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貼在我身上的標籤是野孩子、雜種,現在多了一個孤兒,我不願進孤兒院,拿着出租車司機賠的一萬塊錢一個人艱難的生活着。
媽死後的一個月,有個自稱是我小姨的女人找到我。
“你就是小墨吧,哎呦都這麼大了,長的可真俊。”
女人故作親熱的說道,臉上揚起的笑容很假,伸手想摸我的頭,我冷漠的躲開了,目光冷冷的看着她,詢問:“你是誰?”
被我躲開後,女人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隨即說:“我是你小姨啊!小時候還抱過你的,你不記得了嗎?”
我凝視着女人的臉,眼睛和嘴巴確實和媽媽有些像,小姨,我還有親人,不是個孤兒。雖然心裡激動萬分,但還是不放心的再次詢問:“你真是我小姨?”
女人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我,照片裡有兩個人,一個是面前的這個女人,還有一個就是媽媽。看到媽媽照片的瞬間,我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媽媽,我好想你!”
頭上突然有一隻手輕輕的撫了撫。
之後小姨開始照顧我,看着那和媽媽相似的臉,我會假裝媽媽還在我身邊,沒有離開。
“小姨,再見!”
吃完了早餐後,我對小姨說了句再見,纔開門離開去上學。
剛到樓下,纔想起自己的一本英語書忘記在家了,立即又上樓,因爲自己有鑰匙,所以沒有讓小姨開門。在客廳和廚房都沒有看到小姨,直到我進了自己房間,纔看到小姨。
她正在櫃子裡尋找着什麼,嘴裡呢喃着:“這臭小子究竟將存摺藏哪了?”
那一句話,像一盆冰水從我頭頂澆下,讓我打了好幾個冷顫,同時也讓我徹底的清醒了。心裡憤怒,但更多的是難過。
“小姨……”
叫這兩個字的時候,聲音都是顫的,心裡真真是難受的想哭。
小姨身體狠狠一震,面色慘白的扭過頭,眼中閃過驚慌,“小,小墨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哦,小姨來你房間只是想幫你拿髒衣服去洗。”
說完就準備離開房間,我攔在門口,冷冷的看着她。
“小姨,你來照顧我,只是爲了那一筆賠償款嗎?”
我直接詢問她。
小姨面色一僵,呵呵乾笑兩聲後說道:“小墨,你現在還小,小姨只是想先替你將錢保管,不讓你亂花,等你長大後,錢再給你。”
我已經快十三歲,並不是一個什麼不懂的小孩了,聽到她的話後,只覺假的很。
“你走,我不需要你照顧,你走。”
我通紅着眼,憤怒的對她吼道,她不是真心想對我好,只是想要錢而已,這樣的親人我不要。
“小墨,我都是爲了你好。”
小姨急了,極力爲自己辯解,伸手想拉我,但是被我給揮開。小姨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目光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後,離開房間。
我看着她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然後離開。
我呆呆的坐在客廳裡,又變成了一個人了,我狠狠的擦了擦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
過了會,我走到陽臺,然後搬走一個花盆,花盆下就是存摺,存摺裡除了有賠償款的錢外,還有媽媽存下的幾千塊錢。我拿出來看了看,隨後又放回了原地,將花盆壓在上面。
原本想自己隨身帶着,但想了想,也覺得不安全,放在這裡沒人會注意。
想到上學要遲到了,我趕緊拿上英語書就出了門。
晚上放學回來,一打開門,整個人都愣住了,家裡很亂,我第一個反應就是進賊了,我立即跑到房間裡,抽屜全部打開了,翻的亂七八糟。
媽媽的一條黃金項鍊,我一直放在牀墊下,但是現在卻沒有了,我又立即跑到陽臺,好在花盆沒有被挪開,我不放心的又看了眼,還好存摺還在。
我報了警,警察過來看了看,問我:“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在家,你爸媽呢?”
我抿了抿脣,眼角泛酸,說了句:“就我一個人。”
警察愣了下,看着我的目光裡多了一抹同情。詢問完,離開的時候,還叮囑我,晚上把門窗都要關好,又給我寫了一個他的電話,說有什麼事就直接給他打電話。
陌生人的關心,讓我心裡暖暖的。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我打開,是一箇中年男人,我警惕的只打開了一點,詢問:“你是誰?”
“我是來給你換鎖的,是楊警官叫我來的,放心,我不是壞人。”
中年男人笑着說道。
聽到他提到楊警官,我纔將門打開。
他換鎖非常快,換完後我準備給他錢,卻沒想到他換完就走了,等我從房間拿了錢出來,他已經到了樓下,我連忙追下去。
“叔叔,你還沒收錢。”
男人笑了笑說:“楊警官已經給了錢。”
我拿着錢,轉身跑上摟,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電話那頭很快通了。
“楊叔叔謝謝你。”
我對電話裡的人道着謝。
可能是太孤單,遇到一個真心關心我的人後,就想抓住那份溫暖,一直不想掛電話,和他說我學校的事,聊了十多分鐘,我聽到電話裡有人在叫他,我纔有些不捨的說了句再見。
第二天放學回來,卻被兩個青年給攔住,正好巷子裡,想跑都難。
“小子,有錢沒?”
一個頭發染的五顏六色的青年推了我一把,嘴裡叼着一根菸對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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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沒錢。”
我被推的朝後踉蹌一步,心裡憤怒不已,但是我瘦胳膊瘦腿的,怎麼也打不贏兩個青年,只能忍着。
“和他廢話什麼。”
另一個青年,一把將我的書包拽過去,拉開拉鍊,將裡面的書全部給倒了出來,之前下過雨,地上都是水澤。書全部給弄髒了,我立即撲過去想將書撿起來,但是卻被一腳給踹在地上,我捂着肚子,狼狽的倒在地上,目光冷冷的瞥向兩人。
“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那頭髮五顏六色的青年,眼睛一瞪,惡狠狠的說道,擡腿又朝我腿上踢了一腳。
兩青年將書包全部找了個遍,又將書每本也翻了個遍,突然一個青年,嘀咕了句:“媽的,哪有什麼鬼存摺。”
雖然說的小聲,但還是被我聽到了,我身體一震,這兩個人根本不是找我要錢,而是想找存摺。他們要存摺幹嘛?不,不是他們要,是小姨要,我又想起了昨天家裡遭賊的事,我心裡一陣發寒。
“媽的,什麼都沒有。”
兩青年將手中的書狠狠地丟在地上,然後朝我看過來,將我從地上拉起,摸向我校服的口袋裡,我也沒反抗,甚至沒掙扎。存摺沒在我身上他們註定找不到。
“靠,也沒有,這小子也太窮了,口袋裡竟然一毛錢都沒有。”
在我身上找了遍後,兩人什麼都沒找到,氣急的兩人擡手就開始打我,我護住頭,蜷縮在地上。
“住手!”
一聲怒喝傳來。
“是警察,快跑!”
兩青年大驚,喊了一句後,立即拔腿就跑。
我痛的連爬起來都不行,沒一會,腳步聲臨近,一雙有力的大手將我地上扶起來,我擡頭看去,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喊道:“楊叔叔!”
“小墨?”
楊叔叔更驚訝,目光朝我身上掃過,焦急的詢問:“要不要送你到醫院去?”
“我還好,不用去醫院,謝謝楊叔叔。”
我搖了搖頭,雖然全身都痛,但是我知道都不嚴重,過兩天就能好了。
楊叔叔將書和書包幫我撿起,又送我回家。
“家裡有藥酒嗎?”
“有!”
我回答道,然後將藥箱拿了出來,裡面都是媽媽準備的藥。
楊叔叔從裡面拿出藥酒,讓我把衣服脫了,看到我身上的青紫,眉頭皺了皺,看着我的目光中裡多了一抹心疼。
“那打你的兩個人,你認識嗎?爲什麼要打你?”
他邊幫我揉傷,邊詢問我。
我猶豫要不要將小姨找存摺的事告訴他,想了想之後,還是沒說,要是說了,楊叔叔會把小姨抓到牢裡。我雖然不喜歡小姨,但也不想她坐牢。
“他們找我要錢,我沒錢,他們就打我。”
我低垂着頭小聲的說道,雖然看不到楊叔叔的表情,但卻感受到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
“那些小混混,真該好好治治了。”
他冷聲說了句,手上突然一用力,我疼的身體一縮。
“疼是吧!我輕點。”
隨後手上的力道小了些。
幫我揉完後,楊叔叔又幫我做了晚飯,雖然沒有媽媽做的好吃,但是我卻也覺得很香。我看着對面的楊叔叔,心裡有強烈的渴望,他要是我爸爸就好了。
第二天放學後,我就看到楊叔叔站在校門口,看到我後,對我招了招手,我興奮的跑過去,喊道:“楊叔叔。”
楊叔叔伸手在我頭頂揉了揉,笑着說:“今天我送你回去。”
一瞬間,我有種想落淚的衝動,但是周圍都是同學,要是哭了就太丟臉了,所以我強忍着,跟着楊叔叔離開。
之後好些天,楊叔叔都來接我,後面即使楊叔叔因爲工作忙沒來接我,那些小混混也再也沒有出現。
我以爲生活會這樣一直過下去,但是突然有天,有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找到我,說要帶我去見我爸爸。
能見到爸爸,是我從小的心願,我無數次的在腦海裡想過爸爸長什麼樣。
當我真正見到他的時候,才發現他比我想象中還要高大威嚴,我興奮、激動又怯弱的看着他,想要告訴他,我終於見到他了,對他敘述這些年的想念。
但是嘴裡的一句爸爸都沒有叫出聲,就被他冷漠的眼神給嚇到了,沒有感情的,冰冷的,我以爲他會和我一樣很開心,但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