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元池在僅剩一口氣的時候被送進了手術室，方美鳳在手術室前徘徊了一會過後，還是轉身走了。她的眼中有淚，臉上透着涼涼的悲意，不知道是爲他，還是爲她自己。
洛晨襲思來想去還是給凌陌打了電話，因爲剛纔莊元池被送進手術室的時候他問了醫生，醫生說他心包破裂，活下來的可能性很小，頂多也就是多撐一段時間而已。
凌陌接到電話過後就匆匆趕來，還帶着兩個孩子。很快，莊少歐也趕來了，估計是方美鳳通知的。
姐弟倆在醫院大門口相遇，也都無言以對。
“姐，如果爹哋去世了，你暫時不要管我的，我一定會想辦法報仇的。”莊少歐的臉上烏雲密佈，眸色更是寒得跟冰塊一樣。
“他不會死的，他還捨不得我們姐弟倆。”
“孩子給我一個，這是凌兒吧？希望他們以後會歡歡樂樂的，別想我們姐弟倆這麼命苦。”他接過一個寶寶，小傢伙又睡了，呼呼的。
“不會的，他們肯定會很快樂的。走吧少歐，晨襲哥哥說爸還在做手術。”
“恩！”
兩人來到手術室門口，洛晨襲正靠着窗邊吸菸，瞧見他們抱着孩子過來，連忙捻息了菸頭，還扇了扇身邊的空氣。
“怎麼吧孩子帶過來了呢？”他接過女兒懷抱着，一臉慈愛。
莊少歐瞥了眼洛晨襲，看他那瘦骨嶙峋的樣子給嚇了一跳，忍不住細細打量了一下他，“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沒事。”
他不以爲意地道，又瞥向了手術室，幾個鐘頭了，這手術估計要失敗了。他心疼地揉了揉凌陌的髮絲，像是在安慰他。
“事已至此，你們倆也別太難過了。”他如此說，是要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叮！”
正說着，手術室的燈滅了，大門緩緩開啓，莊元池被兩個護士推了出來，後面跟着主刀的醫師，一臉沮喪。
“你們有什麼話趕快去跟他說吧，可能還有幾個小時時間，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
“
他真的沒救了嗎？”凌陌不相信，不願意相信。
“心包破裂，裡面的血管都炸開了，這種現象很少，無救！”
“丫頭，快進去跟岳父說說話吧。”洛晨襲瞧着姐弟倆悲痛的樣子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也曾面對過這種痛苦，他都懂。
凌陌哽咽着抹了抹眼睛衝了進去，莊元池還在昏迷中，但已經有甦醒的跡象了，手指在顫動。姐弟倆連忙撲在他的身邊，無法控制地淚眼婆娑。
“爸，爸，我和少歐來看你了。還有你的外孫，兩個呢，你醒來看看他們啊。”凌陌哭喊着，淚珠兒跟斷了線的珠子似得滾。
“爹哋，你看看我和姐，我們都在這裡。”
莊少歐此刻哭得跟淚人兒似得，他從未見過莊元池這麼虛脫的模樣，曾經對他的心結瞬間就沒了。
莊元池彷彿聽到了兩人的呼喊，眉峰蹙了一下，眼皮子又顫動了一下。
“陌兒，少歐……”他喃喃道，努力了好久眼睛也沒睜開。
“爸，我們都在，在你身邊呢。”
“你們倆聽着，聽爸的話，不要……不要去報仇，除非……你們有那個能力的時候。爸死後，就……就葬在你們媽媽的身邊。”
“爸，你挺過去啊，你別說這喪氣話。”
凌陌趴在那裡淚如雨下，身子哆嗦得跟篩糠似得。她經歷了母親的離去，如果再一次經歷父親離去的話，她肯定承受不住的。
“少歐。”
“爹哋，我在。”莊少歐緊緊握着莊元池的手，俊朗的臉頰上佈滿了淚痕。
“你是咱們莊家的男子漢，要，要保護你姐姐。”
“爹哋我知道，我會的，我一定會保護姐姐的。”
“對不起，這輩子我……我欠你們姐弟倆太多，太多了。如果下輩子我還有幸做你們的父親，一定會把今生欠的全部還上，一定要還，還……”
“爸，你別說了，你不會有事的。晨襲哥哥，晨襲哥哥我們叫夜屠哥哥來救救爸爸好不好？他醫術那麼好，一定可以的。”
凌陌惶恐地站起身朝洛晨襲奔過去，拉着他的手哭喊。他輕輕搖了搖頭，擡手抹去了她臉上的淚花。
如果夜屠能救，他早就打電話了，不會等到現在的，心包破裂已經沒有辦法了。
“把女兒給岳父看看吧。”他心酸地揉了揉她的頭髮，把孩子遞給了她。
小傢伙此刻正瞪着兩顆黑白分明的眸子瞅她，怯怯地也不敢發出聲音。莊少歐手裡的凌兒也是，一直靜靜地看着他，不哭不鬧的，乖乖地沒有做聲。
“爸，你看看你的外孫，他們都來了。”
“乖孫啊，我的乖孫，我，我還沒看到一眼呢。”
莊元池還在努力地睜眼，但那眼皮像是被石頭壓住似得根本掀不開。他的眼角不斷有渾濁的淚滴滑落，他恨自己如此沒用。
凌陌拉起他的手探到懷中的女兒，小洛兒彷彿知道這隻手是外公的，竟然伸出小手輕輕的撥弄着。
“爸，這個是洛兒，凌兒在這邊，名字都是少歐取的，我很喜歡。”莊少歐又連忙把懷中的寶寶遞過去，莊元池挨個摸着，眼角的淚光沒有停過。
“這是凌兒，這是洛兒，我都記住了。”莊元池在小傢伙們臉蛋上撫摸了好久才眷戀不休地收回了手，臉上有種淡淡的滿足感。
人之將死，所有的一切都看得很開，他唯獨怕他們去尋仇，到時候惹毛了方家把他們倆一網打盡了。
“晨襲。”
“岳父，我在這裡。”洛晨襲連忙走了過去，握住他已經在慢慢僵硬的手。“有什麼話你說。”
“好好保護陌兒母子，不能像我這輩子，活得太沒有責任感了。你一定……一定要比她們活得久，這樣我……就不怕有人欺負他們了。”
“岳父，我會保護他們的，你放心。”
“我累了，我要去跟豔秋贖罪了，我這輩子負了每一個親人，我其實是該死的。你們都別學我，我不是個榜樣……”
莊元池說完過後呼吸就平靜起來，慢慢地也停止了。他走得算是安詳，可能在走的時候才大徹大悟了。
（本章完）