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了，全亂了。
莉莉絲原本想好的計劃全都被打亂了！
她本來以爲，肝帝會想方設法地狡辯，從底層機制到具體原理，甚至把鍋甩給其他的程序員什麼的。
卻沒想到，肝帝直接就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沒錯，就是我做的！
我沒想到，怎麼地吧？
你不信？你愛信不信，反正爺辭職了。
頗有一種爲兄弟背了全鍋然後瀟灑跑路的豪邁。
至於說什麼引咎辭職……那當然是胡扯蛋的。
因爲肝帝本來也就只打算做這一款遊戲而已，不管這遊戲成或者不成，他都沒打算留在逆天堂。
更何況他作爲這款遊戲的主策劃，光是這一年的獎金收入，就足以讓他賺得盆滿鉢滿、財富自由了。
接下來還留在這個是非之地幹嘛？當然是回去繼續當自己的小主播、享受生活了。
所以，對於莉莉絲的憤怒，肝帝一點都不在意。
莉莉絲意識到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很顯然，肝帝和顧凡，又或者和逆天堂的其他員工，都完全不同。
顧凡跟莉莉絲簽了契約，當然要萬事小心。
其他的員工想要繼續在逆天堂工作，多少也要僞裝一下，找找藉口，或者嘗試着甩鍋。
唯獨肝帝，他既沒有籤契約，也不打算在逆天堂繼續幹下去，自然也就變成了無敵狀態。
而且，肝帝在臨走之前，明顯是打定主意把鍋自己全背了。
如果他把程序或者測試給賣了，分攤一下責任，或許這事還有繼續掰扯下去的空間。
但肝帝沒有，他只是不語，然後一力承擔。
“再見了，莉總，顧總！”
肝帝回到自己的房間，帶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然後瀟灑地離開。
莉莉絲瞪大雙眼，目送着肝帝上了網約車，而後雙馬尾瞬間耷拉下來，整個人都蔫了。
她坐在沙發上陷入了沉思。
顧凡有點難繃，但此時也不宜說什麼，只能默默地在一旁等待。
過了一會兒之後，莉莉絲似乎總算是從這次的打擊中恢復了過來，看向顧凡：“我決定了！顧凡，你現在立刻去接手《逆天行》的開發工作，立刻，馬上！”
顧凡有點意外：“我？”
莉莉絲點頭：“對！這次《逆天行》還是由你來完成最後的收尾工作！”
顧凡微微搖頭，表情有些抗拒：“莉總，這不太好吧？
“《逆天行》到現在已經開發了大半年了，都已經進入了收尾階段。我本來就一直都沒參與這遊戲的開發，現在突然跑過來摘桃子，這合適嗎？”
莉莉絲表情堅決：“我說合適就合適！”
顧凡見自己拗不過她，也只好點頭：“行吧，那我明天去看看這個項目的具體情況。”
很顯然，肝帝的突然跑路，給莉莉絲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肝帝的這個行爲，是極有可能在逆天堂內部被效仿的！
原本莉莉絲以爲，把肝帝招進逆天堂就可以隨便拿捏，現在才發現，自己完全想岔劈了。
雖然在最初，《無盡幻想傳說2》的風評很不好，肝帝也在網上變成了縮頭烏龜，但很顯然，肝帝並沒有安分守己，而是開始偷偷摸摸地計劃着在遊戲裡搞小動作。
而隨着遊戲風評的好轉，肝帝簡直是賺麻了。
不僅作爲《無盡幻想傳說2》的主策劃賺到了很多的名聲，還有離譜的分成幫他直接財富自由。
所以肝帝跑路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也沒有任何的猶豫。
都賺這麼多錢了，還不跑等啥？
這個充滿了都市怪談的奇怪遊戲公司，我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
而逆天堂的其他員工呢？
經過了這麼多款遊戲，他們賺得一點都不少！
尤其是那些擔任關鍵崗位的員工，能作爲主策劃、主程序發揮作用的員工，個個都有錢得很。
如果是之前，他們爲了保住在逆天堂的工作，或許還會陽奉陰違地乖乖聽話。
但現在，不管是主動跑路還是被開除，他們都已經無所謂了，反正賺的錢都夠下輩子花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值得信任嗎？
完全不值得！
繞了一個圈，莉莉絲髮現目前還真就只有顧凡一個人，比較值得信任。
畢竟顧凡就算再有錢，他本身也受到契約的限制，是莉莉絲真正可以拿捏的人。
在意識到這一點以後，莉莉絲趕忙讓顧凡去接手《逆天行》的後續開發和收尾工作。
雖然所有的逆天堂員工都疑似內鬼，但莉莉絲還是想找一個相對好拿捏的，哪怕這可能只是一種錯覺。
顧凡試探着問道：“那莉總，你就不怕我很長時間不開發遊戲了，手生了導致一些意外情況的發生嗎？”
莉莉絲眯着眼：“不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一向是個通情達理的好領導，這一點你放心就是。
“再說了，《逆天行》底子很好，我對這遊戲的設計方案非常有信心！
“你只要別故意搞破壞，一板一眼地按照我們最初的設機構想，把目前的所有代碼從頭到尾捋一遍，那應該就是穩的！”
顧凡覺得莉莉絲的這番話實在是槽點太多，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何吐起。
最終千言萬語還是匯成了一句話：“好的莉總，我一定努力！”
……
等莉莉絲離開之後，顧凡在電腦上打開《逆天行》的設計文檔，又重新過了一遍。
這個項目在幾個月前就已經立項了，基本上是在《無盡幻想傳說2》上線之後不久，就已經進入了開發狀態。
至於這個遊戲的點子嘛，當然也是莉莉絲提供的。
不過其他人在遊戲具體玩法的設計上，倒也算是羣策羣力，給出了不少的建設性意見。
當時的場景，差不多是這樣的。
……
“關於下一款遊戲，我已經有了一個很棒的點子！
“只不過具體的細節，還是需要跟大家商討一下。”
莉莉絲表現得躊躇滿志。
此時《無盡幻想傳說2》纔剛上線沒多久，莉莉絲還並不知道它未來會經歷那麼多的波折，所以心情還是比較好的。
更何況從點子來看，《逆天行》確實是一款值得寄予厚望的遊戲。
肝帝小心翼翼地問道：“什麼點子？”
此時的他還並不確定《無盡幻想傳說2》具體能賺多少錢，所以在公司中處於夾着尾巴做人的狀態，儘可能地讓莉莉絲忽略他的危害性。
“我要做氪金遊戲！
“氪金數值遊戲！
“Pay to win的遊戲！”莉莉絲眼神中充滿自信。
顧凡沉默片刻，問道：“但是莉總，之前咱們一直不做這種遊戲，不是因爲……收益不太好控制嗎？”
莉莉絲擺了擺手：“當然是因爲技術提升了，我的設計理念也進步了！哎呀總之你別多問，我說能做就是能做！”
顧凡點了點頭，不再多話。
肝帝在旁邊聽得有點暈，不太明白這倆人是什麼意思，不過也沒太在意，畢竟這種奇怪的事情在逆天堂內部並不少見，尤其是涉及到莉總的時候。
在之前，逆天堂嚴格來說並沒有做過真正的pay to win遊戲。
簡單來說，就是“氪金就能變強”的賣數值遊戲。
爲什麼不做呢？
因爲這種遊戲的負面情緒收集機制比較複雜，莉莉絲認爲風險很大，不好控制，所以沒做。
氪金變強的數值遊戲，雖說被無數玩家痛罵，但仍舊很有市場，甚至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幾乎成爲市面上頁遊和手遊的主流。
這從側面證明了，這一類遊戲有着特殊的土壤。
按照莉莉絲的分析，這一類遊戲實際上是一種典型的金字塔結構。
最上方的塔尖是一小撮超級氪佬，他們在遊戲中氪金獲得數值，一個人就能瘋狂殺人、瘋狂割草，所以他們在這類遊戲中獲得的正面情緒值，可能是其他遊戲中獲得正面情緒的成百上千倍。
而最下方的塔基則是很多的零氪或者微氪玩家，他們在遊戲中基本上是充當底層的炮灰，靠着極致的肝和一點點的歐，勉強跟上中氪玩家的腳後跟，遇到超級氪佬，那就只有被堵在復活點殺的命。
但是，零氪或者微氪玩家，不見得能產生很多負面情緒。
因爲他們對於自己的處境有着充足的心理預期，被氪佬殺了也不會破防，反而習以爲常。
而這些遊戲的設計者們，也會想方設法地儘可能平衡零氪玩家的遊戲體驗，畢竟這些零氪玩家本身算是頂級氪佬的遊戲體驗，他們如果全都跑了，氪佬也就沒得玩了。
所以，在這種動態平衡的情況下，即便是氪金就能變強的遊戲，整體的情緒產出也是正的，甚至一些能把頂級氪佬和零氪玩家感受平衡得比較好的遊戲，還能從氪佬玩家那裡獲得大量的正面情緒。
那麼對這個系統進行一下微調行不行呢？
想辦法讓氪佬和零氪玩家都不高興行不行呢？
當然也行，但只要微調，就可能會有意外發生。
所以在沒想到一個特別穩妥的點子之前，莉莉絲一直都沒有考慮去做類似的遊戲。
而這次，不知道是她對負面情緒的收集手段有了提升，還是在遊戲設計理念上有了進步，又或者是她覺得做這種遊戲能一次性地毀掉逆天堂所有的聲譽？
總之，終於是要涉及到這種氪金變強的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