,裘騰豈易騙,我想你不曾忘懷孤雲山之役,你,名列龍虎風雲十二雄,誰不曉雙環飛針鬼見愁廖欽!”

蒙面人一聲冷嗤:“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我要問你一段往事。”

“何故?”

“僞造笑煞神符,栽贓,逼戰,全是你拿手戲,毒害武林至尊,霸佔孤雲山,探古仙人洞府,奪不傳之秘,陳帳新結,就地一算!”

這蒙面人不由微震,笑笑說:“要不是呢?”

“除面巾,真面示我,裘騰頓首謝過!”

“告訴你我不是。”

“不是就拉下面巾!”

蒙面人陡地縱聲大笑。“數十年來沒誰敢對我這般無禮,龍吟心聲,霧閃八式,在我面前,說不上什麼絕招,沒見那怪物以佛音奇功相抗,也沒走二十招,你或許比他強,但不見得贏得了我!”

笑煞神裘騰冷嗤地說:“別大言不慚,東南風急,吹歪了舌頭沒人賠,還是掌下見分明!”

“承請示我底蘊,咱們沒理由拚命,好在六月六爲期不遠,落魂崖之會,我有意接掌龍虎風雲聚英旗,你要是不服氣的話,倒不妨一試身手。”

“何不現在?”

“意氣之事,偏狹而無意識,落魂崖奪旗,其令也君一十。”

“你既否認是廖欽,可敢報個姓名!”

“老夫名不經傳,報出來你也不知,再說,我老頭子有份怪脾氣,不聽話!落魄崖當以真面目相見。”

笑煞神裘騰僅是猜測,既懷疑縛面怪物是搜魂靈猿候致遠,連想到蒙面人必是三環飛針鬼見愁廖鐵。

但問答之下,又似不類,疑雲滿激至準確定,好在六月六日落魂崖會期不遠,錯過今天又何妨。

於是冷笑說:“好!落魂崖以真面目相見,但願你牢守江湖諾言。”

“言必行,行必果,江湖大義以信爲先,何必在用話擠兌。”

對方微一舉手,各自東西。

且說那怪人越荒而走,出腳向西南,越魯山,趨南陽,經殺誠直撲秭歸,千餘里途程,那消整夜功夫,黎明時分已達。

餘再添原擅輕功,自服鶴涎丹,習行龍步,練龍吟心聲,功力大進,有一日千里之勢,跟蹤急迫,雖是可望而不可及,卻始終保持起步距離。

他認準前行之人,就是人猿**的怪物,輕功傲視武林的搜魂靈猿侯致遠,更是暗中叫上勁,風馳電掣,緊隨不捨。

怪人過秭歸向西,直撲神女峰。

是慌不擇路,還是有心行險,山道不走,直趨峰巔,神女峰頭略一張望,陡地一聳肩,一線而下,向下落去。

旋風太保餘再添見怪人下降處是個峭壁,光滑如鏡,寸草不生,其深亦不可測,眼見怪人身形徽頓,略一張望,向左斜散,真是奇險奇絕。

千里追蹤,安肯半途而廢,時機一瞬,遲則必失行蹤,提氣舒身。如巨鵬展翅,神鷹下降,一點黑影,向下落去。

這種奇險之境,必得心氣神合而爲一,稍一不慎,即罹粉身之慘,餘再添注視着怪人方向步位,已至其落腳處,足尖鐘點突出的岩石上,雙手扶壁,左看,怪人已自第二個落腳處起身。

他跟蹤緊迫,足有半盞茶功夫,下降足有數十丈,仍未見底,所幸怪人身形已緩,似在認明標誌,在一棵野鬆旁,陡隱身形。

這就嶧了,山壁如削,無洞無縫,餘再添手把松枝,四處張望,並沒一絲痕跡,見左側有個石筍。

突出尺許,靈機一動,輕抽紫薇奇珍,一點石筍,絲的,石壁裂開一個圓洞,雖是時交夏令,深山猶有輕寒。

這空穴來風,遼太肌骨,尤感陰森,輕咳一聲,嗡嗡之聲不絕,真是窮山惡水之區,神奇不測之境。

餘再添一咬牙飄身入洞,軋軋連聲,石洞已合,連先會兒一絲微光也沒了。

他合目,再視,已經略可辨清洞中景物,這是個通道,借紫薇劍光看清壁上字,“蛇谷!”

默忖這裡面必有奇險,但既來之則安之,奇珍在手,又有何懼。

他通過三道石欄杆,洞已開朗,寬約數丈,淙淨之聲,來自兩側,想是澗流分歧,行經谷底,好奇的向左一張。

不看還好,這一看,不由毛髮皆豎只見水溝中萬頭鑽勁,全是長蟲,見有人來,血信連吐,噓噓不已,蛇目怪張,作勢欲起。

不知怎的,卻不敢越出這條水溝,僅在裡面裘騰怪叫。

餘再添忙後退道中,仍然向前,一塊石牌當路,高有三尺,橫約一丈,橫欄道中,上書:

“後退者生,前進者死!”

旋風太保餘再添嗤然冷笑,跨步超過石,進不十丈,陡聞噓的一聲,腥風四起,羣蛇當路。

兩條巨蟒,頭如鬥,目如燈,血信吞吐,勢欲噬人,怪異之聲,不絕於耳,任你天大能爲,遭遇這種萬毒蛇陣,也不由張惶失措,觳觫不已。

餘再添陡地-亮紫薇劍,並氣向前,直撲右面這條巨蟒,那爲首兩蟒,陡地仰首怪嘯,巨目光閃。

羣蛇相應,異嘯連聲,萬頭鑽動,作勢欲起,全是尾部着地,上身昂起,高低錯落,鉅細不一。

驀地,一聲鐘鳴,聲震山谷,羣蛇無聲,似在仰首靜聽,一聲巨音下,接着噹噹噹三聲微響。

蛇羣竟然全伏下身來,蠕蠕而動,後面的已開始退走,居然不亂章法,一瞬間走個一條不剩。

餘再添驚異的前後察看一週,知道羣蛇受制於人,聽令退去。

前進數丈,左轉,突現亮光,已出通道,怪啦!竟是方圓數十丈的一塊平地,麥浪金黃,已屆收割之期。

雖無桃園傳述之雅,其靜則過之,不聞雞鳴,聞犬不吠,不見人蹤,不見村落,僅左則有個石塔,高僅五尺,矗立那兒,異常刺眼。

他驚疑光線何來,注意察看之下,方知是個通天窟,思怪人如入洞,必在塔中,故飄身撲過來。

直上五層,陡聞人聲:“狂徒!你仗着持有蛇谷秘圖,繞圈子由紫靈臺入我鎖心塔,意欲何爲?”

音至蒼老,但聽得出是個女人,餘再添默忖來人必是怪物無疑,大概費了不少事才轉過來,否則,不會纔到,聽語氣這是見面第一句話。

就聽有人答……

“不錯!我是持秘圖由紫靈臺來,因無防蛇之策,不得已出此,你這蛇谷又不準人來,遇上羣蛇……”

“現在改了,準明入不準暗進,先會小白稟告有人入谷,羣蛇阻路,我就令蛇陣退下,老身如出谷在即,故而一切放寬。

“爲明心跡,不欲妄開殺戒,但爾想不利於我,仍難逃羣蛇啃骨頭之慘!你!怎麼來怎麼去,快走!”

“我還沒有說明來意,就下逐客令,不適合吧!”

塔裡發出叮叮之聲,陣啦啦金屬撞擊有聲,音至響亮,餘再添詫異的神頭一張,不由怔住了,背塔門而立的,正是那高大怪物。

迎門是個老婆婆,一身皁衣,鬢甲紅花,身形有點傴僂,白髮飄揚,狀至憤怒,獨目乏光,已常猙獰。

配上那滿面皺紋,一臉黑斑,女人家偏生個獅子鼻,招風耳,兩支獠牙外露,奇醜,奇怪,奇惡。

這獨目婆子手持鐵杖,腳下拖了一條鐵鏈子,叮叮之,發自手中杖,嘩啦響聲來至背後鏈,陡斷喝:“住口!老瞎婆一生言不二價,替我滾!”

怪人冷冷一笑:“仙子!你……”

瞎老婆子獨目怪張,寒光暴射,根根白髮,無風自動,一聲冷哼:“你犯了忌,若非有言在先,叫你滾!哼哼,你小子早就餵了長蟲!”

“我餵了長蟲,你就別妄想出谷了!”

怪人似乎不願與這惡婆子多言,遞過一束信物,瞎婆子不由一陣激動,哎了一聲:“她老人家圓寂前,還沒忘了老身。好!我答應了,但是我醜言在先,你得代師門承諾一件事。”

“什麼事?”

老婆子嘴皮連動,不知說了什麼,怪人似是無可奈何,頷首道:“你必堅持己意,到臨了招來麻煩,可別怨我!”

老婆婆震聲長笑,懾人心神,一字一字地說:

“麻煩?我不信有何麻煩,撞山杖下,我還沒遇過敵人,這是信約,否則我何必要你代諾。”

怪人改了語氣說:“前輩!你雖足不出塔,江湖事似乎知道很多。”

老婆子沒答話,攝口一聲長嘯,白光一閃丁竄進一條白信,人信聳語,交付互換,白信穿窗而出。

老婆子鐵杖一舉,叮的一聲大震,恨聲說:

“老鬼首途,但願我能製得了他,爲蒼生造福,也就是我功行圓滿之期,你走吧!我當如期而至。”

旋風太保餘再添聽到這兒,知道再也沒有什麼可聽的了,他立即決定不願在谷中與怪人照面。

因爲是友是敵,仍難分明,萬一上手,招來萬毒蛇陣,這麻煩可大,不如先行一步,峰頭等着他。

餘再添想到這兒,急飄身下了塔,出削壁石洞,翻至峰頂。陡見右側山腰人影一閃,直撲虎牙山而去。

餘再添看清身影,正是那怪人,想來既有曲徑可達蛇谷,當也捷徑山,故跟蹤撲了出去。

虎牙山面對江流,雖不甚高,但其隱僻,僅見獸跡,不見人蹤,這怪人撲至半山腰裡,毫不懷疑的直闖入一處林海里。

林深處有座古墓,佔地頗大,怪物趨前擊掌爲號,三響三悶,對墓蔸朗聲說:“中原豺虎,蠻荒鬼踞,此時不出,永居斯土!”

嘩啦!墓門大開,白影院現,墓中走出一個人來,雙目深陷,閃閃綠光,一頭亂髮,形如敗革。

白袍長過足踝,拖拖拉拉,全不成個體統,右手持着招魂幡,左手拿哭喪棒,一蹦,一跳,活脫脫的是具殭屍。

雖說是白晝,體豐林茂華,密不透光,乍入其中,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若非是一身白袍,目射綠光,根本就看不到,看到了,誰也想不到是個人。

這形似無常的殭屍,沙沙的發出人語:“天心人意,每相牴觸,天意好生,人心愛殺,怎麼,時辰到了麼?”

聽。不但是人話,而且語含深意,頗令人費解。

怪物開了口。

“神君三十載古墓深修,洞澈幽冥,上察天心,想必樂於鋤奸,以消劫運,可真功德無邊。”

這殭屍俯首沉思,雙目神光微微動,一聲長噓:

“想不到啊!世間有比我更惡的人在,這真是天意麼,罷了罷了!想不到數十年潛蹤,仍難逃劫!”

“神君!局勢日非,浩劫迫在眉睫,這正是你積善還真之遇!”

“也可能是我積惡孽報之果!”

“神君之急是?”

“不!請出示佛旨!”

怪物抖手飛出一束紙柬,殭屍打開一看,面現喜色,緩緩的說“除此而外,我不管別的麼?”

“別的事有別人管,神君降伏此獠已足!”

“但古墓多年,不解現狀,對手功力如何,一無所知。我想……”

“神君一出江湖,自能查明底蘊,依約,可獨善其身,也可要約……”

這形似殭屍的白衣神君突然一聲長笑,其聲甚厲,入耳刺心,令人震驚不已,半響才緩緩的說:

“我不願古墓終身,也不想求得什麼,但願出手順利,歸隱海外,於願斯足,就這麼吧!

請留名。”

“再見有期,當得奉告,在下冗務太多,就此拜辭。”

怪物舉手作別,撲出林來。

薰風陣陣,長林外驀傳人聲:“前輩別走,餘再添有事請教!”

怪物倏地一打千斤墜,腳踏實地,傲然地說:“餘再添!我三番救助,對你來說,仁至義盡,你千里追蹤,意欲何爲?”

“你知道我跟蹤你?”

“離空洞時就發現你!”

“既如此說,你是故意引我來此!”

“也可以這麼說。”

“何意?”

“蛇谷石塔,林中古墓,你均在場,老夫言中之意,你必然不會了解,當知我用心所在。”

“詳情不明,大體尚知,前輩爲消浩劫,不惜奔波千里約請助手。”

“你明白就好!”

“但我沒看出有何風暴,也沒有看出有什麼奇惡異能之人現身江湖。”

“那是你閱歷不夠,你伯父已估計到並不單純,江湖慘動在醞釀中,暴風雨前夕,每多冷寂,消餌於未然,尚恐難得如願。”

旋風太保餘再添微一沉思說:“是的,劫運將生,莫不應於六月六日落魄崖之會?”

“算你猜對了。”

“我並不關心龍虎風雲聚英旗誰屬。”

“但你關心僞造笑煞神符,暗算武林至尊,勾起江湖軒然大波之人!也就是你志在必得的仇家!”

“兩件事可混爲一談?”

“你無法拆開?”

“既然如此,我想探詢僞造笑煞神符暗算至尊的是誰?”

“娃兒!我早告訴過你,無人作證之前,不能說,說出誰也不信!”

“誰是作證之人?”

“最後去崆峒二人中的一個。”

“你是指與那蒙面人同行的白髮老道?”

“娃兒!你第二遭猜對了。”

“傳龍虎風雲聚英旗,約聚落魂崖,爭奪龍虎風雲十二雄,重地武林至尊,這傳令之人又是誰?”

“那就是僞造笑煞神符,暗算武林至尊之人!”

“你仍然不願說?”

“當然!但六月六日之會,你將一切瞭然,何必急在一時。”

“你是誰?是……”

“我是我!我也有一份,也是秘密,同樣的不願說,就讓你胡猜吧!”

“你引我來此,就單是告訴我這種言而不宣,空空洞洞的幾句話?”

“還有秦玉娥的事!”

餘再添不由心中一陣跳動,激動的說:“什麼!還有我娥姊的事?”

“你曾否看到東海三老中人?

“這與他何關?”

“你知長興三兇?石島一怪?”

旋風太保餘再添煩躁的說“我問娥姊的事,你扯得太多。”

“告訴你,長興三兇原居東海,行爲不檢,被東海三老驅逐出境,途中,迷魂手胡謙採花作案,巧遇沖天雁秦英。賞了他兩支暗器,結下仇怨。”

“我明白了,三兇應青鋒會之邀,踏入中土,要報復這與石島一怪無關,並且,青鋒會也不應袖手。”

“三兇一怪住處不同,但全是海島二霸主碧濤神鰲老魔門下,當然不能說無關,東海三老與任何地方武林無怨,但與這海外惡霸結有不解之仇,這是先世仇,青鋒會麼,哈哈……

不作左右袒,言明在先。會中弟子與所約之人有樑子自行解決。”

餘再添緊張地問:“他們與東海及秦英約戰何時?”

“石島一怪單約秦英會與神女峰!”

“何時?”

“今日傍晚時分,我因事不能分身,但會與玉娥姑娘有約在先,必要時,代他父女解厄,這就煩你代勞。”

旋風太保餘再添一聳肩就要走。

“慢着!計算途程,還趕得上,第一,候在神女峰巔,暫勿出手,侯秦英不支時再替下他。第二,不要賭掌力,用紫薇奇珍,出其不意……”

餘再添冷笑說:“我還有自信。”

“別自信,海外及蠻荒羣醜,匿跡消聲數十年,再入中原,自有所仗恃,所謂天下三大奇功,也不見得能操勝算,自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還是小心應付爲宜。”

餘再添微一頷首,撲轉神女峰而去。

日影西斜,已至峰下,峰腰急如筲箭般飄落一條人影。

餘再添忙隱身樹後,以察來人,晃眼間已至面前,來的正是他青梅竹馬之友,天誓山盟的秦玉娥。

餘再添飄身而出急叫:“娥姊!我在這兒。”

秦玉娥陡止步,驚喜之下,一把抱個滿懷:“啊!添弟!這莫非是夢!”

“娥姊!師叔現在何處?”

“在峰腰隱身,以候來人。”

“娥姊你下來作什麼?”

秦玉娥拭了額角汗說:

“端陽節前,我出崆峒找你,巧遇昔日江干救你怪人。他曾有急難代爲援手諾言,故陳述家父與海外羣兇的約戰經過,請爲解厄。他說:他如遇上你,當告知經過,否則,親身解圍。添弟!是那位前輩告訴你的麼?”

“是的,我要見見師叔。”

秦玉娥遲疑地說:

“他老人家明知不敵,恐不願人助,還是到時再出手爲好。唯一值得可喜的,他老人家已認清青鋒會真面目,這一場糾紛完了,將毀符脫幫,我們的事……”

秦玉娥說到這兒,不由臉泛朝霞,餘再添立即欣喜的說:“他老人家當然不會再仇視我。”

“添弟!這是個必經之途,我下山就是候你及怪人,你找個隱身處,相機行事,將來的事再說吧!我要回去,免得他老人家焦慮。”

日影漸移西下,紅霞滿天,餘再添見山腰人影移動,知是秦英父女踏上了峰巔,他一長身,向山腰撲去。

就在他起身當兒,陡見人影一閃,落入樹後,餘再添立即輕叱道:“什麼人還不現身?”

樹後一陣輕唰,不聞人聲。

餘再添以爲約會之時快到,這條人影可能是個馬前卒子,無關重要,見無人答,並沒人樹後荊叢裡搜索,轉身撲上了峰腰。

餘再添峰腰藏身處,距峰頂不太遠。大聲說話可聞,這點距離,舉步即達,並且對着來路,監視來人,真是再方便不過。

陡地,山腳下人影晃動,在那崎嘔的山路上,快捷如飛,一瞬間上了峰頭。

餘再添生恐遲了發生變故,秦英如不幸,秦玉娥絕不會生離神女峰,故就洞口左右一張望。

當他排臂欲起,驀聞一聲輕哪,一股異香撲鼻,頭一昏,軟軟的癱坐洞口,再也動彈不得。

他心裡十分的明白,但是頭痛如裂,而且四肢綿軟,眼前直冒金星,空自焦急,無可如何。

耳聽峰頂發出叱喝聲,一陣陣金鐵交鳴。一聲聲呼聲刺耳,足有半盞條工夫,狂吼聲中,一夾着一聲尖銳而淒厲的叫聲,緊接着倏然已聲如斷金石,又是一聲慘叫,接着一陣狂笑,震得羣山皆應。

就如一陣暴風雨一般,既來的匆忙,去得亦突然,最後似有一聲低叱,結束了這場紛爭。

神女峰頭,又轉入沉寂,清夜猿啼,異常淒厲,再不聞人聲,再不聞打鬥,一切恢復了自然。

旋風太保餘再添頭暴青筋,汗如雨下,氣結喉幹,頭欲暴裂,他聽到他娥姊失望的悽叫,也聽到她娥姊絕命呼聲。

他竟受制於人,不能一伸援手,無異坐視愛侶力竭聲嘶,遭受宰割,心頭這份難受,非筆墨所能形容,人間修事,莫過於此。

陰雷四合,涼風陣陣,飄落絲絲細雨,餘再添感覺一陣清涼,通身舒暢,陡翻身坐起。

顧不得口乾舌苦,急騰聲撲上峰來。

瞻前顧後,不見人蹤,焦急大呼:“娥姊,娥姊!”

娥姊!娥姊傳來山谷回聲,夾雜着猿聲哀啼,令人腸斷。

餘再添峰頂搜尋,癡迷亂走,心神似已喪失,不住的狂呼娥姊,除那山谷回聲,猿啼欲嘶,見他娥姊,除非夢中。

哈噹一聲,火星迸射,一支斷劍,被踢出老遠,餘再添略定心神,俯身擡起,劍柄鏤月,正是他娥姊所用的那支碧月長劍。

先會兒僅有不祥之感,如今,事實證明,劍斷人安在?

左側,泥土逞黑色,俯身,一段血腥氣味,竟是一灘鮮血。再一留神,點點滴滴,滿地皆是。

一排小樹後,似又高出許多,他疾撲過去,注目一看,一陣急劇眩暈,倒於就地,嗓門一甜,哇哇哇連吐數口鮮血。

眼前是一場黃土,石上有字,左是沖天雁秦英之墓,右是孝女秦玉娥之墓,竟是以內家金鋼指一類功夫書就,這怎不使餘再添咳血倒地?

餘再添悠悠醒轉,墓前再拜,默禱:

“娥妹!娥姊!都爲我一時大意,癱瘓洞中,致不能即時援手,如今骨理荒山,人天遙隔。我好恨啊!魂也有知,當信我復仇,以慰情魂。”

餘再添悲訴墓前,肝腸寸斷,淚下如雨,往事如煙,幕幕呈現眼前,舟上療傷,清夜互語。

他抱膝坐在墓前,如醉如癡,直至天色黎明,才懷着那支斷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神女峰。

他一身血漬,尚未清結,否則,神女峰頭,又將多添一個冤魂。

餘再添愴懷往事,心神不屬,歸途竟然迷失了方向,延山趨西北,竟摸入了大巴山脈,向孤雲山方向而去。

巴山亦曰巴嶺,起自陝西西鄉縣境,東接三峽,綿亙千里,峰巒千疊。

旋風太保餘再添哀傷之餘,誤西北爲東北,翻山越嶺,撲向歸程,他腦中一片空白,直然而進。

一直走了一整天,還沒出山區,天已傍晚,這才發現迷失方向。

餘再添性本急躁,又戀念着再旺大哥傷勢,腳下加緊,轉向東行,以山嶺挺拔,異常難行,雖具上乘輕功,但總不能飛渡百丈,超越羣峰。

深山,鮮有人居,無處問路,夜幕低垂,星月無光,萬山叢裡,莫辯東西,急得他一聲狂嘯,震驚西嶽,滿鳥驚飛,狼奔易馳……

卻不料這一聲狂嘯,又引來生死冤家,山腰人語:“啊!這不是在神女峰那小子麼?發的什麼狂,擾人清夢!”

餘再添陡止步,厲聲喝問:“什麼人夜發狂言,不要命的出來一見!”

山腰上黑影連閃,飄落三個人來,雖在黑夜,但其目力極強,已看清來人,全是四旬左右年歲。

爲首之人,麪包鐵青,濃眉闊腮,狀至兇惡,左一個身材較高,一張長臉,五官不俗,但雙目不定,看來異常陰鷙。

右面這人中等身材,面似油粉,細眉長目,輕浮之態,奸詐之情,表於行動、一句話,看來全不是東西。

餘再添心裡一揣測,有個大概,爲首之人是黑煞神許安,長臉的是推花浪子尤斌,面白的是迷魂手胡謙。

餘再添厲叱:“可是長興三兇?”

摧花浪子尤斌傲然的說:“既知三兇之名,還不遠避,小子!你大概活膩了!”

餘再添陡發狂笑:

“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開自闖來,我要讓你三個活着離山,就愧對娥姊在天之靈了!”

迷魂手胡謙向前一邁步說:

“小子!你抄襲你家王爺口頭彈,與胡謙作對的,的確投博活着,神女峰頭,三爺賞了你一把神沙,你若非青鋒會下,早就送去鬼門關。”

“至於你娥姊麼?可惜可惜,那麼一個美人兒,沒有嘗過人間樂事,我也在想念着她呢,只是……”

餘再添料反收斂住方纔的一股沖天怒焰,沉聲問:“你怎知我是青鋒會下,我娥姊又如何?”

“秦英那廝自許俠義的瞧不起,除會中人援助他還有誰,你娥姊麼,哈哈,你無法見着她!”

“你害了她?”

“她自己要死,與我無關,小子!別逞強,青鋒會首腦人物全不敢管這閒事,你又待怎的?”

“你知我是誰?”

“蝦兵蟹將,三爺沒工夫認這麼多!”

“胡謙!告訴你死得明白,小爺崆峒門下,旋風太保餘再添便是,亮兵刃接招準備送死吧!”

迷魂手胡謙,摧花浪子尤斌,全是一呆,怒、妒、恨交織,因爲他兩個遭了愚弄,又說不出口,心裡這份彆扭可就大了。胡謙陡地由腰裡抖出一件奇形兵刃,那是海外霸主碧濤神鰲海淵獨門傳授之歹毒兵刃“乾坤網”。

這網,千年巨蟹腳筋編就,堅韌無比,六尺長,二十五寸寬,網頭裝上一支人手飛抓,扇形展開。

這網千垂百鍊,做得異常精緻,展則成網,收別成棒,分合由心,捲曲自如,攜帶極其方便。

旋風太保餘再添一眼看到這奇形兵刃,就知道對手不弱,否則,他就無法運用自如,故而手按劍柄,拘元守一,氣納丹田,目注對方,靜以制動。

胡謙對這英俊少年身世,久有所聞,崆峒一戰,掌斃悟覺,劍劈費炎,已是英名遠播,故也不敢大意。

陡震臂,乾坤網張,“鬧海捕鯨”,由空驀落,發出一股子異嘯,強勁罡風,一天網影,遮蔽繁星,直入地網天羅,密密麻麻,難於脫身。

餘再添目注網影,陡地一紮劍把,嗆地一聲龍吟,紫薇劍氣宣騰,直衝霄漢,招發“霧裡驚虹”,百道紫氣,向上迎去。

胡謙也是個識貨的,那肯讓劍撩上,倏地一震手腕,乾坤網由分而合,招走“橫掃千軍,鬧唰地一聲,齊臂掃落。

餘再添以對方人多,且均具不凡身手,纏戰時久,與已不利,說不得走險一試,眼見棒到肩際,憤地一沉腰,身形全仰,劍橫胸前。

胡謙一見良機可超,得理不讓人,乾坤網突地一變招,“金針定海”,網端掉抓,已臨胸前。

餘再添一個燕青巧翻,貼地滾進,劍勢展開,“霧裡回龍”,就見紫虹驚閃,一聲慘保,屍分兩地,血濺荒山。

原來他走險招,燕翻式夾着行者步,以空手對自刃身法,恰撲至胡謙足下,劍身一立,禿的一聲,乾坤網應聲而斷。

胡謙驚詫失掉,還不曾舉步,劍光閃閃,攔腰斬落,這位迷魂手魂迷荒嶺,根本就沒看清對方招式。

黑煞神許寰,摧花浪子尤斌雙出,兩支乾坤網抖開一片灰濛濛光影,叱嘯聲裡,左右夾攻。

餘再添陡震劍一聲長嘯,撞入天羅地網中,就見濛濛友廁,罩着一因素氣,在飄、浮、流、轉、千百網孔,透出一道道白光,蔚成奇景。

東南陡發厲嘯,音至懾人,嘯音未落,陡傳人聲:“革促!還不給我退下!”

黑煞神許寰,摧花浪子尤斌,雙雙跌落圈外,遙空陡降人影,飄落屍旁,如碧目光環掃,厲聲叱:“小子!你敢劍斬老夫門下,你……”

餘再添冷哼一聲:

“老匹夫!別發威,大言不慚的人我見得多了,殺了又怎麼樣,劃出道兒來小爺奉陪就是。”

“你敢對碧濤神鱉發威,我讚佩你這膽識,小子!別說殺了我門徒,就單憑損了我海外乾坤網的就別想活。

“不過老夫例不能改,有能走過十招的,縱其逃生,你也不例外,展你那千古奇珍,看能否動得了老夫分毫。”

餘再添聽對方報出名號,不由震驚,這是有名的海外生霸主,說實在的,劍斬胡謙,不過行驗幸致,要想以這種手法來對付這個魔頭,可能是求榮反辱。

腦中一轉,已打定主意,傲然地說:“小爺事正多,可沒功夫久陪,我們這就以十招定輸贏啦!”

“娃兒!你亮劍吧!你不捨走出十招,過十招,我走,更不會令門下難爲你。”

餘再添哈哈一笑,一抖紫薇劍,踏洪門步中宮,欺身直進,一抖臂,“白虹貫日”,迎腦就刺。

這海外魔頭碧青的臉色,突轉青綠,與那身呈綠長衫,完全一色,倏擡手,五指齊張,虛白劍聲抓去。

那伸出來的手臂,竟然全都變了色,惡形惡狀,異常驚人。

金再添心說,“我就不信邪,憑你肉身敢擋我這千古奇珍?”

他力貫手腕,劍把未變,閃電般已到對方面前。

老魔頭陰綠手掌,陡地一翻,食中二指疾鉗劍身,看他緩慢,其實快極,餘再添心神一凜,暗說:“不好!”

手臂微沉,唰的一聲,向下盤劈去。

老魔頭一聲冷哼,手腕疾轉,噹的一聲,紫薇劍被彈得倒轉過來,直震得餘再添手臂痠麻,虎口欲裂,若非見機得早,恐已脫手飛劍。

老魔頭嗤的一聲冷笑:“娃娃!紫薇奇珍在你手,無非廢鐵一塊,還有一個條件,交劍贖命!”

“老兒!少爺寧爲玉碎,不爲瓦全,你死了這條心!”

他嘴裡這麼說,實際是已經暗中戒備,貫注全身,心想於必要之時,與對方拼個同歸於盡!

碧濤神鱉眉頭一皺,煞氣橫生,厲喝聲:“那你就接我分被劈鯨掌!”

老魔頭倏地一抖手,巨靈拿起,驚風撲面,掌發“驚濤駭浪”,幻出一天掌影,星月無光,一股子陰寒之氣,着體奇冷,如置身冰穴,戰慄不已。

旋風太保餘再添陡地一聲長嘯,聲似龍吟,以龍吟奇功運行百脈,以相抗禦,紫電騰空,驚蛇電掣,在那碧綠掌影裡,翻滾流轉。

一聲微震,一聲輕哼,人影倏分,雙雙墜落,仍然是相對而立,明眼人一看就知,勝負已判。

碧濤老魔面露冷笑,神態自如,冷冷地說:

“娃娃!不愧崆峒門下,居然能接七招,不過你已着了老夫道兒,這最後三招還條命了吧!”

旋風太保餘再添青筋暴露,臉色發白,厲聲說:

“老匹夫!少爺至死不屈,三十招又何妨,別打如意算盤,挖空頭心思,不濟時,與劍偕亡,老匹夫,你就出手吧!”

匹夫長匹夫短,直罵得魔頭火高萬丈,一聲狂吼,運掌如飛,直撲將來。

餘再添也存了必死之念,陡地一挫腰,力貫劍身,“霧裡回龍”,吭的一聲,夾着絲絲微響。

餘再添被撞出七八步遠,倒坐地上,渾身打戰,顫抖不已。

碧濤老魔左肩衣服破裂,也被劍劃了寸許長一條血槽,血珠涌出,碧綠長衫,點點滴滴,狼狽不堪。

兩下傷勢,輕重不可以道理許,老魔頭根本沒理會肩際微傷,陡地向外一滑步,狠聲說:

“儒子還不獻劍,我叫你生死皆難!”

餘再添強提中氣,震聲長笑:“老匹夫你想瘋了心,少爺說過與劍偕亡,別前進!”

他左手握劍柄,右手搭劍鞘,就要以內家罡氣,毀滅這千古奇珍。

這一招真生了效,碧濤老魔在復仇與得寶之間,也就說師徒之情與自己未來威勢的抉擇下,自是舍前而取後。

他眼珠一轉,正待出其不愈下辣手,突聞身後一聲冷嗤:

“老魔頭!你自己說的,十招,這才第八把,勝負未分,輸贏未定,怎麼,對付一個孩子,你居然自磕招牌,不划算吧!”

碧濤老魔那高功力,居然沒發覺人來,不免暗愧,言語尖酸,不禁困愧生恨,倏地一轉身,不由一怔。

對方肩背藥箱,手執藥鋤,腰上掛着一支鐵串鈴,頭罩黑紗,僅露雙目,一時還真想不出誰來,竟然呆在當場,陷入沉思。

這蒙面人又是一聲冷笑:“老魔頭!咱們會有一面。也算故交,怎麼,不認識老朋友了麼?”

碧濤老魔茫然地:“你……”

“我就是我,腰上這串鈴,就是一塊金字招牌,與你那綠長袍,簡直有異曲同功之妙!”

“啊!老鬼!你又要多管閒事?”

“那隻能怪你要興風作浪!”

“老鬼!你我!問井非死仇,依我說,你仍然縮頭一躲,無事無非。”

“老魔頭!你受人利用,輕入中原,恐怕來得去不得,要和武林至尊一席,久已內定,那有你染指餘地,聽我良言,迴轉海上,與魚鱉同伍,其樂也融融。”

“老鬼!武林至尊內定是你?”

“是的!但我也不過是如意算盤,成否不可知,打這算盤的人又何止我一個。”

“老鬼!六月六日落魂崖之會,你不去爲佳!”

“魔頭!你不會或可倖免!”

“看來你是去定了!”

“想來你不前回海上?”

“老鬼!有若在落魂崖爭執,不如現在!”

“魔頭!有如無謂之爭,就不如六月六!”

“回海上可,但我要這支劍!”

“勝負未分,你憑什麼?”

“已分!”

“未分!”

“儒子已中我碧濤陰煞,活不了三天!我勝定了。”

“他全身完好,你卻見了紅,別恬不知羞!”

“老鬼你太狡猾!”

“魔頭你最無恥!”

碧濤老魔目**光,恨聲說出一翊話來。

“老鬼!你是故意搗亂,乾脆,故事重波,以十招爲限,誰輸了從此隱姓埋名,不履江湖。”

“我說太多啦!一招如何?”

“老鬼請!”

“魔頭請!”

碧濤老魔向外一滑步,看了坐在地上的餘再添一眼。

“慢着!”

碧濤神鰲不屑地說:“怎麼樣,改花樣麼?”

“題目既定,自難更改。你瞧了那孩子一眼,在下有點不放心,別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的,這年頭不同,陰險奸詐之徒太多,有你兩個寶貝門下在,我怕他們趁火打劫!”

老魔冷哼一聲:“你放一百個寬心,我沒話,他兩個決不敢輕舉妄動,別拖了!”

蒙面人說聲:“好!”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左右錯開,腳下級移,如蝸牛漫步,不明底蘊的人見了,還以爲在吟詩啦!

碧濤老魔左手平胸,護住要害。右手高舉過頂,成聲探馬式,雙目精光遠射,手臂全墨,神態異常猙獰。

蒙面人右手護胸,左掌下垂微向後,神情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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