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7物是人非

NO.17物是人非

寒風正勁,即使是亞熱帶的海邊也被它刺骨的魔法所席捲,到處是一片肅殺之氣。前幾天下了一陣雪,好美!但薄薄的雪沒有半天就被人們腳踩車軋與泥灘融爲成一體了。

軒還在想着父親,他的心很痛,但他已經習慣了不流淚,只是默默地站在那座無名墳前。

一個星期前,海邊有人撈起一具浮屍,已經面目全非,屍體也被魚蝦啃咬得慘不忍睹。軒沒有哭,他只是平靜地去認領了那具男屍,把他找個地方埋葬了。

這幾天軒的日子過得更苦了,村裡人都忙着準備過年,都不出海了,況且冬天也沒什麼魚。在別人愉快地過年時,他卻要爲自己下一頓的飯而發愁。

迫於無奈,他最終還是回到了曾經令他傷心欲絕的那座城市。

城市並改變多少,人們還是各自爲了自己的私慾虛僞地活着,快樂地腐敗着。

他想過去找芸姨,但想到瑩肯定會去芸姨那找他,他便打定注意不去那了。獨自在街上漫無目的遊蕩着,掃視着路邊貼出來的招工啓事。

在幾根電線杆上,軒看見了密密麻麻的各種啓示,當中兩張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張是阿義找他的尋人啓事,另一張則是他父親的通緝令。啓示在寒風中瑟瑟抖着,過往的人根本對此不屑一顧,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軒突然看見了一家商店的招工啓事,抱着碰運氣的心理走了進去。

那個老闆是一個北方人,用一口不怎麼流利的普通話隨便問了軒幾句,就把他錄取了。

這裡離漁村也不遠,雖然都是打雜的粗活,但工資待遇也還可以,於是軒打算多幹些日子。

剛開始,軒很害怕阿義不惜代價鋪天蓋地地找他,最終會把他找到。但是後來他發現,似乎沒有什麼人在找他了。是阿義找了3個月見沒有找到就放棄了嗎?

按理說,軒此時應該感到安心纔對,但不知爲什麼,他卻有種不祥的預感。

直到一天他聽到老闆和老闆娘議論股市,

“連徐子騰都捐款拋了,現在的經濟不行了,快把股票都拋了吧!”

“…”

“什麼?老闆,你說的是本市的地產大亨徐子騰嗎?”軒覺得簡直不可思議,阿義的爸爸怎麼可能會破產呢?

“是啊,你不看報紙嗎?一個月前的事了!”老闆說着把舊報紙翻出來給軒看。

軒看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阿義的爸爸,眼看公司要支持不住了,竟然非法集資,還到處借貸民間貸款,一個月前卷跑了公司幾乎所有資產,跑到國外了。

以前在軒眼裡,甚至在全市人的眼裡,阿義的爸爸都是一個不朽的神話。沒想到在這次經濟危機中,神話竟然如此悄無聲息地破滅了。

突然軒明白了,阿義爲什麼沒有再瘋狂搜索他行蹤的原因了。他爸爸跑了,阿義自然跟着他爸爸逃奔國外了。至於瑩,阿義這麼喜歡瑩當然會帶着她一起走吧。

軒努力往這方面想着,但他這只是自我安慰,他潛意識告訴他既然阿義全家是非法出逃,根本不可能帶着瑩重病的奶奶,而瑩肯定不會拋下她奶奶。

那她……

軒幾乎像瘋了一樣衝了出去,衝向瑩奶奶住的醫院。

但從醫院工作人員口中得到的消息卻是,瑩的奶奶半個月前因爲手術失敗已經去世了。

去世了?!半個月前?!

阿義與她的公寓沒有,阿義的家被查封了也沒有,學校裡說他們已經退學了……

那瑩去哪了…他在城市裡拼命地找着,喊着。但回答他的只是路人莫名其妙的側目。

親人離去的痛苦軒比誰都清楚,但是在她最需要關心、安慰的時候,自己卻又沒能趕到她身邊。

或許當初的決定是錯誤的吧?但現在即使有後悔藥也來不及吃了,現在能做的就是去補救自己犯下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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